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看得很快,只掃了一眼,便將信箋連同竹筒一齊收進了衣袖裡,夙素越發覺得,墨淵並非要相助喚狼島,而且怎麼看那易當家的,都不像請得動墨淵的人。墨淵出現在這,會不會也是爲了桑暖所說的“東西”?
夙素回過神來的時候,墨淵已經走出好遠了,夙素趕緊跟上,兩人剛走到木屋前,便看到遠處奔騰的海浪中,站立着一個挺拔的身影。
那人站在海浪裡,每一下浪花襲來,都幾乎沒過他的胸膛,一柄銀槍在手,穩而不死,活而不滑,絲毫不懼海浪侵蝕,霞光映照下,他槍似游龍,身姿矯健。
那是……桑冷吧?
離他不算處的海灘上,一道嫣紫的身影靜靜地站那裡,嘴角那抹欣慰又溫暖的笑容簡直比天邊的霞光更絢爛,這兩人面容相似,一動一靜間各有風華,就連墨淵也漸漸放慢了腳步,看着海浪裡持槍逐浪的身影。
夙素也看的很認真,行軍打仗,長槍與大刀是常用的武器,夙家軍中,槍使得好的人,不勝枚舉,其中伏虎營的副營長盧達旭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出槍似潛龍出水,收槍如猛虎入洞,銳不可當,那是戰場拼殺出來的殺伐狠戾,而桑冷的槍法,則更爲精妙些,招式靈動,變化無常,出槍時刁鑽的角度讓人防不勝防,不過……
夙素微微眯了眯眼,仔細地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每一招每一式都看進心裡,看着看着,夙素眼眸一亮,她好像想到,欠桑暖的第一個人情,該怎麼還了。
待桑冷耍完一整套槍法走向桑暖的時候,夙素也小跑到桑暖身邊,叫道:“阿暖。”
桑暖這才轉過頭,她心情看起來不錯,對着夙素微微一笑,看到夙素身後,墨淵竟也走了過來,桑暖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不過很快恢復了原有的溫和,對着墨淵點了點頭。
餘光看到桑冷已經走到離他們三四丈遠的地方,夙素才一臉可惜的嘆道:“桑冷這套槍法雖然只有四十九招,卻精妙無比,凌厲非常,只可惜……”
“可惜什麼?”冰冷的男聲帶着些許怒氣,桑冷頭髮、衣角都還在滴着水,俊逸的臉龐更是冷得快結了霜。
夙素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完全無視他冷冷地瞪視,看向身旁的桑暖,笑道:“阿暖,要不要我還你第一個人情?”
桑暖眸光微轉,笑道:“若你說的東西有用,就算你還了一個。若是沒用自然不算,至於這有用沒用,還得桑冷說的算。”
嘖嘖,夙素暗暗搖頭,這筆買賣她可真會算。不過好在待會夙素所說的話,桑冷若是真有武學慧根,根本無從反駁。指了指桑冷握在手中的銀槍,夙素肯定地說道:“可惜之處當然是兵器不對。”
桑冷緊了緊手中的銀槍,槍尖寒芒一閃,“哪裡不對?”這架勢大有夙素要是敢亂說,必定要她小命的意思。
夙素不理會桑冷的威脅,輕輕推開快要指着她鼻尖的槍尖,說道:“你師父傳你武藝的時候,用的應該不是銀槍吧。”
桑冷麪色一凜,冷眼滿是詫異地瞪着夙素,桑暖和墨淵都是聰明人,看桑冷的神色,已經猜到夙素說對了。桑冷蹙着眉,掙扎了好一會,纔回道:“確實不是槍,是……一根木棍。”
木棍……夙素暗笑,只怕桑冷是有什麼奇遇,受到高人指點,而這位高人卻沒有好好的盡到師傅之責。
夙素猜對了大半,桑冷確實是在八歲那年,偷偷出海,在環島迷霧中,發現了一條船,他帶那條船出了迷霧,船上的男人交給了他這套功法,那人教了他三遍後,便理都不理他直接離開了,他連人家的徒弟都算不上。
回到島上後,他常常練習這套功法,姐姐也找了很多武學典籍給他看,那人教的招式,符合槍術中“攔、拿、扎”的特點,他便認爲這是一套槍法,就選了銀槍做武器。難道,一開始就是自己想岔了?
看着手裡陪伴自己將近十年的銀槍,桑冷劍眉緊鎖,“你是說,這是一套棍法並非槍法?”
“自然不是棍法。”夙素懶得解釋,留下一句“你們等着。”便飛快的跑進了海灘後面的樹林裡,只一會功夫,回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節三寸長的樹幹,還有幾條枯黃的藤條。
跑到桑冷麪前,夙素伸手,道:“槍拿來。”
桑冷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中的銀槍遞了出去。
接過銀槍,夙素動作利落地用槍鋒削尖了樹枝的一頭,然後用藤條一圈圈地纏繞在銀槍的末端,綁好後拽了拽,覺得挺結實,才遞給桑冷,“再來一遍試試。”
她的意思是,這是一套雙頭槍的槍法?桑冷拿回銀槍,細想了一下招式,好像隱隱抓住一些功法竅門,身體向前猛地躍出十丈開外,迫不及待的演練了起來。
槍尖爲先鋒,意在腰跨中,動靜身械,放長擊遠,因爲多出了一截木質槍頭的緣故,招式不復之前的行雲流水,但一套槍法練完,桑冷卻能感覺到,槍法果然威力大了一倍,大有不動如山,動如雷震之勢。
桑冷心理既驚又喜,冷酷的臉上難得有了笑容,走到夙素身邊,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吝嗇稱讚,笑道:“算你行!看不出你還有點用。”
夙素撇撇嘴,不過就是改良下兵器而已,她從小到大不知道改過多少。
“小樹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夙素得意的嘴角還沒來得及揚起,墨淵那淡漠的聲音悠悠響起,聽得她嘴角一僵。
她沒摸清墨淵底細之前,可不能讓人探出自己的身份,夙素呵呵笑道:“誰讓我家是打鐵的呢,從小到大,我見過的兵器五花八門,我爹其實是個武癡,看到特別的武器都要讓別人演練一遍給他看看,我也跟着長點見識。”
“原來如此,你的輕功也很不錯。”剛纔她從這裡跑到樹林,又從樹林跑回來,這不算短的路程下來,她身姿悠閒,氣息分毫不亂,只怕她的輕功可不是“不錯”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夙素輕咳一聲,訕笑道:“被我娘打怕了,逃命的功夫自然是好的。”這一點上,夙姑娘是真的沒有說謊!
“是麼?”
夙素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抖,墨少主,能不用這似笑非笑的樣子說出“是麼”兩個字嗎?她聽得心裡毛毛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樣神秘又冷漠的人,能不要隨便“笑”嗎?
夙素往桑暖身邊移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着桑暖下午時已經見識過一次的狡黠又燦爛的笑容。不知怎的,桑暖就是知道,這人估計又要不安分了,果然,下一刻那清靈的聲音笑道:“阿暖,你看我已經還了一個人情了,能不能再欠一個?反正我有兩個名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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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了,我回來了。奶奶雖然還沒出院,但是病情已經穩定,謝謝大家這個假期給我的安慰和鼓勵。明天可以正常更新了,還有欠你們的兩章,明後兩天雙更補上。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