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容侯府突起大火,刺客橫行,打得容侯府措手不及。
容侯府一出事,似乎馬上就將皇帝所有目光吸引了過去,對宮裡頭那件事也就馬上轉移了注意力。
稍微有點心思的人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可是有很多人都不明白爲什麼容侯府突遭大火襲擊不說,刺客還進府刺殺容侯,做得如此的明目張膽,實在有膽色逆!
若說皇宮裡銅牆鐵壁,那容侯府也不差多少,可是這羣刺客竟然敢這般做爲,可見這場刺殺已不是一時半會的來興了,而是早有了準備鼷。
刺客猛烈的攻擊,竟也讓容侯府一時間無措了起來,沒能在一時間阻止火勢的燃起,使得容侯府半邊府開始沖天燃起了大火,從遠處一觀,甚爲瘮人。
容天音本就沒睡熟,容侯府離壽王府雖然隔得遠,可是,外面的吵鬧聲直接將人驚醒了,那麼大的火勢,是死人都被燒活了,更何況容天音也沒有熟睡。
“怎麼回事?”
容天音聞着聲音朝着門口去,秦執早就站在了門口,朝着南方向看過去。
秦執披着一身銀狐衣,佇立在門前,容天音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意外的看到那面直迎着一股烏煙氣,沖天的火勢在那個方向越燒燒旺,早已沒有撲滅之勢。
那個地方……
是容侯府!
容天音當即臉色突變,人已經要衝了出去,手便被秦執緊抓住了,如墨的眼低下看着她。
容天音掙了掙,“那是容侯府,讓我去。”
“這個時候你去又有什麼區別?容侯府未必會深陷,還是靜觀其變——”秦執的話還沒說完,容天音已經甩開了他的手。
“那是我爹,”容天音挑眉,卻是沒有衝動的想要過去救火,相信她的爹能應付得過來,再說,容侯府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府邸,你想進就進的地方。
容侯府失火,最該着急的人就在皇宮裡頭。
皇宮!
容天音心底一寒,似乎猜測到了些什麼,隱隱覺得此事有某些牽扯在裡邊,心中一個計較間,她已經攏着衣就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秦執好看的眉一揚,“小音……”
“我有些不放心,”容天音放下這句話,人一轉彎就不見了。
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細細小小的並不大,可卻在這樣冰雪天裡,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衝擊着人們的心房,容天音腳下的步伐已經提了起來,在馬棚的方向取了一匹馬奔了出去。
聞着後院大門傳出的馬蹄聲,秦執立在原地一時間靜靜地望着聲響的方向,那邊,是去皇宮的近道。
“王爺,王妃她——”方拓已經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後,有些猶豫地要不要說出心中猜想。
秦執彈了彈不存在的雪漬,平淡溫和的聲音慢慢溢出:“讓她去吧,在她之前將人撤出。”
方拓有些驚訝地看着秦執,如果是別人,只怕是不顧了吧。隨着時間的長久,做屬下的也發現了王爺對王妃的特別,如果前面只是慣性的溫柔對待,而今呢?是不是已動了惻隱之心?在王爺的心裡,王妃的存在是否已經慢慢侵蝕他的骨血了?
“是,”久久,方拓才應下匆匆沒入黑夜裡。
秦執則是立在門前,望着容侯府所在的方向,火勢越旺了。
這次,也不知道誰會倒黴了。
秦執捂住脣,發出低沉的咳嗽,清苒上來扶住了他的手臂,“王爺,莫吹了風引了舊疾。”
頷首間,秦執將身上的力量朝清苒的這邊傾了些,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猛然咳了起來,清苒擰着眉快步將他扶了進去。
“請闕神醫!”清苒匆匆朝旁邊的人叫了句,不敢有耽誤的將他扶進去。
秦執蒼白着臉擺了擺手,“不必了……咳咳……”
清苒又是一聲傳出,身邊的戴弦則是去將義晉叫了過來。
“王妃那裡王爺不必擔心,奴婢馬上去吩咐宮裡的人照看着。”清苒見秦執一副不放心的樣子,趕緊出聲安慰着。
秦執閉着眼,搖了搖頭,“別讓她知道,讓她去。”
清苒皺眉:“王爺既然擔心王妃,爲何不……”
“清苒。”
清苒眼眶一紅,壓着聲線道:“如果真的在意,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秦執面上早有了倦色,聞了清苒的話,他抿直了脣,喃喃道:“本王能活得多久,就是闕越也不敢有把握說出來,今天或者明天就是本王的期限……”
“王爺,”清苒聲音一顫,一回頭,就見秦執嘴角邊無聲的淌着鮮紅色的血痕,清苒被嚇了一跳,臉色徒變,“王爺!”
清苒哭着替秦執拭去了血跡,“奴婢馬上去將王妃請回來……”
“別去,別讓她看到本王這個樣子,”秦執咬着牙阻止了清苒。
“王爺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讓王妃離開的……奴婢知道自從王妃來了以後,王爺的病情已經得到了一些控制,那是因爲王爺心裡有了王妃的位置,王妃快樂,王爺就會跟着笑……奴婢……”
“清苒,如果這次本王昏迷不醒,請……不要讓她知道……”秦執的聲音越來越弱了。
他用功力壓制着體內舊疾的復發,一旦久了,就會暴發一次。
按理來說,像他這樣的不該有這樣的功力相抗纔是,但在他的身上就發生了這樣古怪存在,就是闕越也無法理解,或許,這就跟他修練的武功有關係。
“王爺……”
“替本王保護好她……”秦執臉色煞白,那黑曜石般的眼慢慢淡去光芒,最後磕上了雙目,呼吸開始變得虛弱了起來。
清苒低低哭着,身後,闕越帶着一身寒氣而來。
清苒抹着淚急急退開,一時間屋裡涌進了不少的人,闕越爲首的替他紮了好幾針,封了他幾處大穴,吩咐準備一些珍稀藥材。
完全昏迷過去的秦執像俱屍體一樣平躺着,連呼吸都是一時停一時起的,甚是嚇人。
闕越慶幸自己還在這裡爲佘妃娘娘解蠱,否則秦執這個樣子再拖久一些,就壞了。這舊疾突發,極可能是上次跳崖留下來的後遺症,這才提前了他的復發。
這次來得平靜卻極嚇人,叫闕越都有了心驚的感覺。
*
容天音策着馬朝着皇宮方向奔,誰都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動容侯府,除非有人特意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力,然後對另一個地方下手。
腦子裡馬上就閃過蘇卓和蕭薰兒的臉,蘇卓對蕭薰兒來說,還是真是重要,起碼他們能爲了彼此做到了這份上,特別是那蘇卓甘願爲了蕭薰兒犧牲到如此地步。
下了馬,容天音就用了雪板代步一路滑行。
皇宮天牢,那是一個極其戒備森嚴的地方,比銅牆鐵壁還要硬的地方,容天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地方。
但是容天音不是傻子,馬上就猜到了皇帝留蘇卓的意思,那是要讓蕭薰兒他們上鉤,只是沒想到蕭薰兒會這麼大膽,做到了這份上。
從宮牆一直滑行着,直接朝着宮外大牢去,那是刑部。
刑部尚書是太子那邊的人,容天音想到太子和蕭薰兒那點往來,不上眯了眯眼。
爲了救蘇卓竟然敢想要犧牲掉她的爹,蕭薰兒啊,她還是小瞧了。
刑部大門。
森嚴把守,外表看着無異,裡邊到底進行着怎樣的激烈對峙還未可知。
手伸得這麼長,這個蕭薰兒到底是什麼人?
這一次,容天音才真正的在意起蕭薰兒真正的目的和身份,剛開始,她只發現一個百藥堂和鳳悅樓有莫大關係,現在竟連牽扯出這麼多事來,她想忽視都難。
跑出來並不是因爲蕭薰兒的做爲難過,而是因爲一股憤怒,敢動她老爹,實在不可饒恕。
就算是你蕭薰兒也不能那樣做。
既然你敢動,那我就讓你計不得逞,且看誰的手更快一些。
容天音腳下一轉,雪板就到了手上,踏着雪吱地一下竄進了牆,避過了一個個守衛朝裡深去,這樣子的戒備,實在太遜色了!
對着身後的牆頭,容天音搖了搖頭,感慨了一番古代的防範疏漏。
和大多數古代建築一樣,複雜而難走,特別是刑部這種關押重犯的地方,設計者更是用心了。容天音在裡邊轉了兩個圈才慢慢找出一個入口,朝着裡中央延伸。
這麼輕易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故意放水還是如何,容天音發覺不對勁後趕緊將自己的衣服給脫了藏起來,裡邊是暗色系的衣服,在夜裡並不太明顯,臉上就缺了一塊,容天音將衣服扯破的蒙上臉。
她挺心疼那件銀狐裘的,哀嘆了聲,將裘衣收進了樑柱死角邊上。
颶風吹起了亂雪,在半空中呼號着,視線變得很差,便是睜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段很短的距離。
容天音覺得今天晚上環境變化得實在太大了,來時還只是吹着小雪,這會兒突颳起了寒風,下起了大雪。
簌簌大雪落下,夾着惡劣的寒風。
容天音眯着眼一邊小心潛伏着,暗怪這天氣多變。
刑部內的氣氛很壓抑,貓着身子走的容天音明顯感覺到了周圍氣息的迫壓。
眨了眨眼睫上的冰漬,再抖動着頭上的冰雪。
只是她這個動作還沒有做完,空氣流竄出來的冰凌寒氣就朝着她的後胸勺來。
容天音反應極快,身子一側一向後彎腰,險險避過了空氣掃過來的冷銳。
等容天音和那人連險過了幾招才發現對方握的是一把上好的利劍,在夜影下,容天音一眼就看出了對方是個女子打扮。
她們這邊剛剛一出手,刑部大牢就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容天音驚於眼前女子的武功,沒想到對方的武功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實在不敢小覷。
幾招間,兩個人已經見上下。
容天音幾次伸手出去要扯對方的面紗,可是幾次不果反被她手中的利劍劃破了衣裳。
好快的劍!
容天音旋身退出幾步,腳下踢出一片冰雪,積雪厚厚的在她腳下飛起,黑衣女子下意識的用劍去斬開。
正是這個時候,容天音手裡的毒粉帶過冰雪衝她撲去。
女子聞到了一股特異的味道,哪裡還敢擋,驚得後退。
“嗤!”
劍身一彈,划着雪地的積雪挑了起來,身子一躍起,橫出劍一打。
容天音以極致的動作矮下身形,朝着黑衣女子面前滑過去,從面上躲過那飛掠過來的冰雪。
“砰砰!”
被劍擊打出去的冰雪,直沒入了身後的牆面,一邊的瓦房就塌了半邊。
容天音愣了愣,心裡不由靠了聲。
有內力了不起啊,她身上的也不差啊!
容天音被刺激到了,關鍵是對方帥氣又威力的力量讓她嫉妒了!
在對方一擊一攻之下,容天音悚然一驚,目中陡然掠過一陣煞氣,避開對方緊纏在她身上的劍,擡手輕輕地在黑衣女子手中劍背上一彈!
“叮!”
纖細的手指彷彿並沒有用力卻生生將黑衣女子手中帶煞的劍彈出,軟劍在空中一彎轉又回到了容天音的臉面。
眼底閃過一片利光,容天音眼都沒有眨一下,兩指拼攏復始剛剛的動作。
黑衣女子握緊手中的劍,後退一步,鬆了鬆發麻的虎口,再緊握朝容天音攻來。
兩人打鬥的聲音已經不足以影響到誰了,因爲大牢那邊的聲音陣陣響切而來,幾欲是要拆了大牢似的。
想起她來此的目的,容天音當下儘快從黑衣女子的手中脫身,然後幾個翻牆動作就沒入了另一邊,黑衣女子緊追不捨。
數名黑衣高手早就佔領了刑部大牢,裡裡外外的一片混亂,容天音是趁着鑽空子進去的,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蘇卓已經被帶牢房,只差幾步就要出地牢了。
出呼意料的,蘇卓身上的蠱毒竟然被壓制了,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做到的。
容天音幾個躲閃間就進了地牢,迎面就是蘇卓卓絕無雙的冷劍。
容天音忍不住又在心裡靠了聲,這古人使劍的本事就是高!
“走,”旁邊一道麗影躍了出來一把拉過蘇卓的手就走。
容天音一收勢,就看到了熟悉的倩影,容天音眉目一凝,她個蕭薰兒。
容天音挑起地上的劍,突地橫在兩人之間,兩人同時反應過來,向左右一偏,很有默契的左右夾擊回來。
突然被這樣的對待,一時間容天音也有點吃力。
和蕭薰兒長久相處以來,這是她們第一次交手,場面竟是一時令震撼!
縱然蕭薰兒蒙了面,穿了夜行衣,容天音還是第一眼看穿了她。
蕭薰兒一拍容天音的劍,兩纖纖指一夾她刺過來的劍,“叮”的一聲便斷裂,蘇卓一挾飛疾過來的斷劍,朝着容天音脖子劃過。
陰風一掠,容天音幾乎是貼着斷劍的鋒利避過的。
而蕭薰兒突然出現在她的背後,容天音被蕭薰兒不動聲色的動作悚然到了!
好快!
容天音吃力地咬緊了牙,在蕭薰兒一掌擊過來前貼着她的臂穿過,手一擡,當下斬在蕭薰兒的手臂上,另一隻手更快的替蕭薰兒擋住了容天音側身間的攻擊。
三雙手突然相交,容天音朝下一壓,帶動着他們的動作朝下。
“啪!”
在蘇卓的身上,容天音突然一腳踏過,然後分開向後一個旋身退出。
“不好,有毒!”
蕭薰兒手一麻,突然低喝道!
蘇卓也發現不對勁了,就在剛剛擋住容天音的手時他就聞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容天音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在乒乓的打鬥聲中是那樣的嫺靜令悚然!
兩大高手同時向她發難,她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一時贏下來,看到他們二人同時上當,心裡美滋滋的!
容天音腳下一踢,另一柄劍又到了手心,劍帥氣地橫劃出去帶出一道血痕,旁邊偷襲的人直直倒地不起。
蘇卓和蕭薰兒臉色開始變得不正常,知道這毒的厲害他們根本就不敢再耽誤,相攜奔出。
容天音看着他們走遠的背影,冷然一笑,“想走,沒那麼容易。”
等容天音追出去時,便愣得馬上退到角落邊探出一個頭來,但外面的人哪裡肯讓她躲閃,馬上就有大批將士高手涌了進來,見了黑衣人就拼殺。
高手對高手,破壞力相當的驚人。
容天音被秧及,哪裡敢怠慢,直接回擊,將官對付她,連黑衣人也沒放過她。
容天音怒了,一把毒粉撒了出去,毒死一個是一個,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一把毒粉讓容天音成功的閃出了大牢,她這還沒深入呢就跑出來了,還滿身的狼狽,實在丟臉。
冰雪孤夜,寒風獵獵!
一人負手孤立在短柱上,迎着寒風,衣袍獵獵!
蕭薰兒迅速的在自己身上點了幾大穴位,迎着對面的人滯住了步。
蘇卓將她擋開,同樣以奇怪的手法點住了穴道,控制了毒素蔓延的勢頭。
看着緊緊挨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容天音站在身後眯了眯眼,周圍的打鬥越發的激烈了,唯有這片空地上,他們三人冷冷對峙着不動。
一柄泛着寒芒的劍從那頂立的男子袖下倏地一出,寒氣直逼二人。
容天音愣住,皇帝竟然按排了沈閒守在這裡,實在是好動機,她不由一陣失笑。
蕭薰兒在沈閒橫出劍時就已飛掠了出去,腰肢微微一折,就斜斜飄了出去,越飄越高,但勢頭卻很緩慢,這是一門絕頂的輕功。
好傢伙,在壓制毒素的情況下還能使出這般功夫!
容天音覺得今夜自己見識到古代人絕頂武學的厲害了,她身邊的人都是身藏不露啊!
蕭薰兒主動出擊,蘇卓也不慢,從旁踏着雪片直疾凌空。
容天音張了張嘴,這就是輕功的好處啊,連打個架都這麼帥氣!
這個蘇卓武功也不差,如若當時他有防備自己,還真的沒有辦法制住他,看來以後多備些存貨在自己的身上才行,否則哪天真打不過了,也可以選擇其他的法子。
“小心!”
沈閒一出招就是朝着蕭薰兒面門擊來,那速度之快連眨眼間都不到。
沈閒絕世的劍氣橫擊來,就是蕭薰兒也未可擋,就在擊中眉心的千鈞一髮之際,蕭薰兒居然在劍鋒前凌空旋倒了身體,一手打在沈閒冰冷的劍背上,避開了殺身之禍!
沈閒冰冷如凌的劍朝後一回轉,蘇卓一個心切於蕭薰兒哪裡會想到沈閒會如此狡猾的突然轉過來對付他。
“哧!”
劍入肉的聲音傳來,蘇卓連看也沒看自己身上的那一劍傷,與蕭薰兒同時回過來對付沈閒,三人起起落落間已經交手了幾十個回合。
容天音真後悔沒拿把瓜子邊嗑邊看得夠本!這纔是真正的打架啊!
“砰砰!”
在容天音一個不注意間,兩人同時被沈閒擊退出去。
一場難分難捨的架,終於是快要分出個勝負來了。
“將他們拿下,”沈閒煞氣森然地道。
沈閒帶出來的人,豈是泛泛之輩,蕭薰兒和蘇卓受了傷,又中了容天音的毒,根本就不是沈閒的對手。
沈閒話落,馬上有幾個高手飛掠來。
蕭薰兒和蘇卓凌空對視一眼,蕭薰兒眼底泛起冷意。
容天音這邊還沒有看出是怎麼回事,如洪的利刃突然直逼她眉間。
“我靠!”
突然轉身過來對付自己的沈閒叫容天音忍不住暴了句粗,沈閒這個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但是像今夜這樣的,還真是少見。
面對沈閒如冰凌般的攻擊,容天音哪裡敢有半絲的怠慢,沈閒不是蕭薰兒更不是蘇卓,對沈閒的武功她打從心裡有點懼的。
森冷而銳利,每走一招一式都是要人命的一擊。
容天音第一次被人這麼狼狽的對付着,實在叫她無臉面對江東父老!
“是你。”沈閒淡淡地道。
兩人一個喘息間又對上了,容天音氣極,有完沒完啊。
沈閒所說的這個“是你”容天音知道是指的是什麼,是那個夜闖皇宮的刺客,皇帝爲此還差點削了他的職。
“啪!”
容天音順手撈過了一條木棒擋住他迎面一擊,木棒在她的手中瞬間被劈成碎屑。
“沈大人……”
後有人急急一喚。
沈閒一回頭,便見另一道纖影不知何時介入,將二人護住。
容天音認出那是先前和她對招的黑衣女人,她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容天音抱着懷疑的神色盯着對方。
黑衣女子還是先了沈閒一步將二人帶走了,沈閒連追擊幾步後知道沒有辦法再追回了,手一揮令屬下去追擊,卻突然回身去追剛剛反應要跑的容天音。
“該死的男人,”容天音氣得想罵娘。
沈閒的輕功一下就將容天音逃跑的路線給堵住了,立在風雪中冷冷地看着容天音。
容天音很沒形象地喘息着,兩手撐在膝蓋骨上。
“這次,你逃不掉,”他冷冷地道。
面上的冷酷讓人有種被他早已刺死在劍下的錯覺,這句話真有讓你有種逃不掉的感覺。
沈閒這個人,容天音就沒有小看過,但沒想到她會栽到他的手中,事實上她很鬱悶,並不怕他。
因爲到了這裡,她並不覺得自己瞞得住自己的這身本事。
罷了,他要是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也許會看在她的面上會放過她一馬呢。
容天音不想惹麻煩,最好是能和平解決。
她是這麼想,可沈閒卻不是這樣,這種大公無私的冷酷男向來不知什麼叫做憐香惜玉。
明明看出她是個女人了,下手還如此的狠。
突然覺得沈閒很無恥,那兩個逃犯不去追,反而來追她這個莫名奇妙出現的人。
“錚!”
劍嗡洪聲錚錚向容天音遞來,看似緩慢卻寒氣森森,如鬼氣纏繞劍身衝來。
一出便是殺招,好個沈閒!
沈閒對她動了殺機,伴着漫天飛雪而來,容天音靜立於地,側着目光斜視着危險一步步的逼近自己,她就像是被震驚到了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但是沈閒並沒有收勢,反而更是衝擊向容天音。
在漫天飛雪中,容天音眼底寒氣迸發,手掌心向下,朝着地面緩慢的做出一個手勢,只是沒等她動手,但見眼前一道華麗的銀白劃過,帶着她一走,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一碰沈閒撩來的劍尖。
“叮!”
劍尖在他的指尖下突然一偏,沈閒不慌不忙的改了走勢,直迎白髮過來。
“咯!”
劍入積雪七分又退回到沈閒的手中,兩個高手在對招。
容天音已經有些無語了,沈閒這死人難道沒有看出眼前人是神策嗎?還打!
兩個人輕飄飄地走了幾招,然後安然無事的分開,沈閒劍虛劃收在身側,冷淡地看向神策,冰冷的眼裡跳躍着驚訝。
驚訝神隱者會出手救人,而且還是個女子。
沈閒森然的視線落在緊緊環住容天音腰身的手,如此救法,實在讓沈閒懷疑了起來。
容天音無奈地道:“行了,你可以放開了。”
神策慢慢放開她,神情淡得似乎不覺得剛剛他對容天音的動作到底有多麼的親密。
“沒想到神隱者竟會關心一個刺客的死活。”沈閒淡淡道。
“她並非刺客,”神策無情緒的說出事實。
沈閒眉頭一動,將淡漠的視線投放在容天音的身上。
“唉,”容天音無奈極了,“我說巫婆,你就不能替我擋擋嗎?非要揭穿人。”
神策淡淡道:“你這樣很危險。”
“不是還有你救我嗎?”容天音摸摸鼻子,其實她也沒有想到神策會突然走出祭祀臺,還在這樣的情況下救了自己。
有時候,她真搞不懂神策心裡在想什麼,對這個人,容天音是抱着幾分憐惜的。再加上他幾番救自己,容天音的心裡也肯定了他這個朋友的存在!
聽容天音理所當然的話,神策並沒有反駁。
反而是站在對面的沈閒眯了眯眼,整個天下都想要親近這個神隱者,可是他的淡,他的孤寂並沒有任何人能近得了,他也從不會多管閒事。
可是眼下的女子,竟然能讓神隱者做到至此,甚至是親近,還能如此肆無忌憚的說出這樣的話,沈閒總覺得女子與神隱者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
也虧得是沈閒,如若換作是其他人,只怕是驚掉了下巴不可。
神隱者是誰啊,那可是上天派下來的神!
“你到底是誰。”
沈閒的話剛落,就見對面的人扯掉了面上的布條,露出了真面來。
精緻吸魂的臉孔露在風雪之中,明眸流光轉動!
沈閒剎時僵硬了身軀,他從未想過,那厲害的女刺客竟是容天音!當事實擺在眼前時,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
“沈大人,我也並非有意瞞你的,我可是有苦衷的!”容天音見他一副震驚的樣子,無奈得很,要是每個人發現一次,她都要解釋一次,那挺麻煩的。
沈閒就是沈閒,他的性格使然,縱然這件事給他的衝擊十分強烈,很快就能從中恢復過來。
“容侯爺當真藏得深……”
“糟了!”容天音突然跳了起來。
沈閒被她突然的大驚小怪給嚇了一跳,然後就見神策以毫無波瀾的眼看她,似在詢問。
若不是沈閒突然提起容侯,容天音還真的把這事給忘了。
“家裡失火了——”說罷,容天音匆匆朝南方向走。
“聖上已在容侯府,想必不出多久便會制住處刺客。”淡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容天音身形一頓,眉一挑,“你出來做什麼?”問的是神策。
神策卻迎着容侯府的方向看去,他的動作已經解釋了他爲什麼要出來的原因。
沈閒挑眉,神隱者可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就算是這樣的事,他根本就不可能從祭祀臺走出來。想起前面兩次都是爲了容天音入宮見駕,難道這次也是爲了他身邊的女子?
對於這個猜測,沈閒突然很擔憂。
既然皇帝去了,容天音自然是不可能再過去了,相信皇帝老人家會將她老爹保護好的,蕭薰兒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無非就是要救出蘇卓罷了。
想到蕭薰兒,容天音眼神一黯。
*
再說這邊,蕭薰兒和蘇卓被黑衣女子帶離危險後,相互扶着看蒙面女人,“你是誰?爲什麼會出手相救?”
蒙面女子淡淡道:“這是太子殿下對你們一點的回報,只是希望你們下次能再替太子殿下走更長的路。”
女人的意思很清楚,救你們是需要回報的,可不是無緣無故的救人。
蕭薰兒卻擰着眉道:“你不是太子的人。”
很篤定的猜測。
蒙面女子並沒有否認,冷淡道:“確實,我與太子不過是有點交易罷了。”
話落,女子腳下一轉,朝着身後一排屋子躍了出去,然後消失在雪夜下。
“這個女人有點危險,我們必須找出來。”盯着那女人遠去的背影,蕭薰兒冷冷地道。
蘇卓沉凝地點點頭,“以後,我們一起……”
聽到蘇卓的回答,蕭薰兒纔回過神來,不知怎麼的因蘇卓這句一起又想起了在牢中那個蒙面女子,直覺上,她覺得自己是認識那個人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如此熟悉的身影。
而此刻壽王府,闕越正盯着昏迷不醒的秦執擰緊了眉,整個王府都陷入了沉重的哀慟。
秦執臉色蒼白得嚇人,對比之前的,確實是嚇人了。
毫無生氣的躺在牀上,這個病人像是無時無刻離開似的。
毫無徵兆的病發,昏迷不醒,絕世的容顏沒有半點人氣,就像是死去了一樣。
闕越停了針後,衆人才鬆了一口氣,起碼能看出王爺的呼吸正常了,臉色也在一點點的好轉起來,只是昏迷不醒罷了。
“這幾天儘量讓他安安靜靜的躺着,不能讓任何人打擾到他的休養,前面就是太過操勞了,又加上前面的舊疾,他這一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闕越皺着眉吩咐王府的人。
直到送走了闕越了,義晉才讓人清築院給封了,在王爺沒有醒來之前,誰也不能進來打擾。
這個誰也不能當然也包括了容天音,屋裡的人對視一眼,並沒有打算真的將實情告訴那個只會惹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