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出現無論如何對於顧夜城而言,都是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需要保密,他必須提前做好一切準備,所以在暗中已經聯繫了比較熟絡的警察,這樣就會給這件事進行一個更深一層次的保護。
他在等待查理出現的過程是漫長的,整個人都顯得那樣坐立不安,時而搓着手,時而站到窗邊,開始仔細回憶之前發生在顧庭身上的一切。
聯想到唐虹後來的舉動,他似乎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那就是顧庭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似乎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爲唐虹。
如果不是她想要害顧庭變成這樣,那麼當初爲什麼不聽姚佩佩的勸阻,還要那麼執意邀請這個所謂的醫師過來呢?
這樣想着,他更加覺得查理的出現很是蹊蹺,剛好在唐虹已經撇清了與顧氏的關係時出現,難不成是來跟他說出這事實的?
只要一刻見不到他,顧夜城的聯想就不會停止,他想着各種各樣的猜想,腦子一時間都亂成了一團,讓他很是難受。
就在他在辦公室中來回踱步的時候,姚佩佩突然打來了電話。他低頭盯着手機屏幕,被這來電顯示給嚇了一跳,突然之間看到這女人給自己打來電話,不知是驚喜還是意外,他整個人都變得木訥了起來。
懷着極爲複雜的心情,他盯着屏幕將近一分鐘,直到電話自動掛斷。然而這時他才捋順了心情,便又撥通了回去。
電話另一端的姚佩佩皺了皺眉,打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接通,這剛一掛斷,倒是給回撥了過來,這是在發哪門子的神經呢。
“怎麼了。”顧夜城的聲音顯得十分低沉,略微沙啞。
“你家裡的事情我都聽秋姨說了,”姚佩佩開口,她停頓一下,顯得有些難以開口,“那個,你最近應該很不好過吧。”
顧夜城舒緩了一口氣,“你到底要說什麼。”
聽到他這很是不耐煩的口氣,姚佩佩竟有些慌神,她在家中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鼓足勇氣打過去電話之後,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她去拜訪秋姨之後,已經知道了關於顧銘以及唐虹的一切,這讓她感覺到了無盡的心酸。再加上蘇沐的身份,更加令她爲顧夜城感到不值。
對於這種背叛和欺騙,顧夜城到底是怎樣承受過來的,他一定氣壞了吧,可是身邊卻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他的苦水到底要去哪裡傾倒,那麼多話究竟要說給誰聽。
說到底,這通電話過去,姚佩佩最想問的,不過就是,“你還好吧,我希望你能繼續堅強。”然而這麼矯情的話似乎也是難以啓齒的,他顧夜城怎麼可能熬不過這樣的事情。
即便知道他是那樣的無堅不摧,可姚佩佩還是想要送上自己的問候。她想告訴他,他們之間的共同點,就是感受盡了這個世界的慘淡以及黑暗。
現在都已經是自身佩戴盔甲的人了,應該什麼都不怕,並且可以奮不顧身地面對一切的人。只是這樣來說,彷彿另外一個詞更爲貼切,那就是“同病相憐”。
“顧夜城,”她叫道他的名字,“蘇沐的事情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也知道你現在在經歷一段很艱難的時期,我只想說……你要試着去忘掉不好的事情,然後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讓自己安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就不會過的那麼累。”
“那如果我說,如果你在我身邊,我會覺得好一些呢。”顧夜城淡淡地說道,內容似乎帶有感情,但是語氣卻是極爲平淡。
能夠聽到姚佩佩這樣的話,他覺得很是欣慰。只是,那些也不過是表層而已,難道他顧夜城真的那麼容易就受到那些事情的干擾嗎?
只不過,他覺得心煩倒是真的,心在又出現了查理這個人,簡舒夢的出現也讓他感到奇怪,好像許多事情都堆積在了一起,壓得他活生生喘不過氣。
然而一切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此時此刻猶豫的心情。他想到李晉曾對自己說過的話,覺得每句都很有道理,他本來就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找姚佩佩了,當初是他傻傻地放開手的。
可是當她說完對自己那略微的關心之後,他還是能沒能控制住自己的真實情感,直接將其表達了出來。
電話那一端安靜了,聽不到姚佩佩那邊任何的動靜。她就這樣沉默了,是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還是已經不願意對自己說那麼多話了。
他不知道,只是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他不該對她說出那樣的話。最好的關心也許留在心底纔是最真切的,表達出來的東西總是會讓人懷疑,因爲人們總會誇大自己的情感,到了表達真情實意的時候,也會變得難以令人信服。
電話唐突地掛斷,顧夜城微微撇起嘴角,將手機扔到了沙發上。他緩緩走至窗前,雙手插在口袋,看着窗外的景色。
心中思緒混亂,很多事情一起擠在胸口,看着眼前寬闊的景色,大概會使心情變得敞快很多吧。
他沒有得到姚佩佩的答覆,更不知道她在聽到自己說出的話時是怎樣的心情。他只知道,不管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確的,總歸是不留遺憾,因爲此時的他,不僅沒有對說出的話感到後悔,反倒一身輕鬆,至少售出了堵在心口的石頭。
想到蘇沐過去的身份全都是僞裝的,姚佩佩就不覺感到心痛,現在蘇沐已經不知所蹤,也許可以讓顧夜城不去想起過去的傷心事,這大概是一個好的結果也不一定。
獨自坐在窗前,手臂支着下巴,姚佩佩看着外面的樹木發着呆。冬天只要遇上這種陰冷的天,就應該窩在家中哪兒也不去。
她就這樣看着窗外,不知道顧夜城其實也是站在窗邊,與她共同感受着這窗外.陰冷的景色。
查理終於再次打來電話,約顧夜城到一個地方去見面。在阿倫的陪同下,顧夜城很快便來到了指定的地點。
一次小小的見面被查理搞的這麼神秘,顧夜城心裡很是不爽。帶着極爲憤怒的心情,他用力推開了門。
見那個白皮膚的外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讀着報紙,門打開了之後,才悄然放到了茶几上。他起身迎向顧夜城,用英文說道,“顧先生來的好早,但是希望今天的談話中,從頭到尾您都能保持一個清醒的狀態。”
“清醒?”顧夜城狠狠地皺着眉,“你也知道我有可能會亂來,你倒是敢出現,知不知道你現在面臨什麼!”
看到他這異常的憤怒,查理低下頭去,無奈地皺了皺眉,開口說道,“躲了這麼久,是時候出來跟你坦白了。你知道,顧老先生的事情一直困擾着我,那件事的確不是蹊蹺。”
顧夜城上前邁進一步,阿倫倆忙攔了攔他,因爲他那陣勢太像是要痛打查理一頓了。他緊皺着眉,緩和了一下心情,知道此刻不該是發脾氣的時刻。
“你是說困擾麼?我看你把自己養的這麼健壯,沒看出你哪裡受到困擾了,好像過的更好呢。”
對於這赤裸裸的諷刺,他只能暗自嚥下口水,從文件袋中拿出好多資料,遞給了顧夜城。
就這樣站在一旁,查理一臉慚愧的模樣觀察着顧夜城表情的變化。
拿着這一沓子的資料,原本想要坐到沙發上去的顧夜城,也只是被手裡的東西深深吸引着,穩穩地站在原地,認真地看着手裡的文件。
一旁的阿倫也一直看着顧夜城手裡翻動着的資料,兩人不禁都流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看到他們的表情,查理似乎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那慚愧的樣子更加深了一層。
“這可是真的?”顧夜城擡起頭,認真地看向查理,這逼問着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在查理還沒有開口回答的時候,阿倫搶先了一步,“顧少,這些都有待考證,待我拿回去驗證一下再說,不能聽信一面之詞。”
查理並沒有聽懂阿倫正在說什麼,只知道眼前這兩人的表情都是那樣嚴肅,又有些疑慮,便也就有些不知所措。
“好,這件事交給你,先叫人看着這傢伙,不許出任何岔子。”顧夜城轉頭對阿倫說道,隨後又對查理說道,“你害我父親變成這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躲不過法律的制裁,先讓你快活幾天,等我回頭處理你這件事!”
顧夜城每一個字都是擲地有聲,流利的英語更加強了他的氣場,惹得查理根本不敢回覆一句,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
就在離開之後,顧夜城不禁向阿倫詢問意見,“難道你不相信查理麼?你覺得這件事另有其人?”
阿倫做出思考狀,“不管怎麼說,還沒有搞清楚查理這次出現的目的,我們過早給出態度,就會失去主導性,先搞清楚幕後的狀況再說。”
對於這樣的解釋,顧夜城深表滿意,他何嘗不是這樣的想法。也許那一沓的資料都不需要什麼檢驗了,他心裡基本有了答案。
喬子浩,這個名字將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當中。
查理所交給顧夜城的資料,大多都是他與喬子浩之間簽署的協議,包括使用違法藥品來毒害顧庭,都是喬子浩一手的安排。
顧夜城早就已經不願意去考慮到底是誰害的顧庭變成這樣,他當初也是一口咬定這就是喬子浩所爲,因爲他的迴歸就是要害自己受到各種磨難。
當初一心盼着要找到證據,讓喬子浩一敗塗地,但是直到現在,這查理相當於已經“自首”,他竟然沒有一點的欣喜。不驚訝是因爲他早就應該猜到那就是喬子浩做的,只是這平和的態度,大概是因爲他不想就這麼簡簡單單直到了這結果。
換句話說,他希望以另外的方式直到喬子浩就是害顧庭臥病在牀的人,他想要自己去發現那事實,而不是經過這麼久,竟然讓間接兇手直接出現,說出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