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爲什麼那麼像盛航的?
剛纔林明傑提及“盛少”時,她驚嚇過度,完全沒有細聽林明傑的話語,這個時候盛航的出現,原本包廂裡的混亂頓時間被壓制了下來,一片鴉雀無聲。
“我的規矩,不懂嗎?”盛航再度開口,言辭凌厲地不像話,本來因爲腦海裡無緣無故出現莊寧恩的身影已足夠惱火生氣,可一回來包廂裡的混亂直逼他的底線。
莊寧恩這一回已很確定是盛航的聲音,又是他,他們真是冤家路窄。
“盛少,抱歉。”林明傑道歉,叫邁克來之前,沒有料想到邁克會這般衝動行事。
邁克在盛航怒顏下扔掉了手裡的酒瓶,盛航的顏面他不能不給,態度轉好了,向盛航道歉賠罪。
盛航卻不買賬,“我看在明傑的份上,你來喝酒,我歡迎;要是鬧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這個圈子裡,誰得罪盛航,誰都得小心行事,看他臉色。邁克即便有百個膽子也不敢和盛航嗆聲,連續低頭承認錯誤,和剛纔囂張的氣焰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盛航厲眸狠絕的掃了在場的作陪女人,這些鶯鶯燕燕,夠令人心煩的,“都給我出去。”
莊寧恩耳畔不斷有盛航凌厲的字眼泛出,出去……她該怎麼出去!腰間的劇痛令她生疼的同時,她下意識的不願意讓盛航見到她此刻的模樣,若是盛航把今天的事情無意中告訴莊念薇,告訴莊家的人,她的臉面放在哪兒?
莊家的人,尤其米香雲一定會幸災樂禍,看死了她沒有莊家做靠山,她就只配過着像狗一樣的生活。
作陪女人一一散去,莊寧恩低着頭打算渾水摸魚的騙過盛航的眼,可是,她身上的快遞工作服太打眼,尤其在這些女人中,她又是那麼的另類,盛航不瞎,又怎麼可能看不見她?
莊寧恩頭壓得很低,自欺欺人的祈禱着不要和盛航打照面,然而,盛航即便沒有看到她的面龐,那一道身影,那一道嬌小又剛毅的身軀,在試探摸索過好幾次之後,似乎已經鐫刻在了他的心底,想不記得都難……
“是你?”莊寧恩忐忑不安從盛航身邊經過時,臂彎間霍然傳來了強勢蠻橫的力道,阻止了她前行。
大大的意外,對於盛航來說,是絕對震驚的意外……
那麼,剛纔他見到的身影真的是她,並不是出現了幻覺。
盛航眉頭攏得高高,精銳的眼神相當冷冽的落在莊寧恩的身上,莊寧恩則是即便被盛航認出來了,也不敢擡頭看他,剛纔被邁克掌摑的一巴掌現在臉蛋肯定難看死了。
假若盛航看到了,鐵定對她一番冷嘲熱諷。
盛航打量着莊寧恩,一開始他有個想法掠出,以爲莊寧恩又像上一次那樣在酒店釣凱子,可一身惹眼的快遞工作服,盛航不禁愣了愣。
她白天送外賣,晚上送快遞,凌晨做代駕?
天哪,頃刻盛航有個很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想法竄入了腦海中……
林明傑見盛航的目光幾乎是黏在了莊寧恩的身上,疑惑不已,“盛少,你們認識?”
不可能啊,林明傑直覺不可能,既然是送快遞的小妹,生活環境一定不好,可盛航認識的女人當中不是千金名媛,就是模特演員,怎麼可能認識送快遞的小妹?
莊寧恩趁機會掙了掙臂彎,故意壓低了聲音,“你認錯人了。”她一開口更加露餡,盛航容不得自己的肯定受到抗議,執拗的擡起了她的下顎,莊寧恩的臉頰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因爲剛纔邁克使出的力道過大,脣角有血跡泛出。
她此時的狼狽寒酸,一點兒也不亞於盛航在莊家見到米香雲侮辱她,嫌棄她的場面,甚至過猶不及。
和盛航四目對視的剎那,莊寧恩剛纔的否認站不住腳了,心下害怕又慌亂,前所未有的慌凝聚在她周身,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尤其盛航的氣勢逼人,莊寧恩以往在他面前所表現出的氣焰,因身體的疼痛,以及處境的尷尬,消失殆盡了。
連掙扎也好像弱了好幾分,盛航直視她臉頰上鮮紅明顯的五指印,“誰打的?”
簡短的幾個字眼,詰問的語調,低沉沁冷到無不讓人心生懼怕,懼憚萬分。
這一秒,僅僅只是一秒的時間,他的心竟然很不應該的閃過一抹心疼,完全不該有的疼意。至少,他和莊寧恩之間根本沒有到疼惜的程度……
邁克畏懼於盛航的威嚴,主動承認錯誤,連聲音也情不自禁結巴了起來,“對,對不起,盛少……我和她之間有點小誤會,不過已經沒事了。”
邁克察言觀色的認識到盛航可能和她是熟識,不然怎麼會有絲絲的緊張傾瀉出來。
那短短的三個字眼,沒入莊寧恩耳邊時,她也有不可置信這話竟是從盛航的嘴裡說出來……
似關心,似要替她出頭般氣憤,惱怒……
莊寧恩心下發顫,有道道暈眩傳來,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有多久不曾聽到類似關心的話語。
以前受到米香雲的毒打和斥責時,莊爸爸偶爾會急聲厲喝的責怪米香雲,袒護的話聽了讓人窩心,感動,然而,那是久遠的以前,當她越來越大時,越來越沒有人袒護她了,她像野草般,所有的人任由着她自己孤孤單單成長,飄蕩,煎熬。
這話,不該由盛航嘴裡說出的。
莊寧恩斷定自己神經錯亂,定是聽錯了。
終於,掙脫了盛航的臂彎,盛航也發覺了自己的行爲不妥,他爲什麼要心疼緊張,她受傷跟他一點也沒有。
“盛少,她……你認識嗎?”林明傑追問。
“不認識。”
“哦。”林明傑不會看錯剛纔盛航閃過的緊張,尤其盛航越否認認識,其中必定有蹊蹺,“快遞小妹的日子好像挺拮据的,剛纔還受了點傷。”
他的話語想趁機再看一次盛航袒護焦急的表情,可這一回,盛航的情緒控制得倒是很好,很快恢復到了以往的冷淡,彷彿莊寧恩受了傷根本不關他的事,重新找了座位坐下,喚來服務員收拾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