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門出去,縣丞憨厚矮胖的二公子王大海早在那候着,恭敬地引他們從一側的甬道行去,未幾步,可見一座悠然的青山出現於眼前。
“皇上,這就是夕顏山。”王大海稍停了步子,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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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夕顏發出驚愕的單音節字,很輕,卻還是落進軒轅聿的耳中。
他走在她身旁,語音裡帶了笑意:
“朕也是晚膳時聽縣丞提起,所以才帶你來。”
他在笑?
自出宮以來,他似乎笑了不止一次。
他們隨着王大海上得山去,剛下過雨不久,泥濘的山路有些難走,她小心翼翼地稍提起裙襬,慢慢走在山道上。
他本來走得並不慢的步子,卻突然放慢,使得王大海的速度也一併慢了下來。
可,再慢,對於她,要跟上他的步子,還是吃力的。
因爲,這不是人工開闢出來的,類似於麝山的那種山道。
原生態的山道,不僅陡峭,而且,遍生荊棘。
他終於轉身,遞手予她,這一次,她沒有後退,手用力地握住他的,藉着他的力,往山上行去。
夕顏山,是不是,就是說,這座山上,遍開美麗的夕顏花呢?
而,夕顏花,只有在夜晚盛開。
所以,要連夜登山。
雖有他牽着手,她卻仍氣喘吁吁,她竭力剋制住喘氣聲,卻還是順着漸起的山風傳到他的耳中。
他停下步子,凝了她一眼,旋即略蹲下身,沉聲道:
“上來。”
“呃?”
她再一次發出單音節字,其實,她聽清楚了他說的話,只是,突然間,沒法適應,或者說,心裡因他這句話,跳得愈加厲害。
“朕揹你。”他簡單地說出這三字,撤開牽住她的手。
“這——”
“這是口諭。”他加了這一句。
“諾。”
她低低應了,長這麼大,沒有人背過她,因爲,她本就屬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因此,她甚至連如何趴到他背上都不知道,倒是王大海停了步子,笑着道:
“娘娘,您的手搭住皇上的肩,然後,稍稍跳一下,就行了。”
這種揹人習俗在安縣是常見的,雖然他想上前幫一把忙,可他也知道,對於宮裡娘娘的千金*,除了皇上和太監外,任何人是碰不得的。
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口述要點。
夕顏照着說的做了,纔夠到他的肩,突然,軒轅聿的身子直立起來,她嚇得喚了一聲,他的手已穩穩扶住她的腿。
臉有些紅,隔着不算薄的衣服,他手心的冰冷沁入她的肌膚。
她的手有些不敢夠他的肩,但她也知道,如果不借點力,她的份量再輕,還是會壓到他吧。
“朕原以爲是不累的。”他低低說了這一聲,帶着一絲柔軟,直抵她的心裡。
“是臣妾太沒用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揹着她,快步往山上行去。
她有些擔心他的身子,畢竟,兩次了,他發作那種怪病。
縱然,這月餘間,她竭力回想醫書裡記載的病症,卻還是沒有找到相似的。
她也真是傻了,僅憑一本醫書,難道就真的以爲擋得了全部的疑難病症麼?
她聽到他不算平穩的呼吸聲,還有,她即便保持距離,趴在他的肩膀,仍能看到的,他額際垂落的汗珠子,她下意識地用袖擺替他去拭那些汗珠,甫一拭,他墨黑的眼眸凝向她,她袖擺下的手一顫,有些尷尬地僵住,卻看到他的笑渦隱現。
這一笑,她的脣邊也浮出一道輕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