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傍晚,太陽已經慚慚地落山了,雪芙呆呆地坐在月夜的身側,雙目久久地停留在山谷中間的小溪流上。
溪水清澈透明,在最後一絲陽光下泛着金光綽影。
山外興許已經平靜下來了,她該放心讓月夜醒過來纔對,否則再繼續呆在這個陰寒潮溼的山谷裡,遲早有一天人都會跟着生病的。
可是,她該怎麼勸月夜別再回寧城呢?月夜是鐵定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頭頂突然響起一陣樹稍晃動的聲音,雪芙一怵,倏地立起身子擡頭觀望。
她的頭頂上方是出谷的路,這個時候若響起不正常的動靜多半是山外來人了。
依照雪芙的敏銳感官判斷,剛剛的聲音定是有人靠近所發出來的,她立刻作出一副警惕的模樣環視四周低喝一聲:“什麼人?!快給我站出來!”
“丫頭,挺靈活的嘛!”伴隨着一個女聲響起,玉真師太的身影立時出現在雪芙的面前。髮絲飛舞,黑色的袍着迎風翻飛,氣定神閒地立於雪芙上方的一塊巨石上。
“師父!”雪芙驚喜地喚了一聲,打量着玉真師太道:“師父怎會來?”
“若我不來,丫頭你打算如何離開這北國邊境?”玉真師太笑笑,飛身下來立在雪芙的面前。
打量着昏睡的月夜道:“你這樣子總不是辦法,北國的人已經在四處找尋月夜的下落,總有一天會讓他找上的。”
“師父,山外的情形如何?北國是否已經攻入雲月國境內了?”雪芙憂心地問道,不禁也垂下頭與玉真師太一起打量地上的月夜。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不是辦法,可除了這樣,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了。
“那幫無腦的敗類真以爲陷害了月夜,自己還能攻得過北國麼?雲月國已經要成爲北國的天下了。”
玉真師太微微一嘆,無奈苦笑:“愛美人不愛江山,也算是給月夜一個至命的教訓了,這人世間無情的男人可怕,有情的男人更可怕。”
“雲月國敗了?怎麼會?”雪芙不敢置信地低喃,不過才兩日的時間罷了,雲月國就敗了?若讓月夜知道,定會傷心死她了。
“人各有命,命該如何便是如何。”師太說道,仰望一記天邊飄動的雲彩,隨即吩咐道:“你去把段王爺找來,他眼下正四處找尋月夜的下落,這天下間,就只有他對君主忠誠了。”
“那皇上呢?”雪芙擔憂地跪下身子,牽起月夜的手不願放開。他的手還是那麼的溫暖,只是再也沒有往日的安全感了。這在國難當頭,他成了衆多狼人的眼中獵物。
玉真師太微微一笑,打趣道:“丫頭,你還怕師父會把他殺了不成?”
“這倒不會,只是不明白師父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雪芙放開月夜的手,立起身子注視着玉真師太道。玉真師太與月夜無怨無仇,她自是不用擔心她會對月夜下殺手的。
且既然玉真師太來了,自然是有心要救月夜纔對。
玉真師太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叮囑道:“眼下也只能把他帶到水山去了,你領段山爺去的時候小心別讓人發現了,明白麼?”
水山,那是玉真師太以前練功的地方,地處雲月國東面,偏遠且荒蕪,倒是一個很適合避難的地方。雪芙來不及多問,點頭道:“師父,我這就去把段王接來。”
“嗯,務必要小心,你那幾位師姐都在水山準備了,你也快快到水山去。”玉真師太瞧一眼已經慚慚暗下來的天色,添了一句道:“三天之內定要趕到水山。”
“是的,師父。”雪芙蹲下身子幫月夜繫緊身上的衣袍,依依不捨地用玉指撫摸着他的面頰,低聲在他耳邊道:“毅,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一定......。”
語畢,站起身子快步往山名走去,潔白的初裙在綠林中翻飛,很快便消失在一片深林中了。只留下昏睡不醒和無奈搖頭的玉真師太。
=============================天琴篇==================================
因爲此地屬於邊境之地,離戰場並不遠,雪芙趕在天黑之前到了軍營。而月夜曾經帶領過的軍營已經是廢虛一片,四處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有一部分受了傷無法動彈的士兵見到來人後,立刻向她發出求救的哀求。
雪芙本就有心無力,咬咬牙狠狠心,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找了一位受傷較輕的士兵問道:“小兄弟,請問你有見過段王到此麼?”玉真師太說段王正在四處找尋月夜的下落,那麼他理應在這裡纔對的,雪芙在心裡暗暗地想着。
小士兵想了想,答道:“段王爺昨日裡領兵來過,不過都已經被北國殲滅掉了,段王活沒活下來也不知道呀!”說着說着,小士兵便痛哭起來。
戰爭的殘酷,誰的命都是一樣的,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奪去。雪芙同情地拍拍小士兵的肩膀,泛着淚光道了聲謝謝後,邁着一地的血光離開了。
雪芙隨手牽了一匹被主人遺棄的戰馬躍身而上,她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段王,否則三天之內根本無法到得了水山,到時她也未必能脫得了身了。
馬兒奔馳在荒漠上,前方隱隱有火光閃耀,天還沒有完全黑盡就已經有人燃了火把了。
緊接着雪芙便看到黑壓壓一片人影,從旗幟上可以看出那是北國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