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紗帳幔微揚,燭光微閃,一種神秘的氣息縈繞周圍,靜謐的氛圍連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弄月眼睛不眨的看着眼前這張似夢似幻的臉,心中忽然有一角塌陷,來不及抓住。
“弄月,你方纔要說什麼?”他的手不知什麼已經輕撫在她的臉頰上,輕柔而繾綣。
她哪兒還記得方纔要說什麼,每次皆被他迷了眼,大腦一片空白,想要說什麼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會兒他的聲音纔將她拉回現實中來。
她擡手拂開他的手,稍稍往後退了些許才說道:“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大半夜的像尊大佛似的立在眼前,沒病都被嚇出病來。”
慕吟風又向她湊近了些許,她往後一偏,微惱道:“你想幹嘛?”
“呵呵~弄月你不是自稱天不怕地不怕嗎,爲何唯獨怕我靠近?難道是害怕對我動心,到時在我與自由之間難以選擇,害怕割捨不下,所以剋制自己的情感要與我保持距離。”他忽然輕笑着又湊近了他些許。
弄月已經是退無可退,用力推了他一把,有被道破心事的窘迫,又帶着惱意的說:“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總之你我不是同一類人,不該糾纏在一起。往後你自會有三妻四妾,如花美眷在側,而我自然也有屬於我的良人執手相伴天涯,輕舟泛湖逍遙自在,誰要與你困在這深宅大院內苦苦掙扎?每天與一羣女人鬥狠耍心機的日子想想都覺得可怕,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弄月,你可是有心儀之人了,所以才一心想要離開我身邊而轉投他的懷抱?我知道你留在王府是爲了查清當年楚家的事,你懷疑父王他也參與其中,這才費盡心力來救我以取得他的信任,以便進一步查下去,是嗎?”他語氣毫無波瀾,可以說是平靜的異常。
弄月不知怎地,被他這麼一說,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似的,火氣一下竄了上來,低吼道:“對,我救你的目的便是爲了取得你父王的信任,在你身邊我更是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數着日子過。時時刻刻想着查明真相,爲楚家報仇之後與心儀之人遠走高飛,再也不踏進這破王府一步!”
他低下頭輕聲說道:“你說謊,我不信。”
“我就是這麼個沒心沒肺之人,你憑什麼不信。我的情郎還在外面等着我呢,你要是想要提早解脫的話便不要阻攔我,事情一了,你便直接向皇上提出和離或是休妻都可以,自那後我們便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悶悶的說完,身子往牀邊挪去。
挪到牀邊剛要擡腳下牀卻被一股大力按住肩膀往後倒去,後背躺倒在軟軟的錦被上,她睜大眼睛看着俯視她的人。
明眸中波光暗涌,如清潭深淵,深沉不見底,似怒似悲大有風雨欲來的架勢。
“你……慕吟風你要幹嘛?想打架是不是?別以爲我現在不能動武打不過你,我有的是讓你哭爹喊孃的辦法,你想……唔……”未出口的話語被堵住,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他。
他竟然敢……
慕吟風竟然敢輕薄於她!
平日裡那個氣質如玉,總是逆來順受的謙謙君子此刻竟然面含怒色,以壓倒性的力氣將她撲倒。
弄月的大腦已經完全卡住,脣上暖暖的觸感卻不容她忽視,出於本能,她本想用還能動的雙手去推開他,只是她一動作,他卻比她更快出手將她壓制,脣依然一動不動的貼着她的。她掙扎許久未果,實在是沒力氣了,只能瞪着他。
慕吟風衝動的做了這些之後也是好半晌才醒過神來,見她漸漸不再掙扎,他本想就此放開她的,可轉念他又改變了想法,如今已將她惹怒,就算是亡羊補牢也是爲時已晚。
他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在她面前,他引以爲傲的的自制力根本不值一提,聽到她說出她有心儀之人並且要與他遠走高飛時,他心裡的恐慌與憤怒紛紛上涌,這股怒與懼的意念竟是比聽她說救他只是爲了利用他時的憤怒之氣還要強烈,就在她與他擦肩的瞬間,他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
脣下柔柔的觸感讓他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想要知道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清甜可口,剛有這個念頭,他便付諸行動了。
弄月的身子再次僵住,脣上溼潤的感覺直衝她的大腦,忽然間全身的血色全涌到臉上,奮力掙脫雙手後猛的將他一推,得到自由後,她快速翻身而起,準備跳下牀去。
到底是虧損過多,太久未好好歇息,往日裡極其靈活的動作此時慢下許多,還沒下牀又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弄月,對不起……”
一句道歉的話從耳後傳來,似悲似涼,更帶着濃濃的歉意與不捨。
後背上透過薄薄寢衣傳遞的溫度也灼燒着她的心,千言萬語也道不盡此時她複雜的心情,身後的他猶如一個孤獨許久的孩子終於找到夥伴不再是形單影隻的大雁。
他在她耳邊呢喃道:“弄月,留在我身邊好嗎?你要報仇也好查真相也罷,我都可以幫你,我不會讓你獨自承受這些,你若是不喜歡這深宅大院,我也可以放下一切陪你輕舟泛湖做那閒雲野鶴,不理會這朝堂紛爭。”
清潤的聲音變得黯啞低沉,他繼續說道:“在我快支撐不下去之時,母妃提起了許多我們小時候的事,那時你才四歲或許轉頭就忘了,可是我還記得。”
“你還記得什麼?”她語氣淡淡。
摟着她的手又加重了力道,他在她頸邊蹭了蹭,才緩緩開口。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楚府院子裡也有一株海棠,你自小便鍾愛海棠花,那日我摘下一朵遞到你手中,你還踢了我一腳說我辣手摧花,哭着對我說只有枝頭上纔是花朵最好的歸宿,那時候我便想怎麼會有如此與衆不同的人呢。後來鳳遙從屋中出來見你哭了,以爲是我欺負你,二話不說便衝上來打我,後來還與我生了好一陣子的氣,最後還是你說動了他纔來與我和好。”
這麼久遠的事她哪兒記得住,更何況那時候她才四歲,根本就不記事。
弄月被他摟的難受,微微掙了掙,他死皮賴臉就是不鬆手。
他低聲問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嗎?弄月,我爲方纔的事與你道歉,我不該不顧你的意願輕薄於你,你可以打我解氣,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鬆開你的。”
她被氣到沒脾氣了,嘆道:“聰明絕頂的郡王爺,我下牀只是想要倒杯水喝,並非是與你生氣,你這樣抱着我不放,是打算將我渴死一了百了嗎?”
掙脫未果,又聽他這番言語,她只好無奈的說出下牀的真正意圖。
她真的是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