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靳衍痕的臉都黑了,曲凝雙趕緊說道:“不過你別擔心,只是刺中了肩膀,沒有什麼危險!真的!”靳衍痕臉色森冷,沉默不語,曲凝雙和吳毅之對看一眼,眼中滿是疑惑,但兩人都不敢多問。
“那把劍呢?”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曲凝雙看向樓辰,撇了撇嘴,低聲說道:“被搶走了……”
聽到這預料之中的結果,樓辰和靳衍痕都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曲凝雙看到兩人仍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扯了扯樓辰的衣袖,說道:“你們不回去看看嗎?”
樓辰看向靳衍痕,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常,狹長的眼眸此刻微微眯着,還是那雙桃花眼,只是之前眼中幽深晦暗的冷光早已退去。
這是又要開始裝了嗎?樓辰在心裡輕嗤了一聲,臉上還是完美地保持着她冷淡的神情,沉默着沒說話,聽着靳衍痕用那清朗中帶着痞氣的語調說着話,“山上發生了命案,沿着這條竹筒通道往上走,到山澗的位置,有一具女屍,吳毅之,你上去守住屍體,防止人或者野獸破壞了現場,曲凝雙,你回衙門通知肖頭帶人過來看看。”
聽到靳衍痕給自己安排活,吳毅之有些不爽快,哼道:“那你呢?”
靳衍痕聳聳肩,回道:“我當然是回去看看姑姑啊。”
想到茹姨確實受傷了,吳毅之雖然有些不甘願,但也沒說什麼,白了靳衍痕一眼,轉身朝山上走去。
“我也回醫館。”她剛纔已經在死者口中找到了殘留的毒藥,如何解毒心中有數,好在千草堂藥材夠齊,不然那些村民就算不死,身體也毀了大半。
靳衍痕咧嘴一笑,立刻走到樓辰身邊,笑道:“有辰兒陪我一起,自然再好不過了。”
曲凝雙不屑地瞥了靳衍痕一眼,看人家漂亮,就死皮賴臉地黏上去,還是如輝哥哥好,不會被美色誘惑!
靳衍痕對着樓辰眨了眨眼,可惜被美人徹底無視。
三個人一起朝鎮內走去,曲凝雙奔回了衙門,靳衍痕和樓辰則回了醫館。
一向患者衆多的千草堂,今日冷冷清清,不時有人經過的時候,還好奇的往裡看,但是卻沒有人敢走進去。
靳衍痕和樓辰走進去的時候,便看到一室的狼藉,幾個小童正在收拾被打壞的藥罐和桌椅,一具被白布遮住了上半身的屍體躺着屋子的右邊,牧巖正皺着眉頭,站在屍體旁邊。靳茹坐在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上,她肩膀上的傷已經包紮好了,看起來確實不像很嚴重的樣子,不過她整個人失神得厲害,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發,就連靳衍痕進來了,她都沒有發現。
牧巖倒是看到他們了,剛想說話,靳衍痕對他搖了搖頭,走到靳茹身邊,低聲叫了一聲“姑姑”。
靳茹果然沒有反應,靳衍痕蹲下身子,握住靳茹的手,她的手很涼,手心卻滿是汗。靳衍痕再次叫道:“姑姑。”
或許是因爲手被人抓住了,靳茹終於回過神來,看到靳衍痕的那一刻,眼神中有些茫然,之後又極快地閃過一絲緊張,眨眨眼,低聲說道:“阿痕?”
將靳茹的神情看在眼裡,靳衍痕假裝什麼也沒看見,擔心地問道:“你怎麼樣?手上的傷還疼嗎?”
靳茹扯起一抹勉強的笑容,回道:“我沒事,一點小傷。”
靳衍痕看向樓辰,從他的眼中看到懇求之色,樓辰走到靳茹身邊,抓起她的手腕把脈,靳茹並沒有掙開,此時的她,完全沒有昨日的活力與嘮叨,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樓辰鬆開手,說道:“劍上抹了毒,不過,醫館的人應該已經煎了藥給她喝。”
靳衍痕鬆了一口氣,對樓辰笑了笑,樓辰心裡卻有些擔憂,千草堂那兩味珍貴的藥材,只怕不夠三個人解毒所用。
樓辰看向地上的屍體,刺客身上會不會有解藥?
樓辰走到屍體旁,一把掀開蓋在屍體身上的白布,手已經在那刺客身上翻找起來。
牧巖本想阻止她,靳衍痕忽然叫住了他,問道:“邢幕呢?”
“劍被搶之後,他和我們一起追了出去,結果沒跑出多遠就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牧巖說完再低頭看去,樓辰已經從刺客的屍體上搜出了兩個白色的瓷瓶,之後又解開了刺客的衣服,把他的身體仔細地檢查了一遍。
牧岩心驚,這可是屍體,雖然她是大夫,但又不是仵作,終究是女子,怎麼對着一具屍體還能如此淡定,而且好像還很……熟練?
樓辰在這個刺客身上同樣沒有找到令牌或刺青等能顯示身份的東西,還好找到了兩個白色的小瓷瓶。
樓辰不敢大意,拔開瓶塞,沒有把瓶子放在鼻尖,用手在瓶口的位置輕輕地扇了扇,之後又湊近了一些,這個味道……
樓辰久久不說話,牧巖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樓辰只回了一個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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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刺客手段殘忍,樓辰知道他們必定夠狠,沒想到他們對自己也不手軟,身上只有毒藥,沒有解藥。
樓辰起身走到木桌旁,拿着其中一瓶毒藥,倒了一些在一個小碟子裡,仔細地看了看它的色澤,又聞了聞,思索片刻纔拿起毛筆在紙上快速的寫了幾行字,摺好之後,對着正在打掃的藥房先生說道:“章先生,你按照這個方子上的比例,抓九副藥,送到洛神山下那個小鎮去,方如輝需要用到它們。”
藥房先生是知道少爺一大早就出門給村民治療的,聽到樓辰的話,趕緊接過藥方,說道:“好的,我這就去配藥。”
樓辰走到靳衍痕身邊,將手中拿着的兩個瓶子中的一個,放到桌面上,說道:“我想我找到毒殺那個女人的兇手了。”
靳衍痕驚訝地看着那小瓶子,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牧巖不明白樓辰這話的意思,問道:“什麼毒殺?”什麼時候的案子,他怎麼不知道?
樓辰向來是話少的人,因爲懶得說,這種解釋的事,更加不會做,在牧巖追問的目光下,靳衍痕只好解釋道:“今天早上,洛神山下的小村莊裡有幾戶村民暈倒了,我陪着辰兒和方如輝過去查看,結果發現是水出了問題,我們上山查看水的源頭,看到一具中毒而死的女屍,手腕還被人割開了,有毒的血水順着村民用竹筒搭建的通道流下來,早上接過那水飲用的村民全部中毒了。”
擺在桌上的藥瓶是從刺客身上搜出來的,結合靳衍痕之前說的話,牧巖稍稍想一想就能猜到事情的始末,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爲了將你們引走,居然用上這樣的毒計,簡直不把人命當回事,到底是什麼人所爲?”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
“你的毒還沒解,身上又有傷,不能亂動啊!”安靜的內室忽然傳來一聲低叫,接着便是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掀開布簾,從裡間走了出來,也沒看外間還有什麼人,只知道往門外走。
一個小童從裡面追出來,被靳衍痕一把攔下。
“你要去哪?”
清朗中略帶低沉的男聲自背後響起,邢幕腳步一頓,戒備地轉過頭,看到是靳衍痕和樓辰等人,臉上的戾色退去,但還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去奪回止戈!”
靳衍痕輕笑一聲,眼眸中盡是不屑,“你現在這幅樣子追上了也是送命,還說什麼奪回?再說,你不是不知道想殺人奪劍的人是誰嗎?那你又怎麼知道找誰奪回你的劍?”
邢幕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歉意的眼神卻是看向樓辰。
樓辰能感覺到,邢幕對她的態度很不一樣,他們之前並未見過,他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必定是因爲藏鋒,這個人,對藏鋒這麼重視,又這麼急切地想知道她爲什麼會得到藏鋒,並且對藏鋒的主人還如此在意,若說他不知道藏鋒的秘密,她可不相信。
迎向邢幕的目光,樓辰微微皺眉,冷聲說道:“你實在不肯說,我們也幫不了你,你要追就自己去追吧。”
本就冷淡的聲音中,還帶着一股厭惡,邢幕心裡一急,解釋道:“我之前不肯說,是怕連累你們,我本來打算明日身體恢復了些,便立刻渡河到穹嶽去,儘快趕往夙家,想不到,他們下手居然如此之快。”
邢幕搖搖頭,眼中滿是愧疚,嘆道:“終究還是連累了你們。”
牧巖目光掃過桌面上那個裝着毒藥的藥瓶,心裡不安又憤懣,冷聲說道:“既然都已經連累了,那就把話說清楚吧,劍都丟了,現在還遮遮掩掩的,也沒什麼意思。”
這些人太過兇殘,就爲了調虎離山,就不惜殺害無辜百姓,若是他們還留在洛水鎮,還不知道出多少事。
“是誰?奪劍的到底是什麼人?”一直沉默着的靳茹出聲,盯着邢幕,眼眸中迸射出凌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