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正月裡出去,樑未再沒有讓殷若離開過他一步。他不禁止金財寶爲明年的生意來找殷若,但金財寶在的時候,殿下總在旁邊坐着。
殷若知道這位就不打好主意,金財寶卻總很高興,認爲在殿下的面前說,在大梁國內自然一路放行。
眨眼間就到了春天,紅花打起花骨朵,搖曳中讓人心曠神怡。從遠處送來一封信,殷若看過以後,慢慢地有了笑容。
信上寫着:“信已送到,請勿憂心爲念。”
……
大梁國的京城在春天裡一如既往,女眷們做春裝、鬥首飾,在爭奇鬥豔上面,不比百花遜色。
一等公司簡的後宅裡,也是錦繡萬端,燕語鶯聲。女眷中最令人矚目的,自然是司簡的嫡女司秋芸。
春色無邊遠不如她的氣色優美,她的肌膚也可以和春花相比柔嫩。在父母的面前,也是第一位。
最好的衣料送到司秋芸面前,等到她抿一抿脣,矜持地說聲好或者不好,這衣料纔算定下來或者在別人的羨慕中另有歸屬。
司秋芸對這一切司空見慣,她纔不會爲家中姐妹們的幾點眼紅流連,取過手邊的茶碗輕輕呷着,腦海裡想着只有堯王、堯王、殿下和殿下。
堯王殿下出京整一年出去,至今也沒有返回的音訊,司秋芸美麗到驚人的眸子裡,吹皺春水般起片片憂愁。
憂愁有時候趕着堆兒的過來,一個丫頭在她身邊低語:“奶孃在外面聽到什麼,請姑娘快回房。”
司秋芸嫁的好,奶孃自然水漲船高。司秋芸聽到這話,不妙的感覺層層而來。
不曾讓別人看出來,款款的起身,對坐在上首的母親司夫人道:“不過就是做衣裳,請母親幫我挑吧,我先回房去。”
司夫人對她瞭然的笑,關切地道:“回去吧,坐這麼半天,你哪有不累的?”
等司秋芸離開,司夫人輕輕嘆息着,對身邊的人低語道:“自從堯王殿下出京以後,大姑娘沒有一天是高興的。”
“大姑娘哪能高興的起來?她心裡掛念殿下呢。”一個心腹輕聲附合。
另一個婆子樣的人不甘示弱,也道:“夫人您是太后的表親,除去公主、郡主,就數咱家的大姑娘身份最貴重,生的好,品格高,太后最喜歡她,哪能不擔心殿下?”
司夫人高興了:“是啊,太后最喜歡咱們家的大姑娘,趕緊給她做幾個好衣裳,好進宮陪太后賞花。”
這裡又恢復一團高興,回到房裡的司秋芸卻慘白了面容。她盯着手中的信箋,陌生的字跡,一般的紙張,意思卻如海嘯般張狂。
“堯王于丹城愛慕一女子,再不出手,後悔晚矣。”
沒有上下款,只這一行字寒刃森森的紮在司秋芸心上。
她問奶孃:“哪裡來的?”
她的奶孃是個四十歲的婦人,白淨臉兒,尖下巴,還有年青的餘韻,在司秋芸的父親鎮國公閒着的時候,還能在國公面前扭扭腰肢走兩圈。
她除去不敢和司夫人爭風以外,和鎮國公的姨娘們也沒少過招,對這種事情反應激烈,拿個帕子就抹眼淚:“我的姑娘,你再大意一點兒,殿下就是別人的人。”
司秋芸咬牙:“誰給你的!”
“這一個年過的,姑娘你成天的拜客,衣裳車輛不都是我張羅,正月我一步也沒出府門。總算春天,我說胭脂鋪子裡走走,就遇到一個人把東西往我手裡一塞,說聲自己看,他就跑了。好小子,差點把我撞一跟斗。”
奶孃說起來就沒個完,司秋芸大致明白就行,在奶孃真假不分的哭聲裡迅速有了主意。
喚一聲丫頭:“請哥哥來見我。”
司家的大公子,世子司名恰好在家,他進來的時候悠閒適意:“說賞花嗎?太后宮中的花……”
擡眼見到妹妹冷臉,司名愕然:“出什麼事?”在家裡沒有人敢得罪司秋芸,只能是外面的人,司名正要問,司秋芸把一團紙對他摔過來。
“你看!”
她怒氣衝衝。
司名展開這團皺巴巴的紙,猶帶笑容:“你又恨上誰?把他的信皺成模樣……”
目光落到信紙上時,司名面色一變,原來不是別人寫給妹妹的情紙。
他認真推敲幾遍,中肯地道:“金家的女子終於得手。”司名一笑:“何必介懷?金家的女子不是你應允過的嗎?”
司秋芸冷笑:“她死乞白賴的求見我,見面就送一堆東西,又請我答應她生下的孩子歸我。我看她知道身份低下,又生得美貌,可以和曾家的賤人有的一拼,我才答應她。可是,我幾時答應過她先侍奉殿下?”
司名還是笑:“可你總算答應過她的,難道妹妹不知道這些賤民們,能鑽營就拼命的鑽,金家的女子在京裡惹出多少笑話,我還記得呢,哈哈。”
司名進來的時候,奶孃避出門外,見到司名不放心上,進來道:“大公子,聽說殿下去年把金家的女子當衆打了,殿下怎麼還肯上她的牀?”
司名倒不覺得有什麼,金家的女子追着堯王殿下走,堯王殿下煩她,以司名的身份,他聽得到。
他微笑道:“責之深中生情意,也是有的。”他見過金家的姑娘,生的着實動人。
司秋芸卻讓提醒:“是啊,太后過年裡頻頻誇耀,說殿下在北市和丹城大展威風,殿下既然處置金家的女子,怎麼可能還上她的牀?”
以司秋芸來想,堯王殿下要顏面。司名聽過以後,還是一哂。男人一時的情愫上來,在他看來,妹妹雖然聰明,也不能知道。
兄妹兩個想的完全不一樣,司秋芸站起來,宣稱道:“我要去丹城。”司名張大嘴,片刻才合上。
司名很是不悅:“你是個姑娘,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去看殿下,殿下走的時候,太后要他帶上貼身侍候的人,殿下一個也不要,只帶上小廝,小廝們好做什麼?體貼也沒有,溫存也不會,我這就進宮見太后,太后一定會答應我照顧殿下的。”
司秋芸越說,越胸有成竹,真的對着外面走去。留下司名怔忡半天,跳起來跟上。進宮的路上,司名又勸上半天,他認爲司秋芸當堯王妃不成問題,也就不同意司秋芸這不甚體面的舉動。
大老遠的去看殿下,別人會笑話是殿下什麼人呢?
太后誇過的姑娘,可就太多了。在曾太后眼裡,凡是與小兒子樑未有關的姑娘,這有關指樑未暖牀的人,樑未貼身的丫頭,太后都誇過。
“難道一點體面也不要了?去和個商人家姑娘置氣?”司名最後氣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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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秋芸滿心裡的嫉妒,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
二月底時,天氣更暖,通往衛國的山道上,野花搖曳叢林茂密。樑未帶着殷若打馬來到山道前,揚鞭道:“再看一眼吧,以後看不到了。”
在他們的身後,烏壓壓的大軍紮下營寨,隔的足有幾十裡之遠。如果不是在草原上,這距離根本看不到天際邊那營盤的烏色。
殷若滿心歡喜,以至於沒聽懂殿下的話,也沒有當一回事。她衡量下軍隊的數量,再衡量下山道深處,問的盈盈:“這就開仗嗎?”
草原上的紅花開,也比不上銀三姑娘此時的面頰美,樑未欣賞一下,再才命她:“後退,隨我來。”
殷若頓時氣色變差:“不打嗎?不衝過去嗎?十二天險咱們不是走過,總算熟悉的路……”
樑未只是笑不回話。
與此同時,一隊隊的士兵揹着弓箭,和兩個人擦身而過。相隔有十里時,樑未打算停下來,穆彥卻不肯答應,請樑未再退到二十里處,樑未不肯再退。
殷若撥轉馬頭時,就見到一隊隊火箭流星般飛向山道。殷若拍手叫好:“燒山嗎?燒過就可以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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