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步,凌風便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煎藥味,也終於看見了一個大活人。
一個老人!
一個身穿銀袍白髮蒼蒼的老人。
此刻,他正來回的忙碌着,一會添柴加火,一會往身旁兩個大藥罐里加着草藥。
看到老人,凌風俊朗的臉上顯得有些激動!
“師父!”
銀袍老人聞聲擡起頭來,一雙血紅的雙眼如銅鈴般大小,乍一看有如魔鬼般可怕!看到凌風,佈滿刀刻般皺紋的臉上,頓時有了少見的笑容:“風兒,你來了!”
“徒兒拜見師父!”
“還拜什麼拜?事情辦得怎麼樣?這麼多天都不來看師父,師父都快悶壞了!”老人口中雖然責怪,但臉上的喜悅無法遮掩,血紅的雙眼難掩寂寞!
“對不起,師父!我……”
“好了,好了,你來了就好!我的東西呢?沒忘記帶吧?”
“師父的事情,徒兒怎敢忘記,師父,您看!”凌風說完從身邊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銀袍老人。
老人一看到那個袋子,兩眼放光,伸手迫不及待的打開。伸手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赫然是一個血淋淋的心臟!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嘴便狼吞虎嚥起來!
光看那吃相就已經讓人噁心得頭髮發麻了!
吃完後,老人用袖子將嘴邊的血跡擦去,原本蒼老的臉上一瞬間彷彿年輕了十歲。
“師父覺得怎麼樣?”凌風扶着他坐到一旁。
銀袍老人舒了一口氣道:“每次後還是舒服了很多,只是,風兒,怎麼這次去了那麼多天呢?”
“師父!還沒有到秋決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的人;況且,之前每月都有兩個女死囚失蹤,現在,已經引起了官府的懷疑……”
“難道就不能找別的人嗎?世上那麼多的壞人,每天多死一個,對世人都有好處!”
“師父!您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您必須要控制住自己!”凌風很擔心,師父毒發的時間越來越頻繁,再這樣下去,恐怕世上難以容他!
“我要能控制,還用得着待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還用得着去吃那些噁心的東西嗎?”老人握緊拳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堆着恨意:“風兒,不管怎麼樣,你要儘快找到陰女,要不然再這樣去,我都不敢保證,自己還能清醒多久!”陰女也就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女子,據說,他中的毒,吃一般女子的心只能緩解,只有吃到陰女的心才能徹底解毒!看得出來,他也很痛苦!
“可是師父,茫茫人海,我要到哪裡去尋找陰女呢?”
“找不到也要找,師父一定不能這樣下去,我要出去親手殺了害我成這樣的仇人!”老人紅眼此時看上去如同兩團火焰!
“師父,您不要急,徒兒一定會想辦法治好您的!”他如何不知道師父的痛苦!
“師父自己就是大夫,我都治不好,你如何醫治我?”
“師父放心,我會盡快找到陰女!”看到師父這樣,凌風的心比師父更
痛!師父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看到自己的親人被如此折磨,叫他的心如何不痛?只是……
老人原本是江湖上的名醫,名叫雲龍子,從小浪跡江湖,行醫救人。後娶一美妻,夫妻恩愛,志同道合,夫唱婦隨,立志四海遊歷去行醫救人,一時間成爲江湖上人人稱讚的神仙眷侶。不料,天有不測風雲。江湖上一惡人看上了他的妻子,用計將她騙到家中並施暴行,妻子被辱後羞憤自殺,雲龍子找到那惡人,欲爲妻子報仇,沒想到卻中了那奸人的計謀,跌落山崖,原以爲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奇蹟般地活了下來。但是,可怕的是,他竟然身中一種罕見的‘恨心粉’奇毒,每到十五月圓之夜,就會變成狼人,兇狠異常,每發作一次,他就會蒼老一些,如今五十未到的他,看上去有如七旬老人般。
一次體內毒發作,無意間,他吃了一個剛死的女人心,卻驚奇地發現,女人的心可以控制他體內的毒性,後來,他在清醒的時候慢慢翻開醫書,並從醫書上知道,他所中之毒,爲江湖上罕見的“恨心粉”。
相傳,在很久以前,有一對兄妹,男的叫天恨,女的叫天心,卻不知爲何,他們竟然相互愛慕,揹着家人成了一對山盟海誓的戀人。但紙包不住火,父母和村裡人終於知道了,所有人都認爲他們敗壞了村裡的名聲,要將他們燒死,而他們雙雙逃到了懸崖邊上,後有人追,前無路走,他們絕望了!天恨自知難逃一死,抽出隨身所帶匕首,剝腹取出心,交到天心的手上,以表決心意;可天心畢竟是一個弱女子,到到血淋淋的心,那一刻她退卻了,天恨看出她的害怕,以爲她要背叛他們的愛情,於是,一怒之間,用盡全力,將匕首剝開天心的胸口取出了心,並將兩人的心合埋在一旁,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抱着心愛的人兒跳下了懸崖。後來,在天恨埋心的地方長出了一棵樹,結出紅紅心型一樣的果實,非常誘人,有人摘下吃後,不久便在十五月圓之夜變成狼人,專吃女子的心。有人說,那是天恨在死的那刻恨天心的懦弱背叛,所以要吃她的心,也有人說,那是天恨在尋找情人的心。
之後,那些果實被一些江湖人練製成毒藥,而解藥就是女人的藥,如要徹底解毒就必須吃到一名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子的心方纔可以。據說,當年的天心就是陰女。
雲龍子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中的竟然是江湖上聞聲色變的‘恨心粉’,多少年來,他也一直在尋找陰女,可是一無所獲。
凌風是在二十年前,他清醒時從一場江湖惡鬥中救下來的孩子,之後將他收養在身邊,從小教他武功,大一點就教他找那些剛死的女子來,以便他剝心解毒。
大約在五年前,在發作時被一個不知名小子(後來才知道是當今的三皇子)關在此處,每次那小子都能準時叫凌風送來剛死的女人,而他自己倒也樂得自在,外面那些屍體就是他這麼多年傑作,他用一種藥讓那些屍體不腐爛,其實留住屍體,是別有用意的,他想那三皇子總不會願意自己的樓中藏有那麼多的死人,到時候,他肯定會盡快
幫他找到陰女。
可是,這麼多年來,心是吃了不少,可是沒有一個是陰女的,大仇未報,身上的毒又不能徹底解,自己又出不了這裡,這讓他難免有些心急!
而凌風對於師父,總是愛莫能助,從小是師父帶大,情同親父子,每次看到師父因爲找不到人心而毒氣發作時的痛苦,他就恨自己不能代師父痛!
“你今天來找我,還有別的事嗎?”吃了人心之後的雲龍子,臉上已慢慢恢復了常態!
“哦,師父!三皇子的解藥還是沒有一點進展嗎?”凌風邊問邊將手中的草藥遞給師父。
雲龍子頭也不回的接過草藥說:“試試這一次吧!如果還是不行,那爲師也沒辦法了!”
凌風來到熱氣騰騰的爐子旁,小心翼翼的接開蓋子,這才發現裡面紅通通的一鍋水,驚道:“師父,這是什麼東東?怎麼那麼嚇人?”
“臭小子,快放手!”雲龍子奪過蓋子,重新蓋了回去:“你小子別亂動,這可是你師父我花了三天三夜才熬出來的,你不能碰,要不然我又得費心給你配解藥了!”
“師父,你是說這裡面是毒藥?”
“沒錯!爲師是想試一下,以毒攻毒的方法,反正那小子都已經中毒了,不再乎多中一種毒,就算解不了他的毒,也應該不至於一下子要了他的小命!”
“可是,師父,萬一失敗的話,那皇上要是怪罪下來……”
“行了,師父自有分寸!如果待會這藥能成爲綠色的話,那就姑且讓那小子一試,如果還是紅色不變,那就只能說這個毒藥製作都失敗了!送都沒必要送出去了!”
“是,師父!”
凌風等了很久還不見雲龍子有揭開蓋的意思,難免心下焦急:“師父,還要多久呢?”
“怎麼?纔來就想走了?那麼不想陪你師父嗎?”雲龍子眯起雙眼,看不出他是嗔是戲。
“不是的,師父,我……”他要怎麼說呢,一直暗中尋找妹妹的下落,一天找不到,叫他怎麼能安心坐下。
“不想說就算了,年輕人長大了,翅膀硬了,眼裡哪會還有我這個師父!”他說完還裝着一臉的委屈。
“師父……”他不能說,師父爲自己的事情都夠瞧煩了,不能再讓他的事煩到他老人家了。
“好了,我問你,你那個三皇子他得罪了什麼人,怎麼會中這種絕毒呢?”雲龍子突然轉了話題。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一直在查,只是沒有一點頭緒!”
“對了,爲什麼你說一定要在這幾天之內要我弄出解藥,還說過了就沒用了,爲什麼?”
“哦!是這樣的,聽說皇上快找到下毒的人了,所以,到時候,不用您研製解藥,他也有救了!”心中又想到那個陰女,很好奇,顧家大小姐真的是陰女嗎?真的可以救師父和洛嗎?
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師父,該不該告訴師父呢?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
“原來是這樣呀,那我就不用費心的來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