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將解藥拿出來
柳氏膽敢插手諶王府的事情,乍一聽來,還是有點不可思議。
這些年,柳氏仗着背後有柳皇后和段天昊撐腰,行事也越發無所顧忌,有點眼色的官員都不會傻到去撞對方的槍口。
可自從他不再隱忍,鋒芒漸露,柳氏似乎也有所忌憚,至少在他面前,多少都有些收斂了。
也不知柳朔存是怎麼想的,居然敢在這個當口上,公然與諶王府作對,莫不是此人腦子裡塞的是稻草,或者棉花?
不過,段天昊置身事外,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隱約中,他覺得柳氏和段天昊之間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或者目的,可此刻需要關注的重點並非這些,他也只是短暫思考過,就暫且撇到一旁,詢問起其他的事情。
“可有查出來,柳氏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他曾經吩咐下去,王府諸人皆不得向外透露任何消息,就算之前朝廷大臣入府議事,給他們知道的事兒,也是他願意讓他們知道的。
究竟是誰,敢如此膽大妄爲,將他的命令拋諸腦後?
青擎與青冥互相對視一眼,似是極其爲難,看得他極爲不悅,當即叱道:“有話直說。本王可不記得教過你們,說句話都需要如此吞吞吐吐的!”
知道他動怒了,青冥心尖兒一顫,連忙道:“王爺,屬下查到,消息散播出來前,東樑國的映雪公主和駱御醫曾經出過王府的門,到城裡遊玩過。”
“你的意思是,此事乃駱宇透露出去的?”段天諶眯起眼,神色倏地凝重冷肅。
青冥連忙搖頭,“不。王爺,屬下了解到,此事並非駱御醫泄漏的,而是東樑國的映雪公主。那日,駱御醫陪着映雪公主出門散心,曾有一段時間與其走散,期間映雪公主去見了柳夫人王氏,無意中就提起了王妃昏迷之事。”
甚至,青冥還特意模仿了佘映雪和王氏交談的情景,無論是語氣,還是對話的內容,讓人聽了都倍覺清楚明白。能夠調查到這個份兒上,青冥也是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的。
段天諶聞言,冷凝的神色有了些許和緩。
這麼說來,駱宇對此並不知情,自始至終都是佘映雪那個女人在搞鬼。不過,他倒是很好奇,佘映雪這麼做的初衷是什麼。
當初,他允許駱宇住進王府裡,目的也是想要將佘映雪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鑑於佘映雪還存在一定的價值,他又與蒼帝持有約定,也不會真的要將佘映雪置之死地,最多也是牢牢監視着,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
可是這個佘映雪,似乎很不識好歹呢!
“青冥,你將此事告知駱宇和柳國舅,看看他們都有什麼反應。”他倒要看看,這些人平靜的表象下,到底隱藏着怎樣的狼子野心。
這些日子,他藉着較爲“正當”的理由,將不少別有用心之徒繩之以法。儘管手段有些無恥,可收穫頗豐。
他的小妻子要照顧,國家大事一樣也不能落下。
青冥聞言,也不多問,連忙應聲,將此事記在了心上。
“王爺,被關在天牢裡的佘太子等人,您要如何處置?”青擎見縫插針的問了一句。
段天諶微微眯眼,似是想到了什麼,口氣涼涼的,“怎麼?他們又有什麼新的動靜了?”
青擎連忙搖頭。
新的動靜,一直都沒有。
說起來,這個佘太子也足夠鎮定冷靜,人都被關到天牢那麼久了,每天安安靜靜的過着小日子,彷彿自身的處境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般,一派安之若素。
由此也可看出,這位佘太子定然不簡單,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肯定手中握有什麼籌碼,又或者,身後還有什麼倚仗。
籌碼,倚仗……
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擡眸看着段天諶,有些遲疑道:“王爺,請恕屬下多言。佘太子能夠如此安分冷靜,會不會還有什麼後招?若真如此,不得不防啊!”
青擎能夠想到的,段天諶自然也想到了。
之前,他還有些狐疑,佘煜胥到底想要做什麼,竟然如此安分,不掙扎,也不反抗。
而今,他也算是明白了,佘煜胥在等他的決定。
他刻意掠過這些思緒,不答反問,“這幾日,明遙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青擎面現難色,在諶王府的暗牢裡,他什麼人沒見過,有多少漢子都屈服在了那些刑罰之下,偏生此次關進去的明遙,脾氣不大,卻很能忍。
無論他用什麼刑罰,都不能撬開那張嘴,想想都覺得頗有挫折感。
段天諶見狀,眼裡劃過一絲驚異,可很快就神色凜然,對明遙的處置也多了幾分思量,“明遙那個女人,就先不用管了。在沒得本王的吩咐前,誰都不能去探看。”
青冥連忙躬身應聲。
青擎卻突然道:“王爺,屬下得到消息,蘇大人似乎正在尋找明遙。”
“他找到你們面前來了?”段天諶挑眉笑問。
許是被他的笑驚怔到了,青擎片刻後纔回神,恭恭敬敬的回道:“啓稟王爺,蘇大人似乎知道是您的意思,並沒有尋到屬下面前來。不過,他似乎也沒有放棄尋找的心思。”
要緊的是,蘇靳寅曾經去過暗牢,此刻雖沒有硬闖,就怕某日惹惱了他,做出了什麼不理智的事。
段天諶勾了勾脣,想了想,又道:“既然沒找到你們面前,那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青擎,你收拾一下,隨本王去天牢。青冥,本王不在王府的時候,王妃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務必要時刻守着此處,不得讓一隻蒼蠅飛進來。”
青冥心神頓凜,連忙躬身應是。
段天諶看到了他的改變,欣慰之餘,也有些歡喜。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兼之佘煜胥又出現在蒼京裡,他的精力實在是難以兼顧,青淵被派出尋顧礄的下落,青擎又統攬蒼京乃至整個蒼朝的重要事項,幸得青冥不負他所望,能夠在此刻挑起大梁。
如此,甚好。
吩咐好其他的事情後,段天諶又煎了一碗藥,刻意囑咐青竹和青雲二人服侍着,到了時間,務必要讓顧惜若喝下,便匆匆離開王府。
段天諶此次去的地方,不是別處,而是天牢。
以佘煜胥的能耐,絕對不會束手待斃。若不是拿捏住了一定分量的把柄,估計也不會如此坦然處之。
明遙得到佘煜胥的授意而加害於若若,本來只是段天諶的猜測,可當看到天牢裡佘煜胥一臉的得意和狡猾時,他就知道,那根本就不用猜測。
指使明遙這麼做的人,除了佘煜胥這個喪心病狂的人,還會有誰?
“解藥拿出來!”段天諶怒道。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佘煜胥狠狠揍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對此,佘煜胥絲毫不意外,身子往後仰去,雙手枕於腦後,嘴裡叼着一根枯黃的茅草,一派懶散悠然,彷彿所處的位置,不是冰冷陰暗滿布血腥的天牢,而是他自家奢華舒軟的小窩。
“段天諶,終於想起本宮了麼?”他嘴裡的茅草轉了個方向,懶洋洋道,“可是,本宮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說怎麼辦?”
段天諶冷冷嗤笑,“你說不想就能不想麼?”
“那是自然。”佘煜胥點頭,一派理所當然,“在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強迫本宮做不願意做的事兒。你,段天諶,也不例外。”
他語氣平和,姿態閒散,甚至身上的衣衫還有些狼狽,可面對着此刻的處境,他連眉毛都不動一下,顯然不將段天諶的威脅看在眼中。
段天諶恨死了他這副模樣。
奈何目前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若若想要醒過來,還得從他手中取得解藥。此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的。
否則,結果是他賭不起的。
“佘太子,一直以來,本王都很好奇,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他走上前,透過那千年寒鐵鑄就的鐵欄,緊緊的盯着佘煜胥,冷冷道,“十幾年前,你將本王控制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若非本王心性堅定隱忍不發,只怕尋不到反擊的機會。”
提到這個,佘煜胥散漫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露出內心裡的憤恨,“是啊!不愧是段天諶!居然能在本宮的手下,玩出那麼多花樣,也不枉本宮曾經那麼努力的訓導你了。”
他刻意咬重了“訓導”二字,卻在看到段天諶始終清冷的面色時,頓覺無趣,咬了咬牙,別過臉,眼不見爲淨。
對此,段天諶不予理會,只繼續道:“你說得不錯!說起來,本王還要多謝你的訓導,否則,無論如何都熬不過那些年,也撐不到君臨天下的這一日。”
頓了頓,他自嘲一笑,話鋒陡然轉冷,“不過,佘太子,你別以爲本王就拿你沒辦法。解藥是死的,人是活的,本王要是想要什麼,斷不會坐以待斃。你可以不給本王解藥,但是本王卻可以派人去東樑國,尋求解藥!”
佘煜胥眸光流轉,狹長的雙眸裡劃過一道鋒銳的暗芒,脣角依舊輕輕揚起,語氣裡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蔑視,“既然你有此種想法,大可直接去做,又何必來問本宮?本宮忙碌大半生,難得你給本宮提供如此閒雅之地,正想要好好享受這恬靜人生呢!”
說着,他涼涼瞥了眼段天諶,隨之雙腿交疊着,叼着根茅草,閉目養神。
段天諶看着他這副痞子般的模樣,心中的怒氣隱而不發,也不願在他面前輸了氣勢,沉聲道:“佘太子!你以爲,你有多勝券在握!據本王所知,東樑國皇室裡可不只有你一個皇子。”
佘煜胥沒有任何動靜,可段天諶卻敏銳的捕捉到,那兩道睫毛幾不可見的動了下。
動了一下,說明不是完全沒反應。
段天諶見狀,又繼續道:“你說,若是本王執意將你困在此處,並將消息傳給仍在蒼京的三皇子佘煜霖,事情會向哪一方發展呢?縱然你的本事有多高明,可若一直不能出去,將來再廣袤的蒼穹,也會成爲旁人的……”
佘煜胥倏地睜開眼,坐直身子,眸光瞬間鋒銳起來,隱約中還透露出一股少見的恨意,“段天諶,你以爲你這麼說,本宮就會受你的威脅?”
“不是威脅。是建議。”段天諶脣角輕勾,彷彿方纔的咄咄逼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佘太子,其實你心裡也很清楚,一旦本王真如方纔那麼做了,東樑國的天肯定會變的。本王所求也不多,只要你肯將解藥拿出來,一切都有商量的餘地。”
佘煜胥很不屑的冷哼了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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