第二天醒來,姚佩佩很快便投入到了正常的生活狀態當中。今日不同往日,她現在所要承擔的是整個家庭的負擔,她要像一個男人一樣給父母依靠。
所以想到這,似乎動力來的也很容易。麻利地捯飭完自己,又吃過了早餐,她捏了捏寶寶椅上的寒寒,咧開嘴開心地逗着他,隨後整裝待發。
只是剛拎起包快要走至門口的時候,她卻停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對父母說道,“我近幾天都會忙一些,不能每天來這裡,我會打電話給子凡,叫他們先照顧你。”
話說,她這人都已經回來了,卻也不見朱子凡的人影,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話說他不是應該陪在父母身邊的嗎。
見她這個突然的轉身留步,姚明德和林棠都嚇了一跳,他們當然知道朱子凡現在正陪在蘇沐身邊,這件事要是不小心說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遲疑了兩秒,林棠走上前去,將她向外推着,“哎呀爸爸媽媽不需要照顧,你有時間過來就行了,你快去上班吧,不用管我們了。”
就這樣被急急忙忙推了出來,姚佩佩一臉的茫然,但是低頭看看手錶,卻也是不得不趕快離開了,便匆忙地拋下了一句,“好吧好吧,那寒寒就先交給你們照看了。”
她本來可以安心在威士做她的高級攝影師,但是最後卻偶然尋得機會,竟然願意被調到一個與威士合作的學校去教學,就教攝影課。
現在這匆忙的頻率,就是因爲這幾天來要急着給一批畢業生上強化課。突然從職場女性搖身一變,重新返回了校園,對她而言,這種反差極爲有趣,讓她既緊張又期待。
她不想在這“江湖”之中,整日被人心所蠱惑,想要重回校園感受那一份純真,她相信在那樣一個環境裡,一定會少了很多的爾虞我詐,更多都是以誠相待。
還記得她執意要被調到學校裡的時候,李晉對她說了一句,“既然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你。但是你也要記得,無論何時,只要你想回來,我就隨時歡迎。”
腦海中反覆出現着這句話,她不禁鼻子一酸,心中覺得萬分感恩,至少還有這樣一個人願意幫助着自己。
終於先與所有同學到達了攝影課堂,她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不忘連忙拿出自己的備案看了起來,生怕會出一點錯誤。
過了一會兒,她接到一通電話,表情隨着裡面的內容而變化不聽,震驚、錯愕、意外,一時間全都打亂了她緊張的思緒。
見門口有第一個學生走了進來,她這才趕忙掛斷了電話。
第一個上午的課程還算順利,她果然能夠像自己所預想的那樣,假裝成十分老成的樣子,儘管年齡比學生大不了幾歲,甚至比一些還要年輕。
課堂結束之後,她便去到了那家受自己委託的事務所,拿到了訴訟書,這下,她終於可以跟顧夜城爭一下孩子了。
現在對她而言,其他的爭搶都是無用之談,更不想經歷任何的讓自己傷心的事,家庭安穩似乎對她而言才最爲重要。
所以,等到奪回孩子,她就一定會和顧家徹底撇清關係,重新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
顧氏集團外還是充斥着那麼繁忙的氣息,她在前廣場上駐足着,又是同樣的場景,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內心是堅定的,不再有任何恐懼,更不怕見到顧夜城之後會變得膽怯,她早該像現在這樣面對一切。
長吁了一口氣之後,她抿了抿嘴脣,掃過一眼大廈上赫然的“顧氏大廈”幾個字,便邁開了步子,腋下夾着至關重要的文件夾。
聽聞她直接找來了公司,顧夜城恰巧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情走不開,不禁糾結了起來。他交代阿倫無論如何都要留住姚佩佩,等到他忙完。
這是一件寬敞的接待室,皮質的沙發上竟然沒有鋪着墊子,使得姚佩佩覺得這黑色純皮讓她覺得寒冷了許多,空調開得再足也還是覺得冷。
就這樣在這件偌大的屋子內來回踱步了一陣,她時而坐在沙發上,時而走至窗邊看看景色。
還記得當初顧夜城“糾纏”自己的時候,有一天也是用了一點小手段將自己“騙”到了公司裡,只不過那時候是在鼎天大廈,她傻傻地在裡面等了一下午,並不知道日後會與顧夜城惹上這麼深的糾葛。
如果當初聰明一點,早早地避而遠之,就不至於留下像現在這樣一攤子事情。
看吧,一旦安靜下來,人就會多想,尤其是在手裡沒有事情做的時候,思想更是會神遊四方,她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些不該想的問題。
這顧夜城遲遲沒有出現,她想要出去,但是知道門外有人守着,她是沒辦法離開的,這又和當初是多麼的想象。
也許顧夜城還是當初那個顧夜城,而她則變得不同了。
在這接待室內,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個覺得難受之極。最終還是忍受不住,輕輕敲開了門,見有人探出頭來了之後,便冰冷地說道,“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離開一下,過後回來找顧夜城的。”
然而她這般嚴肅的說法,在那兩位西裝男子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其中一個直接“啪”地關上了門,簡直能把她氣死。
冬天也許就快要結束了,她看到雖然時間一分分過去,但是白天的時間好像變得長了些。能夠聯想到這麼多,她也是對自己無聊的程度頂禮膜拜。
終於,她耳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對於這節奏辨識度極高的腳步頻率下,姚佩佩敢百分百肯定那人就是顧夜城。
她也不知是激動還是憤怒,“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大步走向門口,一把拉開了門把手,沒好意地繃緊了臉。
這下已經沒有西裝男子探過頭來了,因爲的確就是顧夜城來到了這裡,也不需別人在這邊看守。
“顧夜城,”她無奈地叫了一聲,“堂堂上市公司董事長,就是這麼容易放人家鴿子的麼?”
害自己等了也不知道多久,簡直耽誤了好多事情,本來就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事情,還偏要叫人看着自己,不讓她離開,簡直喪心病狂。
顧夜城看了看候在走廊裡的幾個人,示意他們暫時離開,隨後便轉頭看向姚佩佩的方向,壞壞地揚了揚嘴角,便一把推開門,又順勢把她給帶進了屋子裡面。
兩人早已離婚,但是剛纔他那拉拽她進門的動作也實在是太過親暱,姚佩佩不禁在步入屋內之後連忙向後退了退,與他拉開了距離。
“你說我放你鴿子?”顧夜城笑了笑,意味深長,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是你來找的我,又不是我約你,怎麼是我放鴿子?”
話倒是這麼說,但是這麼鑽牛角尖真的好嗎?懂她的意思不就好了嗎,她只是想說,就這樣把她晾在一邊,真的合適麼,他可是作爲鼎鼎大名的顧夜城呢!還真是諷刺!
算了算了,那都不是重點,姚佩佩在心裡默默提醒自己一句,隨後便說出了今日來的目的。她拿出文件夾來,輕輕從裡面拿出幾頁紙來,內容則是一直訴狀,她要與他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奪子之戰,要麼勝,要麼死。
沒錯,她這略屌的表情全都寫在了臉上,讓顧夜城呆呆地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我說的你都聽明白了麼,拿回去好好看看吧,我要走了!”姚佩佩將那文件一把塞進顧夜城手中,隨後便要從他身邊繞過去,趕快離開這裡。
她腳步是邁開了,但是胳膊卻給顧夜城抓住,又被輕輕一拽,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向後倒去。然而那男人就像玩弄着皮影一樣,又以相反方向拽了她一下,控制住了她的平衡。
被這樣折騰了一個來回,姚佩佩的頭髮前後甩了甩,眼神有點懵,隨後好不耐煩地瞪緊了顧夜城,說道,“幹嘛,你想要留客也不至於用這種方法吧?”
她真是太喜歡自己現在的心態了,就是討厭這個男人,以前可以在不清醒的時候覺得他有的時候挺酷的,但是現在不管看他怎樣,都覺得不順眼,就是不順眼。
見顧夜城一臉淡然,嘴角甚至稍微帶有一絲無奈卻又諷刺的笑容,不禁讓她有些疑惑。難道,這份無奈是出於……害怕自己打輸這場官司嗎?不過也對,姚佩佩心裡就算沒有完全的把握,但是卻也完全不畏懼他,甚至有着勝算的把握。
已然被再次拽到了顧夜城的面前,姚佩佩不敢再邁開腳步,因爲她知道即便如此,也還是會被拽回來,還不如先等他把話說完。
互相對視了幾秒,見顧夜城微微皺着眉,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認真,姚佩佩竟突然之間感到自己的臉變得滾燙,不由地連忙移開了眼神。
然而纔剛剛看向別處,就見到顧夜城拿起手裡的文件,竟雲淡風輕地將其撕成了碎紙片。看到他這一舉動,姚佩佩簡直驚呆了,她想要上前攔住他,但是他只是一擡手,在身體側上方繼續撕着,她根本觸及不到。
所以,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撕掉了自己叫律師擬的公文,竟讓她啞口無言,只能呈現出滿臉的無奈與可惜。
“顧夜城你這是幹什麼?!”她都快要氣的跺腳了,反正牙是真癢癢,還有就是拳頭,恨不得上去給他一拳,就不說別的,這也太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了吧!
等到那公文被撕成碎片,又被顧夜城整個扔到空中散落一地的時候,姚佩佩擡起頭,看着眼前紙片像雪花一樣落下,而顧夜城那張略微呈現着笑容的臉也被包圍在紙片當中那樣子就像是在對她說,“我就算撕掉了它,你能拿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