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藏的是哪位朋友,現身吧。”嶽天峰向着茂密的樹葉中喊道。
嶽天峰早已留意到這人,從自己宅院隱藏行蹤一路跟隨到此,在與馬、牛、楊三人惡戰之時便藏身樹上觀察,只是不知此人是正是邪亦或是對方幫手,纔沒貿然出手,如今馬、牛、楊三人已敗,這才喝破此人行藏。
一個灰影躍下,還不及嶽天峰仔細觀看,那人便一拳直衝嶽天峰面門而來,嶽天峰歪頭躲閃,撇去雙鉤,左弓步向前一插,右拳直擊對方小腹,那人見狀收拳沉肘格住來拳,右腿踹向嶽天峰左腿,嶽天峰卻借勢攀住對方胳膊,左腳點地騰空躍起,右膝直頂對方胸膛,對方合雙掌抵住飛膝,用力將嶽天峰推了出去。嶽天峰剛一落地,對方便一掃腿過來,嶽天峰飛身躲過,落下時,伸右手兩指直取對方雙眼,見對方閃過,腳方落地便是一記撩陰腿使出,對方弓身用雙掌擋住,嶽天峰隨即雙手成掌猛推對方下巴。
那人哪見過如此打法,被逼得向後急躺,落地後一個後翻起身守好門戶,嶽天峰見他躲過自己連環幾招,顯然也不是庸手,並不追擊,也擺好招勢,再次與那人打在一起。
二人乒乒乓乓乓打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竟然是勢均力敵,只是嶽天峰插眼、封喉、踢襠等等陰損招式着實讓對方手忙腳亂。
“且住,你這是哪個師傅教你的招式?太也陰狠歹毒了。”那人跳開到一旁說道。
“我師傅教我時曾說,人之能也,不在招式陰毒與否。殺得了人的招式就是好招式,死人是沒資格說三道四的。”
嶽天峰正待上前再打過,對方連忙擺手:“不打了,不打了。你這招式太也陰損,我打不過你。”
嶽天峰也知,此人功夫已堪一流,論真功夫自己雖說不致落敗,但一時間也難分勝負。
“老朱和老胡鼎力舉薦你,看來你真是名不虛傳啊。”話語中帶有一絲譏諷。
“你識得我那兩個哥哥?”嶽天峰見他擡出朱、胡二位爵爺,急忙問道。
“當然識得,我與他二人交好,不知你聽他二人提到過呂紀嗎?”
“呂紀?可是‘林良呂紀,天下無比’的呂紀?”
“天下無比卻不敢當,但這林良呂紀中的呂紀卻是我。”那人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
林良是宣德三年生人,因常應詔作畫,後爲錦衣衛鎮撫,卒於弘治七年,乃本朝水墨寫意畫派之開創者。
而呂紀頗受林良影響,筆勢勁健奔放,水墨淋漓,氣勢宏大,現已官居錦衣衛指揮使。
令岳天峰心潮澎湃的倒非呂紀的官職,而是他在繪畫一途的影響。
嶽天峰少時從師墨軒先生時曾研習書法和繪畫,繪畫方面又頗受林良呂紀之影響,粗筆揮灑,隨意點染,簡練奔放,富有氣勢,嘗慕呂紀其人,今見到呂紀真身,倒顯得格外驚奇了。
嶽天峰急忙上前拱手做禮,呂紀也忙答禮,二人重新見禮後尋一處石頭坐下。
二人論齒,呂紀長嶽天峰二年,嶽天峰以兄稱之。
“仰慕呂兄日久,今日終得見真人。”
“慚愧,我之小道,不過遊戲筆墨,陶情性罷了,讓兄弟見笑。”
“呂兄不必過謙,你之畫風自成一體,獨步當代啊。”
嶽天峰確是誠心實意地讚揚呂紀。
二人就繪畫一道促膝而談,神懌氣愉。
丹雲等得心焦,拉了浮月迴轉岳家,浮月也見二人甚是投契,無有危機,便隨丹雲回了,只四喜和石磨還遠遠守着。
不覺間天色將晚,呂紀這才說道:“兄弟,今天來得倉促,咱先別過,等明日間邀了老朱和老胡,咱們邊飲邊聊如何?”
“敢不從命。”
二人哈哈一笑就此別過,呂紀返城,嶽天峰還家。
“又有何事惹你不快?那柄劍你不喜歡?”
嶽天峰迴至家中,家中正在開飯,見丹雲坐在桌前面色不愉,連忙問道。
“是你,人家打得好好的,本是要贏的,你爲何要去偷襲,傳了出去說我勝之不武。”
原來是爲此事,在嶽天峰以爲,武功乃殺人技,管他陽招陰招,殺得了人的就是好招。至於武不武的,嶽天峰也不在意,跟淫邪之輩講什麼江湖道義,他本是江湖中一介無名之輩,也不在乎名聲。
“那廝兩番調戲於你,我已然怒氣填胸,這才忍不住上前殺了那廝,你自然是能贏過他的,可這殺人的事又怎能污了你手,至於勝之不武的聲名,自然由我擔着。”
嶽天峰也不去辯駁,只揀了好聽的說與丹雲,又再次問起丹雲短劍可鐘意。
丹雲也知嶽天峰心意,再不去愁眉鎖眼,對那新改造的短劍也是愛不釋手,拿起劍與嶽天峰聊了起來,嶽天峰見此坐于丹雲身旁,低聲與她說起話來,惹得丹雲笑逐顏開。
越日,嶽天峰便接到胡羽的傳話,集結四人去天福樓一聚。
嶽天峰欣然前往,在天福樓尋到朱輔、胡羽及呂紀三人。
四人圍桌而坐,老薑自是挑那稀奇罕有的美味佳餚上了一桌,四人吃喝,無比自在。
“實不相瞞,昨天我去尋你,實爲那《千字文》,那是宋徽宗趙佶所書,極爲寶貴,據我所知,這東西不應爲你所有。”
四人吃喝了一陣,呂紀纔對嶽天峰說道。
原來嶽天峰敬賀的《千字文》頗得李陽明心意,恰巧呂紀也在李家賀壽,李陽明知曉呂紀乃是當世丹青高手,便邀了呂紀一同觀賞。
甫一拿出,呂紀便是一驚,這篇《千字文》正是自己當年追索之物,怎在此地出現,當即不動聲色向李陽明探問,知曉爲嶽天峰所送,便跟蹤而至。
“此物原非我所有,三年前我曾救過一人,但他已病入膏肓,我也迴天無力,只延了他幾日壽命,那人臨死前將此物贈送於我。”
老薑已然改名,不再去做盜賊勾當,嶽天峰如此說是不欲泄漏老薑行蹤。
“可惜可惜,那人是何模樣?身上可還有其他物什?”呂紀追問道。
“那人臨死前已經瘦得不像樣子,看不出本來模樣,我斂他時,他身上只有幾錠銀子了,呂大哥爲何可惜?”
“兄弟你有所不知,此人是一巨盜,我也是因他盜了《千字文》才一直追索他,可惜剛一有線索便被他逃去,就這樣一路追蹤追到山海關便再無蹤跡,我也只好無功而返,我說可惜是因他是巨盜,聽聞此人所盜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如能將此人拿下,那寶物定然是讓人歎爲觀止。”
呂紀所言倒非貪圖老薑所盜財物,只覺老薑盜了《千字文》,手中定然還有其他珍貴字畫,老薑一死,其餘便要不見天日了,才覺可惜,他實不知,老薑一生盜竊金銀珠寶無數,卻只盜了這麼一件《千字文》。
“我救他時,他孑然一身,再無長物。”
呂紀搖了搖頭。
“兄弟是在何處遇到此人?”
“在三萬衛。”
“三萬衛?”三人齊齊看向嶽天峰問道。
“是,三萬衛。”嶽天峰又重複道。
“這小子跑得夠遠啊!”呂紀不由感嘆。
“你去那裡做什麼?”朱輔與胡羽齊聲問道。
呂紀也忽感奇怪。
三萬衛原設在斡朵裡,洪武二十一年,三萬衛內遷改設在開元城,並建有三萬衛都指揮司,從此,開元城爲遼東都司的最北防衛城池。
“唉,一言難盡,當年我出門遊歷,在瀋陽中衛遇到我師傅,當時我正有難處,我師傅救下我後欲收我爲徒,我拜師後便追隨他四處闖蕩,這纔到了三萬衛。”
嶽天峰心中卻道,我又何止到了三萬衛,只是太多曲折不便說出。
“昨日我觀你鉤法與拳法頗爲奇特,不知你師傅是哪位高人?”呂紀對於嶽天峰的武藝來路倒頗爲好奇。
“成化十六年,韃靼屬部達延汗巴圖蒙克寇邊,我師傅時爲大同遊擊將軍,因做戰受傷,遂致仕歸田,返還遼東。他用的兵刃本是鉤鐮槍,後來教我時便簡化成雙鉤。他於千軍萬馬中衝突之時,哪顧得招式是否光明正大,只要殺得了敵存得自身,便是再陰損也不爲過。”嶽天峰對呂紀說道。
鉤鐮槍的始祖是戟,把戟橫向鋒刃向內彎曲即成鉤鐮槍,主用於步兵戰鬥,專門用於剋制敵方騎兵,當敵方騎兵突入陣中,陣中士兵可使鉤鐮槍勾割馬腿。宋時是鉤鐮槍使用之頂峰,嶽武穆破金兀朮之柺子馬時,使的便是鉤鐮槍。
呂紀連連點頭,那韃靼乃北元分裂後的蠻國,屢爲邊患,我朝也與之議和過,只是韃靼經常出爾反爾,對於此類蠻夷卻不必講何道義的,戰陣之中,何來武功招式,便是隨手一揮,只要能殺得敵人,也是有用至極。
“原來兄弟還會武功,這可真是文武雙全啊,你師傅即是遊擊將軍,那我們即是同殿之臣,算起來,你我仍是武將一脈。”胡羽說道。
四人點頭,齊齊敬酒。
“呂大哥又爲何來此?”
“你也知曉,我的畫被皇上賞識,皇上欲賞賜官職於我,但畫院中無正式編制,只能安在錦衣衛下面,賞了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官職,別看這官職不小,但我也只是掛個閒職,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纔是真正握有實權,這牟斌對我倒頗敬重,我也不想奪他的權,他也不來管我的事,此番我也是在京呆得悶了,趁着御庫被盜,出得京城散散心。我與牟斌打過招呼,便帶着一隊人馬來了。”
“不好好地查案,在此逍遙自在,當心有人彈劾你失職之罪。”老胡笑着說道。
“我倒不怕,我這錦衣衛指揮使本就是個虛名,臨來之時牟斌早己安排妥當,派了一名百戶、一名總旗及麾下小旗過來,一切事宜皆由他們去辦,況且這是你和老朱的地盤,還能眼見着我吃虧不成?”呂紀滿不在乎地說道。
呂紀在京時供職仁智殿,少不得與朱、胡兩家見面,那時朱輔、胡羽還未襲爵就職,慢慢熟識起來,自是相知結交,久而久之,三人倒也相交莫逆。
“聽說兄弟昨日遭襲了?”朱輔問道。
嶽天峰聞言點頭,此事定是呂紀說與二人知曉。
“前日也有人來,被我殺了。”
“嗯?兄弟可知是何人尋仇?”
“非是尋仇,前日來了一個叫做苟旺的,問我要藏寶圖,被我殺了,昨日又來三人,叫做牛見春、馬行義、楊得草,來尋苟旺,馬行義被我殺了,牛見春和楊得草負傷逃走。”
“什麼藏寶圖?”
“我回家不足半年,一向忙於家宅和酒坊建設,我又哪裡知曉什麼藏寶圖。城中老宅已失,老父老母在鄉下務農,倘有藏寶圖,不如自己尋了寶去,何必過得困苦。”
“言之有理,只是這幾人是誰派來的?”
“這卻不知。”
嶽天峰不欲告之三人事情由來,怕惹得三位動怒,動用起官家軍隊便要打草驚蛇了。
“你們可知太祖時的藍玉嗎?”呂紀聽了半晌後問道。
“藍玉案爲太祖時四大案之一,天下誰人不知。”嶽天峰迴道,不知呂紀問起藍玉案是何意圖。
“太祖後期,藍玉與太子朱標關係甚好,藍玉本是太祖留下輔佐朱標之人,可惜朱標早逝。藍玉有居功自傲的性格,顯然不是年輕的皇孫朱允文能鎮得住的,朱標逝世不久,太祖就把藍玉也屠戮了。其實朱標不死,藍玉也不必死,藍玉不死,藍玉統領朝廷優勢軍力,太宗靖難起兵‘清君側’之由就是牽強的,也就不會有太宗面南背北之事。太祖爲他的兒子朱標留了當時超一流的武人班底,爲兒子繼承大統徹底清除北元而預備,而藍玉本人更對朱標忠心耿耿,天不遂人意啊,太祖計劃被打亂,太子死、皇孫幼,太子的武人班底全部被屠戮乾淨。其實這也不全怨得太祖,至皇太孫冊立,太祖令藍玉兼太子太傅,別召宋國公馮勝、穎國公傅友德歸朝兼太子太師,藍玉居功自傲嫌自己官小,常說‘我不堪太師耶’,不樂居宋、穎兩國公下,從此藍玉但有奏白,太祖無一見從,藍玉認定太祖已懷疑自己。案發後,興武衛指揮金事董翰的供狀說藍玉已有反心:‘我親家靖寧侯徵南征北,受多少苦,熬得做個公侯地位,也把他做胡黨全家廢了,我自徵進回來,見皇上好生疑我,料想靖寧侯必是招出我來,不如我如今趁早先下手做一場,免致後患。我已與庫軍等衛頭日商量定了,未知你衆官人心下如何?’並有多人招認藍玉謀反事實。藍玉案持續兩月有餘,連坐族誅達一萬五千餘人,太祖頒下《逆臣錄》向天下詔告叛逆之臣的罪名。但《逆臣錄》中口供漏洞百出,令人懷疑。此是舊事,且不說藍玉冤與不冤,統皆是死去之人,藍玉案發後,被剝皮楦草、示衆遊街,並把人皮送往他女兒蜀王妃處‘留念’,藍玉案後,太祖雖有詔稱‘自今胡黨、藍黨概赦不問’,但因藍氏有漏網之魚,於是陰設一部,喚做‘屠玉門’,此門專門暗殺與藍玉一案有牽連之人。各軍府衛中將領軍官在藍玉案後仍有被暗殺之事。屠玉門門中有詩‘百轉春秋追逆魂,橫屠叛玉萬餘人,承襲我輩除根事,不教風吹壯玉門’,只見此詩便知門中人有多狠毒了。待太宗繼位後,屠玉門不被朝廷所認,並被反殺,自此遁入江湖,形成江湖門派。卻也更加神秘,歷任門主鮮有人知,門下又多高手,江湖中履有大宗暗殺、劫掠都與此門派有關,前些時日御庫被盜,手法與四年前御庫被盜手法如出一轍,皇上責令嚴查,牟斌疑爲此門派所爲,派出錦衣衛查案,我便隨隊到此了。”
呂紀諉諉道來,將自己此行解釋得清清楚楚。
“屠玉門,我倒是頭一回聽說。”胡羽說道。
“曾捉過此門中人,據說此門已改成‘屠龍門’,只是這門主狡猾,行蹤不定,難見真容。”呂紀接着說道。
“屠龍門?哼,普天之下,唯有皇上纔可稱龍,難不成這幫子人要造反不成?”朱輔不禁義憤填膺。
“當今皇上固然爲龍,可這小小門派卻未必有造反的本事,我瞧着也就和屠玉門一般,去屠名字中帶有龍字的人罷了。”胡羽滿不在意地說道。
嶽天峰沉呤不語,心裡尋思,小小門派造反未必有那本事,可要去殺名字中帶有龍字的人卻又有些小題大做。
“摸不透,摸不透。”嶽天峰無奈地說道。
“屠龍門中高手衆多,聽聞有十二生肖,對應十二位高手,你方纔所說之苟、牛、馬、楊四人正合生肖之位,十有八九就是此門中人,此城出現十二生肖,御庫被盜必與此門派有關。”呂紀說道。
“呂大哥可差人暗訪,倘大張旗鼓讓對方逃了去,便無法斬草除根了。”嶽天峰與呂紀說道。
“兄弟說的極是,回去我便知會他們。”
“兄弟,剛纔聽你而言,此事若真是屠龍門所爲,你樹下強敵,可有幫手嗎?”朱輔問向嶽天峰。
“妙峰山紫霞觀的兩位女俠暫住我家中,可做幫手,父親與另一人武功不強,恐難抵擋。”嶽天峰正爲此事所憂。
“我手下有一班護衛,武功頗高,可借於你,待呂紀他們破了此案你再還我,如何?”朱輔說道。
“這可如何使得,你貴爲國公,身邊怎能少了護衛。”嶽天峰推辭道。
“我身邊還有兵丁,又能出得什麼事。”
“不可不可。”
“那便借與你五人,如此你就不要再推卻了。” 二人爭執一番後,由胡羽做出調和,朱輔與嶽天峰各做讓步。
嶽天峰也不再推辭,免得拂了朱輔好意。
朱輔走到門口大聲向外面叫了兩個人的名字。
轉角處隨即出現二人,隨朱輔走進屋內。
“齊小白,尚瑛。”朱輔指着二人向嶽天峰介紹。
“這是嶽天峰,你二人再選三人從今天起跟隨他去,做他護衛,聽他調遣。”
二人聽命,拱手與嶽天峰施禮,禮畢又出屋去。
“此二人隨我多年,武藝高強,人又精明,在這班護衛中數一數二,兄弟不要虧待他們。”朱輔叮囑道。
“那是自然。”
“兄弟,我左右也是無事,不如住到你家,躲個清靜,你可不要嫌惡啊。”呂紀說道。
“家中房間頗多,呂大哥能住進來,我家自是棚壁生輝,我也正好於繪畫一途向你討教。”
呂紀住進岳家,本是要幫嶽天峰禦敵,嶽天峰豈有不知。
四人又飲得一個多時辰,方纔盡歡而散。
齊小白、尚瑛隨嶽天峰而去,呂紀要隔日纔到。
回到家中,見石磨正在偏院中練武,燈光下石磨正有板有眼地演着招式,耍的正是一套太祖棍法,旁邊浮月丹雲勝男四喜正有說有笑地品評。
太祖棍法本是宋太祖趙匡胤早年闖蕩江湖時自創的一套騰蛇棍法,只是被石磨耍起來,氣勢十足,卻無變化可言。
找來韓成,讓他領五位護衛去安排食宿,叮囑韓成,這是成國公府內護衛,暫借而來,不可失了禮數,韓成告退,與衆護衛去往別院。
“石磨,你這武藝自哪裡學來?”嶽天峰自父母那裡請過安後回來向石磨問道。
“有人在練,大夥圍個圈看,我也看,就學會了。”
嶽天峰點點頭,石磨所說許是從街頭賣藝之人那學來,太祖棍法流傳廣泛,乃學武之人入門時必會之武藝,街頭藝人往往用來餬口安家。
從石磨手中接過長棍,十分眼熟,仔細想了想,似是馬行義所使之棍,許是馬行義死後被石磨拾了回來,此棍乃仿製宋太祖盤龍棍所制,通體硬木,棍長正及石磨眼眉,用此齊眉棍使這太祖棍法最好不過。
“石磨,你還會什麼?”
“我還會打拳。”石磨憨憨地說道。
“打來看看。”嶽天峰向後退了幾步。
石磨擺好姿勢便打了起來,嶽天峰等人一看,這拳法也是再熟悉不過,卻是太祖長拳,太祖長拳也是宋太祖趙匡胤所創,並傳於後世,太祖長拳廣泛流傳於北方,架式大而開朗,起如風,擊如電,前手領,後手追,兩手互換一氣摧,特別注重手眼身法步之協調配合,演練起來豪邁奔放,優美中又不失其威猛的澎湃氣勢,只是這石磨未經名師指點,只練得其形,不得其意。
“不錯不錯,這也是你看來的?”
“嗯。”石磨憨憨地應道。
對於一個傻人來說,未經師傅指點,能練到如此地步,這已然不錯。
“石磨,明天我再教你幾招,你可願學?”
嶽天峰心中有個計較,太祖長拳和太祖棍法並不繁雜,但往往越是平常的功夫練到極致越是厲害,這兩樣功夫正適合石磨此等勢大力沉之人所練,只是他未經指點,不曉得其中變化,他雖憨傻,卻是個有武緣之人,待日後與他詳加說明,功夫自然能更上層樓,家中也多個幫手。
“願學。”石磨又在那憨憨地笑着。
“你功夫又到了何等地步,在這裡做人師傅?”丹雲笑着調侃嶽天峰。
嶽天峰也不答話,下到空場之中,拉開架式練了起來。
嶽天峰酒意未消,此時練的正是一套醉拳,醉拳本以翻、滾、跌、撲爲主,取醉之形以惑敵,但嶽天峰所練醉拳卻不注重跌、撲,招式皆重技擊,套路短小精悍,無虛勢花架,嶽天峰以醉意出招,剛柔相濟,攻防合一,避實就虛,適空既打,拳出迅猛,起落輕靈,別有一番氣勢。
嶽天峰練罷收招而立,又覺酒意上涌,向衆人揮了揮手,踉蹌地回到屋中倒頭便睡。
浮月丹雲也是初次見到此等醉拳,被驚得目瞪口呆。
“這一路拳法被他使出竟是如此精妙,也不知他究竟會多少武藝?”嶽天峰的每次出手皆令丹雲意外。
“他所會武藝頗雜,但也是我倆下山以來所遇見的武功最高之人,好想和他較量一番。”浮月不禁起了躍躍欲試之心。
二人相視而言,不覺意念相通,同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