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爹心裡的事不願與女兒說女兒也能理解,”容天音看了容戟好半晌,才慢悠悠地說道。
女兒的話讓容侯有些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在說什麼話,爹只是讓你安分守己,不該做的事就不要做,畢竟那些東西不該是你碰的。”
明白這些都是父親對女兒的關心,容天音心裡微微一動,扯着笑臉道:“如果有一天爹爲了某個人而捨棄女兒時,還請給個提示,否則女兒沒有心裡準備,會很傷心的。蠹”
容天音的話突然一轉,令得容載一愣。
什麼叫做爲了某個人捨棄她?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麼髹?
見容侯面色微沉,容天音又笑道:“其實爹不說,女兒也明白,爲了皇上,爹可以棄女兒而去,女兒說得可對?”深黑色的眼眸靜靜地盯住容戟的眼。
容侯額頭一跳,深看向女兒,沉聲說:“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容天音勾了勾脣,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想給爹提個醒,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知會女兒一聲便是,女兒不會怪您的。爲了這個國家,爹做什麼都是對的。”
容侯將眉蹙得更緊,隱約的覺得容天音是知道了些什麼,但是容侯是誰?表面自然不會顯露半點異樣來。
容天音細細地盯着容侯的變化,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不由疑惑,難道猜錯了?
“回去吧,”容侯轉過身去,遠遠的就看到柴公公往這邊小跑過來。
容天音正對着柴公公的方向,自然也是看到了。
容侯話音一落,容天音眼中閃過一抹明滅不一的神色,看着柴公公來到二人面前,朝着容侯恭謹地道:“侯爺,皇上正找着您呢,還請隨奴才來!”
容侯沉着臉頷首,“你回吧。”話是對容天音說的。
容天音站在原地看着容侯隨着柴公公匆匆朝着皇帝的帳營走去,眼眸微微地眯着。
不管自己的父親有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從皇帝對自己父親的態度中就可知,皇帝對父親的不一樣,之前她都不明白,現在看到柴公公如此對容侯的態度再聯想起前面皇帝對父親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
沒有一個帝王可以爲自己的臣子做到這份上,而她的父親卻是個例外。
容天音回身間,在一片斜坡地平線上,只見一抹飄逸如仙的素衣隨風而動,白髮,素袍,姿容神俊。
在她投過去的視線下,那人微微側着目光,無波無瀾,無情無慾!
商仙入塵修練也不過如此,這樣的一個人令容天音很疑惑,他們神隱者都是這麼過來的嗎?一生一世無情無慾,更無所求,只管修行過活。
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樂趣可言?人活於世,難道就要爲這些所謂的無慾無求生存?
對着那抹淡淡的身影,容天音微微搖頭,眼裡滿是不贊同。
縱使她上世孤寂一生,到了這一世,她仍舊想要好好的活着,精精彩彩的活着,絕不能讓自己像那些所謂的神隱者一般行屍走肉。
也許是被鬼附身了,等容天音回過神來時,她的人已經站在了神策的面前,擡着眼看着神策那無波無瀾的黑瞳。
清澈的眼底正映着她的影子,清晰的可以看到自己的神情變化。
“怎麼,你難道還想着成仙啊。”
神策被容天音這句莫名奇妙的話弄得有些愣,繼而輕聲說道:“壽王妃此話如何說?”
“若不是想成仙,那爲什麼我給你下的春藥一定要忍着?如不是想成仙,你爲何對什麼事也莫不關心,心裡邊也無慾無求?”容天音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淡然的樣子,“如果連人基本的情感都沒有,那你還做什麼人?不如直接去做神更來得好!”
說完這話,容天音哼地一聲轉身就走。
神策對此只微微搖頭,覺得容天音的話並沒有什麼不對,可是也不能從心靈上打動他。
因爲他本就是無心之人。
一個無心的人,怎麼可能會爲任何事,任何人所動?
事實上,當真是如此嗎?
或許,就連神策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的目光總是要追隨着她。
如是說是那個未知的預言,那他大可不必如此靠近她,只管遠遠的離開就好,可是他卻不由自主的駐留了腳步,將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明知這樣會很危險,但在她的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移目的東西,就連他也不例外。
離開的容天音根本就不知道神策心裡的那點微妙的想法,也就是這一點點的微妙,也足以讓人鐵掉下巴。
在數代的神隱者中,神策是最完美的合格繼承者,他的武功,他的修爲,他的感知,都向着最完美的方向發展,有他帶領着神隱者的發展,那絕對是更上一層樓。
不過幾年的時間,神隱者的名號在他的手裡打得更響亮了。
但是,完美總是遭到上天的嫉妒,有些東西註定是要剝奪的。
生命中的劫數,誰都不可避免,但是神隱者可以利用自己的先知,去避免自己生命中的那個劫數,當然,這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渡一個劫,要減去你生命中的三分之。
對於這樣的代價,實在太高了。
而到了神策這裡,生命的那一個劫數,不論他如何逃避都不可能避免的,就算避在神隱者的大本營裡不離不去,仍舊阻止不了這個劫難的降臨。捨棄三分之一的生命,也無法辦到。
神隱者中從未出現過的劫,在一年前,神策的命盤裡是沒有這一難的。
可就在幾個月前,他的命盤突然大動,命降劫數,不可避免的劫數,在指引下,他出現在禇國的東方向。
他的劫,是個女人。
容天音知道無法從容侯這裡阻止皇帝,對秦謹也是愛莫能助。
秦玉失望之餘,眼裡全是絕望。
失去母妃的庇護,她這個公主也就沒有了任何的價值。
秦聞這一代中,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公主,只怕將來是要遠嫁的,各國聯姻早已經成爲最流行的進行,如果沒有意外,等她一及笄,她的父皇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她嫁給最有利益的一方。用女兒的終生幸福來博得一些利益的交好,自古不變的東西。
容天音見秦玉一臉灰敗,不由嘆道:“皇上不會那麼快動手,就算這件事牽扯到秦謹,在沒有查到背後的真相前,秦謹都不可能會死。”
現在,容天音只希望皇帝能夠緩一緩。
“皇嫂……”秦玉哽着聲音,紅着眼眶,一臉絕望地看着容天音。
容天音嘆道:“只可惜了秦謹,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承受這些。”
那個孩子才幾歲啊,就要死於非命。
“皇嫂,救救母妃……”
賢妃她是不想救的,她想救的人是秦謹,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想起秦謹那雙明亮又清冽的眼,如此小的年紀卻有着這樣的一雙眼,想必他在皇宮裡的生活必然是不如意的,如此又見秦玉心心念念着的又只是自己的母妃,絕口不提她這個弟弟,心裡替秦謹有些不值。
突然,容天音問了一句話,“如果只能救一個人,你會選擇誰?”
“皇嫂能救母妃!”秦玉紅通通的雙目一亮,像是抓緊了一根救命稻草。
容天音聽到答應,眼神暗了暗。
看來秦玉和秦謹之間的姐弟之情很淺啊。
“秦玉,誰也不能救他們,只有你的父皇,”這次皇帝可是惱羞成怒了,誰求情誰倒黴。
秦謹在後宮中無權無勢,年紀小的他根本就不能跑到前朝去巴結官員,所以在他們母子倆推入地獄的那刻,並無一個朝中大臣出面相勸。
秦玉愣愣地看着容天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因爲容天音的意思很明顯,讓她去求皇帝,可若能讓皇帝心軟,她早就去了。
縱然她是皇帝心中最“疼寵”的公主,秦玉心裡也清楚,她的那些寵愛,不過全是虛的。
在後宮這種地方,誰都不可能真正的得寵,帝王心是冷的。
*
容天音回到了帳內,見佘妃正擰着秀眉盯她,話語直白地道:“賢妃那賤人也值得你去求情,看來你與他們的關係到是親得很啊。”
陰陽怪氣的話傳入容天音的耳朵裡,慢慢地蹙緊了眉,“母妃說什麼?”
“說什麼?不要以爲本宮不知道,你對那賤人的兒子如何親近討好……”
“秦謹是個難得的孩子,”容天音親近秦謹也是有原因的,那個小孩身上一直透着一股熟悉的孤寂,或許是因爲秦謹與她前世有些像,所以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
“你親近他們可不就是給本宮甩巴掌?以後,不要再做類似的事,聽明白了嗎?”佘妃冷聲警告着。
容天音挑挑眉,見秦執衝她暗暗搖頭,只得乖乖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不過是喜歡那小傢伙而已,至於那賢妃她可沒興趣親近。
佘妃對容天音的不滿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容天音到是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
縱然那次她打擊了皇后,仍舊只是換來她幾天的好心情。
這個佘妃還真是難伺候得緊啊,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生得出秦執這樣的兒子來,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佘妃剛剛一走,容天音就無語地靠坐在椅子上,“等康定王一醒,我們就該回程了,王爺到了這裡也只在牀上度過。”
聽容天音有些可惜的話,秦執輕笑道:“待有了機會,爲夫再帶着小音來一趟!”
容天音翻了一記白眼,“我對狩獵可沒有什麼興趣。”
“冬季會有一場冬狩,到時候爲夫定讓小音好好的騎一次馬,”秦執說着,忍不住朝她的這邊靠過來。
兩人的氣息貼近,容天音有些不適地避了避,悶悶地道:“別提騎馬,將你摔了,我心裡可不好過。”
秦執笑道:“可小音不是爲爲夫報仇了嗎?”
容天音下意識地反駁,“你怎麼知道是我動的手?”
話一落,容天音就更鬱悶了,她怎麼不打自招了?
秦執聞言,面上的笑容列甚了。
容天音哼了下別看臉,“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摔着了。”
她也不必受大家的責怪,也不用搞得佘妃對她的印象更差勁。
秦執神色微閃,繼而道:“小音可是找了容侯?”
“怎麼了?”容天音挑眉。
“小音對謹果然是不同的,”秦執有些吃味地道。
容天音沒聽出來,只是理所當然道:“這孩子招人喜歡,我不喜歡他那纔怪了。”
“謹確實是個特別的孩子,可是小音這樣做,可值得?”他輕輕地觸碰着她耳際的秀髮,語氣溫柔。
容天音轉過身看他:“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爲夫不想小音因爲他們折了自己,”他自然地環住她嬌柔的身軀,低磁的聲音劃過容天音的耳廊。
容天音擰了擰眉,沉默着。
“如果是容侯爺來說那些話,卻也不同了。”
“所以,我就安心等着爹的反應嗎?”可是她爹明着拒絕她了,他真的會幫秦謹嗎?
“父皇對謹並不太喜歡的原因在賢妃,這件事本就不是宮廷秘密,當初賢妃能懷上謹,是因爲賢妃使了些手段。而這個手段,也差點將容侯害了。”
靜靜聽着秦執的話,容天音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
秦執正一手親暱地環着她的腰身,整個人與她緊緊相貼。
直到聞到了他身上的藥香味,容天音才猛地回過神來,緊接着又被秦執這句話弄得一愣,一時又忽略了他的曖昧動作。
“有這回事?難怪我和爹說起秦謹時,他臉色不太好。”
容天音知道,秦執話裡是有些隱瞞的。
同時也讓她深深感觸到,做皇帝的女兒真的很可憐。
“所以,想要讓父皇住手,得讓容侯開口。”
容天音不舒服地動了動,馬上又回了神:“你,你先放開我。”
秦執貼過她的耳朵輕輕地笑了笑,從善如流的鬆開手,容天音得了自由馬上就離他遠遠的坐着。
見她如此反應,秦執眼眸都染了笑意。
容天音覺得秦執越來越危險了,剛剛她竟任由他抱着自己,而她也毫無反抗的意思,這樣的蠱惑力量可真不容小覷啊。
秦謹和賢妃被分別關起來的,秦謹進了林子將大蟒引了出來,本就沒有其他人的事,可誰叫賢妃是秦謹的母妃呢。
一個小孩子若是沒有大人的指使,誰會相信他一個小孩子能幹得出來?
所以,賢妃就成了最無辜的罪首。
容天音趁着夜色偷偷潛進了關着秦謹的營帳裡,外面把守着五六個士兵,秦謹在裡邊被一隻大鐵籠鎖着。
容天音潛入內看到縮在鐵籠邊上睡着的秦謹,眉頭擰得死緊。
“秦謹……”容天音就着他的耳朵輕輕叫了聲。
籠內的人馬上就被喚醒,倏地睜開黑亮懾人的眼目,剛剛的警惕性隨着看清眼前人消散。
“七皇嫂?”秦謹啞着聲叫了句,然後想起了什麼般緊張地左右掃了幾眼。
“沒有人看見我進來,你放心吧,來,將這些吃下去,填填你的肚子。”容天音知道皇帝吩咐了不準給他食物吃,所以不忍心之下才偷偷帶了東西過來。
接過容天音用紙包住的饅頭,秦謹默默地低下了頭。
容天音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皇嫂,你不要爲了我冒險,父皇本就對皇嫂起過殺心,如果你再爲我求情只怕會連累了你,”秦謹知道皇帝對容天音有必殺的決心,他並不希望容天音替自己求情。
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值得他掛念的人了,死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容天音知道這個死小孩連死都看得這麼淡了,一定會驚詫。
不過九歲的年紀,就看破了生死,他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
容天音見他還念着自己,心中也滿是欣慰,這個孩子總算是沒白疼,如果之前沒有想要救人的濃重心裡,那麼此刻,容天音覺得自己非救他不可了。
用力揉了揉小孩的發頂,“你這小孩胡說什麼呢,什麼連累不連累的,皇嫂不想讓誰死,誰都死不了!”
秦謹突然擡起了頭來看着容天音,黑幽明亮的眼睛正直直盯視着她。
這下,容天音更覺得不該這樣的小孩子有事。
不就是皇帝嗎?她有的是辦法對付!
“你這死小孩還真挺會給我惹麻煩的,你說說,爲什麼要跑進那個林子裡?”容天音鬱悶地問。
秦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想給皇嫂獵只鹿,聽說用鹿角做藥引對人體有益……”
容天音愣住了。
換作是任何人都會被這樣的小孩感動到,更何況是容天音這樣的人。
上世沒有真正的人對她好,她何德何能得到秦謹這孩子的全心全意的好?
“你還真是——”後面的話,容天音也說不出口了,除了感動外還是感動。
秦謹在皇宮那樣的地方生存不容易吧,容天音摸他頭的手不由用了用力,“有人過來了,皇嫂很快就會將你弄出去!乖乖的等着,別給我添亂了。”
容天音怕秦謹亂來給她添亂,不由叮囑了一句。
秦謹將手裡的饅頭收在衣襟裡,看着容天音以隱蔽的速度離開了帳營,秦謹黑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捂緊了懷裡的饅頭,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強大起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夜深了,皇帝的帳裡還有微弱的燈火斜照着。
方拓進了帳,對秦執沉聲道:“王爺,王妃去了皇上帳子。”
正挑着油燈的秦執手中動作微頓,臉上並沒有半點的波瀾,方拓也拿捏不準秦執此時的想法。
王妃去了皇帳,若是替賢妃他們求了情,那麼必會引禍入壽王府,王爺若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就該馬上將未進皇帳的王妃攔住。
可是方拓左右等了又等都沒有等到秦執發話,心中不由焦急道:“王爺,賢妃的事一直就是皇上心裡邊的一根刺,只怕皇上是想要藉此機會處理後宮這些礙眼的嬪妃。”
以往的那些事,他們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皇帝對後宮的無情,完完全全的體現出來。
歷代皇帝以來,也就只有秦聞這一朝十分稀奇,他的後宮妃子少得可憐,兒女數來數去,連夭折的算在一起也就是那麼九個。
皇太后多少次爲他選了大批秀女,都被他無情的打發去做了宮女,能留作妃子的也是少之又少。
而佘妃,也是當初從秀女中挑選出來塘塞大臣的嘴。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佘妃沒少因爲皇帝的冷情而陷入困境中。
能夠生存下來,着實是不容易。
皇帝妃子少,競爭得更加的激烈,秦執部分的傷,也是因爲這個無情的男人造成的。
在看到皇帝對賢妃的絕情時,秦執就知道,他們若不再爲自己打算着,遲早有一天會殺到他的頭上來,他母妃被降一級便是一個開始。
有種錯覺,皇帝是想要將後宮的女人一個個折掉了才甘心。
秦執徒然捏緊了垂下的袖口,直到指關泛白了,才輕聲道:“秦謹也是需要一個成長的,或許,他是不同的……”
有種感覺,秦謹這個孩子將來會和他們不同。
方拓已經明白了秦執的意思,讓容天音去,或許結果是他們意想不到的。
有容侯在,他們到是不怕皇帝會真的對容天音開殺戒。
“皇上,是壽王妃求見!”柴公公本是不想打擾皇上和侯爺的交談,可是壽王妃那架勢有些讓人頭疼。
皇帝停下來,眯着黑眸看容侯。
容侯眉一挑,“皇上……”
“讓她進來,”皇帝明顯沉了聲。
柴公公心裡有些打鼓,壽王妃真不該這個時候過來。
容侯沒想到容天音真的會爲了那對母子做到這份上來,如果她知道點分寸,他這個做爹的也就必操那麼多心了。
容天音目不斜視地走進帳,看到容侯垂首立在一邊並沒有意外。
朝着皇帝福了福身,開門見山地道:“皇上,秦謹的事情天音可以解釋,還請皇上對此事進行調查一二再定罪不遲。”
“哦?你這是在質疑朕不分青紅皁白嗎?”
“天音並非這個意思,”一個大帽子扣上來,容天音實在無語得緊,“皇上,蟒蛇襲擊我們是有原因的,並非是秦謹這等小孩子能夠做是出來的。”
三歲小孩都能想到的事,皇帝不可能沒有想到。
她覺得,皇帝就是純心想要秦謹和賢妃死。
下意識的,容天音朝着容侯的方向看了眼,又復轉過視線道:“還請皇上明查!”
“下面的人都親眼所見,你讓朕如何再明查?”皇帝簡直就是油鹽不進。
聽着皇帝明顯拖長的語氣,容天音汗顏不已。
“皇上……”
“好了,你也不必再替他們母子找說詞,下去吧。”皇帝明顯不耐了起來。
也許是因爲容侯在旁邊的原因,皇帝將明顯的動怒壓得死死的,可是容天音還是知道皇帝對她早已經惱羞成怒了。
眼神左右一閃,然後在皇帝眯起危險眼眸之下飛快地跑到他身邊,在他下意識偏開頭時附上他耳匆匆說了一句話。
聲音太低,容侯都未聽得清。
正是疑惑間,只見皇帝倏地眯緊了鳳眼,發出極致的危險。
容天音匆匆說完一句話後便恭恭謹謹地後退下去,一本正經地朝着眯着眼,散發危險氣息的皇帝道:“還請皇上三思,夜深了,天音便先行退下!”
言罷,不等皇帝發話,容天音低垂着眼簾,微勾着脣離開了。
看着皇帝陰晴不定的臉色,容侯皺眉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皇帝淡淡地瞥了眼過來,擺了擺手,“朕累了,下去吧。”
容侯想要說些什麼,見皇帝的臉上染着濃重的疲憊,便住了嘴退了出去。
等容侯退出,皇帝那雙如夜般的墨瞳緩緩擡起,深深地,帶着複雜的感情看着飄動的帳簾。
“朕該如何做,容戟……”
*
容天音進皇帳的第二天,賢妃和秦謹就被皇帝用了一個理由釋放了出來。
大家心知肚明,以秦謹母子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催使得動那幾條大蟒蛇,被放出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容戟對女兒到底和皇帝說了什麼話彼爲耿耿於懷。
秦執看着第二天站在帳前的秦謹,側眸對容天音笑道:“小音是用了什麼法子令得父皇回心轉意的?”
容天音眉眼微勾,調皮道:“你猜!”
秦執宛爾輕笑,忽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容天音被他一捏反應過來往後跳出了幾大步,瞪着眼:“幹什麼。”
“小音這般模樣,甚是可愛!”
可愛你個頭!
容天音揉了揉被捏得有些疼的鼻子,哼哼一聲,然後跨着得意的步伐走向秦謹,“沒事了!”
秦謹深深地瞅着容天音,想說什麼卻又顧忌到秦執,只好吞了回去,只憋出一句來:“謝謝七皇嫂。”
容天音咧嘴笑笑:“感謝可不是靠嘴上說說就算的,皇嫂比較貪心,實際的行動纔是皇嫂最喜歡的!”
秦謹瞅着容天音,緊緊抿着脣線,顯然是被這話爲難到了。
容天音見他這認真小模樣,不由失笑。
“皇嫂,現在謹沒本事,沒辦法給皇嫂承諾,但謹以後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皇嫂。”
聽完這話,容天音又是一陣輕笑,沒把小孩子的話當真。
但秦謹的話也說得沒錯,他現在確實是沒有任何實力給她來點實際性的報答。
她也不過是開了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這小孩還當真了。
“好了,你心裡記着就可以了,皇嫂就沒有要你報答的意思。你也被關了一天一夜了,回去好好休養!”容天音知道這孩子有心了,一出來馬上就跑到她這裡。
秦謹深幽如墨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容天音,然後鄭重地點點頭,拋下一句話便跑開了,“皇嫂,我會記着的!”
容天音摸摸鼻子,還真認真了。
發現身後的秦執正盯着自己,容天音一回頭,就見秦執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自己,容天音心裡一毛,“你,你幹什麼這麼看我?”
秦執沒說話,只是走到她的身邊,伸着手輕輕地撫摸着她滑膩的臉頰,有些曖昧地摩挲着。
容天音身體一顫,本能的朝後退。
一隻手繞到她身後,環住了她的腰際,溫厚的大手一貼上來,容天音瞬間有些頭皮發麻。
“喂,你幹什麼?”
“看這小子的樣子,只怕是要對小音以身相許了!”
容天音:“……”
“爲夫對小音越發不能放手了,小音該讓爲夫怎麼辦?”低低的聲音撞擊着她的心房,彷彿情人般的呢喃讓容天音不適地扭了扭身子。
環在她細腰的手微微一緊,將她朝他懷裡帶了帶。
容天音伸出手擋在他精壯的胸膛前,有些臉熱地垂着頭顱,不敢看秦執的眼睛。
抵着他,聽着他平穩的心跳,鼻間吸着淡淡的藥香味,不覺間有些心慌慌。
“沒人讓你放手。”容天音有些悶悶道。
手掌間的胸膛輕輕起浮着,是男人低低沉沉的笑聲傳遞,容天音有些不自在地側了側身。
“小音如此出色,爲夫若真的走了,想要娶小音進門的比比皆是,爲夫還真有些不甘心啊!”溫潤的酸話傳遞,容天音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
“你未必將事情想得太壞了吧,興許你死不了呢……”容天音覺得說這話很煞風景。
“小音也捨不得爲夫,是嗎?”他傾着身,脣貼着她的耳,呼着熱氣。
容天音縮了縮,“你要是死了,再捨不得也得捨得,所以,你還是活着好。”
這話似乎是取悅了秦執,低磁的笑聲帶着熱氣呼進她的耳洞,容天音幾乎整個人被圈進他的懷裡,與他最近距離的交談。
“那神隱者呢?小音似乎對他有着不一般的對待,”畢竟都下春藥了,這就是特別的。
在範峈身上,容天音再喜歡也沒有動過下藥的心思。
而這個神策,出現不過數天,就讓容天音如此做爲,可見容天音對他的不一樣。
容天音抽了抽嘴角,“好端端的,怎麼又扯上他了?”
臉被他的熱氣呼得灼熱,容天音難耐地道:“你先鬆開,難受。”
秦執仿若沒聽到她的話,輕輕笑道:“因爲他不同,所以小音特別對待,是嗎?”
容天音受不住的用力推開他,彼此的貼近讓她腦子不好思考,還是得和他保持着距離感,否則還真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在秦執的身上,容易被蠱惑。
“小音,”低沉魅惑的叫喚傳來,容天音下意識地嗯了下。
下巴突然被人挑起,容天音被迫擡頭與秦執的相對,容天音愣愣地看着秦執對自己做出這等曖昧的動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看着眼前陰影越來越靠近,容天音彷彿被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
呼啦的一聲,帳前的簾子被人猛地掀開。
看到兩人幾乎要貼的脣,佘妃額頭隱隱暴跳。
秦執側眸看見自己的母妃以一種殺人的眼神盯住容天音,緩緩地鬆開容天音的下巴,平靜如水地瞅着佘妃,聲音如他的人一樣溫潤,“母妃,發生了何事?如此匆忙。”
佘妃凌厲的眼眸一眯,眼風掃向正不好意思的容天音,夾帶着極度不善,“發生了何事?執兒何不問問你的好王妃幹了什麼事。”
被佘妃以這樣的語氣指責,容天音無辜地道:“母妃到底在說什麼?兒媳聽不懂。”
見容天音如此態度,佘妃氣不打一處來,“你聽不懂?!我看你是裝瘋賣傻,替那賤人求情,本宮到是不知道你和那賤人之間的感情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
佘妃的話裡有指責她容天音吃裡扒外的意思,容天音聽了越發的皺眉。
“母妃,天音與賢妃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沒有交集你會替那賤人求情?你知不知道,你再這麼胡鬧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害了執兒,”佘妃有些激動了起來,“不行,本宮不能讓你再害了執兒,等回了京,執兒你立即休了這禍害!”
“母妃!”秦執愣得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