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沫在院子裡一直哭了很久,最後哭的眼睛都腫了,段子豪一直安慰她,可是越安慰她哭的越厲害,到最後時,段子豪便什麼也不說了,只是輕拍着她的後背。
夏子沫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兩人回了段子豪的別墅後,她把自己關到臥室裡一直到了下午。
段子豪上不了樓,只好一直守在樓梯口,擔心夏子沫的情況,卻又無能爲力。
傭人秋平去敲了幾次門,夏子沫都沒開。
哭累了,她就抱着雙膝坐在*上,兩眼茫然的看着*單,那雙大眼睛裡找不到任何的焦點。
自從車禍後失憶,她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是懷過孩子的,只是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她無從得知。
段家倒下去之後,夏子沫對陸灝川從開始的不怎麼信任,到完全相信這個男人。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憧憬過,什麼時候給他生個孩子。
可她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第一個孩子不知道父親是誰,第二個,竟然又是同樣的狀況。
而這一次,她直接崩潰了。
一個月,這個時間如同把她判了死刑,她來到這裡剛好一個月,那就說明,這個孩子,只能是段子豪的。
而這也進一步印證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她真的跟段子豪發生了關係。
一想到這裡,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下來。
兩個男人,都是她最愛的,一個是曾經,一個是現在,她誰都不想傷害。
可是命運無情,把她逼到了人生的死角。
她無力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個嶄新的生命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是人生的繼續,也是第二次幸福的開始。可現在於她,卻是巨大的痛苦。
夏子沫直到晚上,都沒有下樓。
段子豪明白她的痛苦,看不到夏子沫,他的心一直懸着。晚餐誰也沒囑,段子豪就一直守在樓梯口,最後睡在了輪椅上。
秋平原本想把他推回臥室,可是想想又放棄了,最後從房間裡拿出一條毯子來給他蓋在膝蓋上。
也許是哭的時間太久,夏子沫的身體虛弱,最後躺在*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被陽光照的通亮,眼睛說不出的酸澀。
她在*上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起身去了衛生間。
這裡不是s市,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悲傷。再難過,除了段子豪,這個島上的人都以自己的痛苦爲樂。
她必須振作起來。
洗漱過後,夏子沫換了件粉色的新衣服下了樓,雖然眼睛紅腫,但整個人看上去還算是精神了一些。
拐過樓梯的休息平臺,快要走到一樓的客廳時,夏子沫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眼前,段子豪正疲憊的坐在輪椅上,身上搭了一條毯子,此時的他竟然還在沉睡。
心,突然間軟了一下。
有些說不出的自責,昨天晚上只顧着自己難受,忘記了這個男人一直在擔心自己。
“大少爺從昨天晚上一直守到現在。”秋平走過來緩聲道。
夏子沫的眼眶一紅,伸手輕握了握段子豪的手,看到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子豪哥……”
段子豪沉默的看看夏子沫,經過一個晚上,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眼眶也紅紅的,整個人看上去楚楚可憐。他有些疼惜的伸出手去,在她的臉頰上輕撫了一下。聲音沙啞的道:“如果這個孩子……讓你很痛苦,那就……打掉他吧。”
夏子沫眼眶紅紅的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話。
不想傷害陸灝川,卻又不忍心傷害這個男人。
看她難過的表情,段子豪淡淡一笑的錯開了話題:“餓了吧?我先去洗漱,一會兒我們先吃飯。”
“好。”
早餐的時候,夏子沫又吐了兩次。
其實對一個準媽媽來說,就算是痛苦的孕吐,都是痛並快樂着的。
可對夏子沫來說,只有無邊的痛苦,無論身體還是內心。都如同被扔到油鍋裡,煎熬着……
段子豪沉默的吃着早餐,偶爾會看一眼夏子沫。那雙幽深的眸子裡閃着一些異樣的光,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早飯過後,段正生揹着雙手走進了客廳。看到夏子沫和段子豪時,那張滄蒼的臉上浮起一抹滿意的笑容。看在夏子沫的眼中甚是刺眼。
“子沫這是做了準媽媽高興的哭了嗎?你這樣可不行,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再怎麼說你跟子豪也是十幾年的感情,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個孩子纔對。子沫,你說對不對?”
夏子沫的嘴角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如果她會武功或者有超能力,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老頭子撕成碎片,可是現在,她沒那個能力。
忍,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爺爺,您來是有事嗎?”段子豪淡聲問。
段正生笑着點點頭:“我是來商量你倆舉行婚禮的事的,現在子沫懷了身孕,我看婚禮的事就暫時先不舉行了,等到孩子出生後再給你們補辦一個,你們看怎麼樣?”
這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段子豪點點頭:“這段時間讓爺爺您費心了,我會好好照顧子沫的。”
“哈哈!好,這可是咱們段家的第一個長孫,你可要把子沫給我看好了,不能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如果有什麼需要,直接找我!”
“謝謝爺爺。”
段正生點點頭,一臉笑容的看向夏子沫:“子沫呀,這裡雖然不比大都市,但這裡空氣好,景色也漂亮,你就好好的養着,不要有什麼其他的想法,這個懷孕呀,心情是最重要的,你說對不對?”
“是。”夏子沫淡漠的點點頭。
段正生笑着站起來,看兩人道:“今天天氣好,可以出去走走,婚禮的事就先推後了,子沫你就好好養身體吧。”說完揹着手一臉笑容的走出了客廳。
看着這個老頭子的背影,夏子沫的脣恨恨的一咬。
可是糾結歸糾結,她始終要面對一個現實。
她懷孕了。
肚子裡的孩子是段子豪的。
在昨天得知懷孕時間的第一刻,她的第一想法就是立刻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可是經過了一個晚上,一想到肚子裡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她就又猶豫了。
如果孩子的父親是個無惡不赦的罪犯,她也許會毫不猶豫。
可那個男人,是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人,直到現在,他對自己還是很好。
兩人見面後從他的口中得知,這些年他一直對自己念念不忘,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
他一直想着自己。
她是真的不忍心傷害他。
接下來的日子裡,因爲夏子沫懷孕,段正生果然是說到做到,把婚禮直接取消了。而夏子沫也細心的發現,段正生讓下面的人送食材來的時候,全都是一直有助於懷孕的,像一些可能導致流產的食物根本就見不到。她心裡也就明白,段正生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打擊陸灝川。
夏子沫一直以爲,陸灝川就算是一個月來不了,再過兩三個月,他肯定也能找到這裡的。可是半年的時間過去了,依然沒有陸灝川的任何消息。
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冬去春來,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整整七個月了,夏子沫的身體越來越笨重,雖然這裡的氣候四季如春,可夏子沫卻沒什麼心情再出去了。
而這段時間裡,最高興的那個人,莫過於段子豪了。
每天都會想着辦法逗夏子沫開心,很多時候她臉上的憂鬱他都假裝視而不見,以胎教的名義給肚子裡的孩子講故事,或者是讀一些有用的書。
“子沫,你知不知道,寶寶跟你是心靈相通的?你不高興他也會不高興,你開心他就會開心。就算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你也要忘記暫時的一切,因爲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你現在至少要做一個好媽媽,你說呢?”
夏子沫靜靜的看着他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他說的對,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她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她不能做對不起孩子的事。
陸灝川之所以沒找到段正生所在的這座小島,是因爲段正生這個人極其的狡猾,他在讓孫子段子臣給陸灝川發了照片之後,切斷了這個島上跟外界的一切聯繫。
這個小島上的居民平常都會種一些蔬菜和瓜果,幾千人生活在這裡飲食島內就自己解決了。除非一些日用品,段正生纔會讓人出去買。
他提前讓人準備了足夠的東西,所以整個小島在大半年的時間裡,除了段正生外,沒有一個人外出。
就連段子臣也在所難免。
事情的轉機,就在轉過年後,段正生坐私人飛機去了一趟金三角。
警方的線人在第一時間裡通知了s市的緝毒大隊長,陸灝川也得到了消息。
由此開始,一個名字叫海雲島的小島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陸灝川把公司裡所有的事全都交給了弟弟陸灝天,因爲他跟段子豪曾經是最好的戰友,在部隊首肯後,正式加入了緝毒大隊的行動。
在瞭解了段正生這些年在這裡的活動和交際後,警方拿到了海雲島的地形圖。
這座小島的面積不大,方圓不到十公里,三面都較平坦,只有一面是陡峭的懸崖。也只有這個地方的把守是最薄弱的。
警方在仔細勘察了小島的地形後,最後決定從懸崖潛入小島。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陸灝川得知夏子沫從進入這座小島後,一直跟段子豪住在一起,而且現在的她,已經懷孕了。
在得到這個消息時,他坐在自己的書房裡整整*,什麼也不做,只是拿着兩張照片沉默的看着。
一張是妻子夏子沫的,還有一張,是他跟段子豪的合影。
眼前不停閃過妻子那張可愛漂亮的小臉,記得當初她總是不停的懷疑自己,車禍過後的她倒是聰明瞭許多,越來越信任他,也越來越依靠他。
把一個女人放在心裡幾年的時間,他想自己早就愛上她了吧?
視線落在自己跟段子豪的合影上,曾經的他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對酒當歌,一起,談論過那個叫夏子沫的小丫頭。
就是幾年前的那次生死之託,他纔會回到了這座城市,回到了夏子沫的身邊,並娶了她。
可是現在,自己的妻子跟曾經託付他的人走到了一起。
香菸在這個房間裡一次次的升起來,陸灝川閉着眼睛,讓自己陷入無邊的思考中。
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他從椅子裡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風景,眸光中閃過一抹堅定。
無論結果如何,無論妻子最後選擇誰,他都要義無反顧。
圍剿海雲島的行動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可在最後準備行動的時候,警方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
海雲島內的地形複雜,段正生這幾年把這裡修建了彎彎曲曲的很多條小路,每一條都四通發達又可以前後左右相呼應。而在小島的三面全都設有鐵絲網,每天都有專人把守。如果沒有島內詳細的地形圖,擅自進入很可能會造成重大的傷亡。
行動一下子進入了僵持階段。
陸灝川在此時提出一個建議,以他對段子豪的瞭解,他覺得自己的戰友不會背叛國家,也不會成爲段正生這種人的俘虜。
如果能聯繫上島內的段子豪,在確定他沒有跟段正生走到一起後,來個裡應外合,就可以把海雲島輕鬆的拿下。
這個建議一提出來,就遭到了一部分人的質疑。
“段子豪這些年都沒有跟警方聯繫過,加上他跟段正生的血緣關係,他現在很可能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
“不可能!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可以拿自己的生命保證!”
“你憑什麼這麼相信他?”
“因爲段正生跟段子豪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就憑這一點,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背叛我們。這些年沒跟我們聯繫,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們跟段正生交手這麼多年,不是到現在也沒抓到他嗎?這就足以說明他的狡猾和殲詐,而且當年子豪從懸崖上掉下去,很可能受了重傷,那種時候被段正生帶走,他不可能逃掉。”
聽陸灝川這麼說,大家都同意的點了點頭,可還是有人提出了質疑:“海雲島上全都是他們內部的人,我們想要聯繫到段子豪,就必須有人潛到島上去,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才行,可咱們去的話全都是生面孔,一上島就會被人認出來,我們怎麼辦?”
“找一個頂尖的特種兵,夜晚空降在懸崖的山頂上,那個地方沒有人把守,可以從那裡潛進去。”
警方最終聽取了陸灝川的建議,兩天之後從挑選出兩名特種兵裡的尖子,在第三天的夜晚直升機把他們送到了海雲島懸崖的正上空。
雖然島內的具體地形不清楚,但是警方在這之前還是大體瞭解到了段正生所在的位置。
兩個特種兵都是尖子中的尖子,在落地一個小時後,終於找到了段子豪所在的別墅位置。
隨着時間越來越長,夏子沫對自己離開海雲島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肚子越來越大,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如果陸灝川一直找不到自己,她是不是就要在這座島上和段子豪過下去了?
今天段子豪起的很早,她下樓的時候他早就起*了。正坐在輪椅上拿着一把刀子在刻一把木頭手槍。這裡的玩具不是很多,只要有時間段子豪就會拿用木頭刻出各種各樣的木製玩具出來。
只不過所有的東西,都跟軍隊有關。
有坦克,有機槍,有飛機,還有輪船……很多很多。
早飯過後,段子豪提出要夏子沫推自己去島的北面,那裡背靠懸崖,據說那個地方的樹木最堅硬,做出來的木刻製作也最好看。
留在別墅裡也無聊,夏子沫便跟着他一路去了懸崖那邊的樹林。
段正生在第一時間裡得知這件事,詳細詢問秋平後,便讓下人隨他去了。
島上大半年的時間都沒有陌生人來,段正生對自己的保安措施很滿意,加上段子豪的腿腳不好,沒有人會往其他的地方想。
懸崖的背面是個山坡,上面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
周圍一共有三個站崗的人,聽說段子豪要去上面找點兒樹枝,也沒人去管他。
兩個人一個是孕婦,一個是腿腳不好,就算是有什麼想法,這兩人也跑不了。
來的時候,段子豪讓夏子沫拿了點兒好吃的,分給這三個人,看他們去一邊吃東西,便讓夏子沫順着上山的路把自己向上推了一段距離。
回頭看看三個人已經離的很遠了,上山的路也中斷了,段子豪便讓夏子沫停了下來。
“子沫,我的腳有點兒疼,你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哦,好的。”把段子豪的輪椅放好,夏子沫直接坐在了地上,沒辦法,她現在已經八個月的身孕了,蹲下是不可能的。
“子沫,你現在別擡頭,就聽我說,不要有任何的反應,記住了嗎?”
夏子沫愣了一下,段子豪還從來沒這樣跟自己說過話,不過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看着他的腳道:“我記住了,你說吧。”
“我的小腿上粘着一張地圖,你身後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棵柏樹,柏樹下面有一塊石頭,一會兒你把我腿上的地圖取下來,假裝去前面拆樹枝,趁機把這張地圖放到石頭下面,記住了嗎?”
夏子沫稍稍有些緊張,但片刻之後就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在這個島上住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學會了調整。
沒有問爲什麼,夏子沫按照段子豪的話把他腿上的紙取下來,不露痕跡的藏在了那塊石頭下面。
吃晚飯的時候,段子豪掃一眼旁邊站着的秋平,看向身邊的夏子沫,伸過手去把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裡,一臉深情的看着她:“子沫,今天晚上別回二樓了好嗎?能不能陪我睡一晚?”
夏子沫的臉微紅,低頭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沉默了片刻後輕嘆了一口氣,看着他笑笑:“好吧,反正我現在也是安全期。”
段子豪笑笑,擡手輕撫了下她的臉:“我的腳雖然不好,但是在*上還是能動的。”
夏子沫嗔怪的看他一眼:“討厭……”
“說定了?”
夏子沫沒回答,只是笑着繼續吃自己的晚餐。
一邊的秋平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沉默的看着兩個人。
半年的時間裡兩人天天都在一起,加上夏子沫肚子裡懷的是段子豪的孩子,兩人的感情升溫自然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晚飯過後沒多久,夏子沫就果真跟段子豪去了一樓的臥室,秋平看看不遠處的房間,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貼在門口聽了很久,最終確定沒什麼這才放心的離開。
兩個人洗漱之後,夏子沫扶着段子豪尚了*,其實雖然答應他,但她的心裡還是沒怎麼做好思想準備。
但這是從懸崖的山坡回來時,段子豪提前告訴自己的,所以她必須來這個房間。
段子豪在*上躺下來,夏子沫坐在*邊沉默了一會兒,段子豪拍了拍*邊的位置示意她躺下來。
猶豫了一會兒,夏子沫還是躺在了他的身邊。
讓她意外的,段子豪並沒跟她說一些重要的事,只是大聲的聊了聊他對自己的感情,聽他說想跟自己一生一世的在這裡過下去,夏子沫一時不知怎麼回答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段子豪的聲音才終於低了下去,向夏子沫的身邊靠了靠,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話低語:“子沫,這兩天你要機靈一些,今天我讓你藏的是這個島上的地形圖,如果不出意外,我想兩三天之內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但在這之前,你不要露出一點兒痕跡,明白嗎?”
夏子沫的心,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瞪大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