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寧恩自認爲她從來沒有做任何對不住盛航,對不起盛家的事情,她唯一這一輩子對不起,心存內疚的人就只有一個陸成。
可是,他們盛家卻那麼欺人太甚的把她給往死裡整,既讓她失去自己的親生骨肉,又殘忍的以種種“誘惑”爲餌讓她代孕,爲什麼要讓她代孕?爲什麼……
就僅僅是因爲盛航想要一個孩子?
莊寧恩沒有忘記當時和盛航沒法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提起過要一個孩子……
難道就因爲他一個人慾望和渴求,他就可以在背後算計她嗎?
然而,事情又好像不是這樣的,盛航曾提過要她不要孩子……
這其中的混亂和矛盾,讓莊寧恩不僅僅是凌亂,她是痛苦不堪的憎恨着這一切。
她現在是迫不及待的要見到盛航,要他清清楚楚的給一個解釋,一個明明白白的解釋。
當盛航知道莊寧恩見過dna親子鑑定報告的時候,他就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了,他其實想過的,該怎麼用最婉轉,傷害力度最小的方式來告訴莊寧恩所有的事情,可卻沒想到被沐容兮這個混賬東西“捷足先登”了。
這個時候,莊寧恩睨視他的瞳孔裡,飽含了濃濃的憎恨,“爲什麼……盛航,你告訴我,你們一家人到底安得是什麼心?眼睜睜的看着我和樂樂,和我的孩子骨肉分離,讓我承受這樣的煎熬,你們心底一定很痛快對不對!我究竟對你們家做了什麼滔天不可饒恕的事情,要讓你們這樣算計我,陷害我?”
“囂張的把我的孩子偷走交給盛瑤撫養,看着我四處找尋我的孩子,甚至在萬分絕望,徹底失去信心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在笑話我的愚笨,我的可笑吧!你的妹妹不能生育,就要拿我的孩子來充數嗎?盛航,你們不可以這樣自私自利,沒有良心的,爲了樂樂,我受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罪,那些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們居然還陷害我,讓我去代孕?你們想法真好啊。”
該說想法好,還是她好騙?
別說是別人會嘲笑,瞧不起她,這一刻,莊寧恩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太過愚蠢,太過愚昧了。
“寧恩,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要聽沐容兮的片面之詞……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你身體虛弱需要休息,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解釋個清楚給你聽。”盛航試圖安撫莊寧恩激動的情緒,此時此刻的她,並不適合討論這件事情。
“不聽沐容兮的,好,我聽你的,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解釋!你跟我說,爲什麼知道希尚就是樂樂,是我們的孩子,你卻不把實情告訴我,你想讓我一輩子都矇在鼓裡,一輩子都不知道希尚的身世,也讓我一生都活在愧疚和懺悔中不得救贖……你真是夠絕的,對我好殘忍,好無情。”
莊寧恩不是沒有對沐容兮的話產生過懷疑,但事實是,盛航好像從來就沒有打算讓她知道有關於希尚的事。
“我也是才知道真相不久……當時得知希尚是我們孩子的時候,我甚至比你更震驚,更難受,更加痛苦,你以爲這樣我好過嗎,我不好過!可是,我卻不能改變什麼,事情已經造成,在我還沒有發現之前,就已經成了此刻這樣的定局,我比任何人都痛恨自己讓你受苦,讓你受折磨,是我讓你陷入了這樣痛苦的深淵裡,但不能因爲這樣,我們就去傷害希尚……”
盛航目前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不僅僅是莊寧恩的反應,希尚畢竟還小,不能以成人的思想去面對所有的事情,必須考慮希尚能不能接受。
“我們若是告訴希尚,我們纔是他的爸爸媽媽,你讓希尚會怎麼想。希尚雖然懂事,雖然也很喜歡你,但我們不要忽略了,他也是很愛盛瑤和賀敬風的,這幾年裡,他的成長都是盛瑤和賀敬風陪在他的身邊,耐心的,極富愛心的守護着他健康長大,這份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如果我們現在告訴希尚事實的話,只會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影響,以至於妨礙他的身心健康,我想這都不是你和我希望看到的。”
說這一席話時,明顯盛航有盛航的難處和顧慮,他遲遲不肯告訴莊寧恩有關於希尚就是他們孩子的事,終究是不忍心希尚在那麼小的年齡裡,受到沉重的打擊。
或許,無論是盛航說的,還是盛航所考慮的,都有他一定的道理。
但是,莊寧恩什麼都聽不進去,她只覺得這就是盛航的虛僞,盛航的包庇,對他家人的包庇。
“你的家人做什麼都是對的,而我,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對吧?”莊寧恩反問,口吻十足輕蔑,尤其脣角流瀉出來的嘲諷和沉痛,無不讓盛航感到錐心裂骨的疼。
“寧恩,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爲什麼她總是要曲解他的用意?
“我誤會?是我誤會了,還是你藏有心思,就希望希尚永遠留在盛瑤身邊,讓我和希尚這一輩子都不要母子相認了!”
她提高了分貝,厲聲的話語裡充滿了對盛航的憤恨和厭惡,起碼這個時候,她是萬分痛恨盛航的,恨之入骨。
“我沒有……”盛航否認,“我只是在尋求最好的方法,讓希尚的傷害減輕到最少,而我們這些成年人,就算是受傷害,就算是痛苦,也能忍受,我們已經足夠對不起希尚了,不能給他幸福,但至少不要給他帶去悲痛。”
那時的衝動和難受,盛航幾欲要告訴希尚所有的真相,可當看到希尚臉上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模樣時,那般可愛和開心,他不要去打擾。
“目前所造成的情況都怪我嗎?是怪我嗎?是我讓希尚離開我,跟他姑姑和姑父一起生活的嗎?是我不想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是我自私自利放棄孩子了嗎?難道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造成的?你現在的意思是,讓我隱忍,讓我放棄希尚,就讓他開開心心的跟着盛瑤和賀敬風一起生活?你是這樣的想法吧。”
莊寧恩瞪着他,她的眼底全是悽惘和混亂,這種不可消散的痛楚已經毫不客氣的自心底蔓延至全身每一處。
由剛纔憤憤然的問詢,氣氛那樣的瘋狂憤慨,到此時最終的死寂,就好比莊寧恩的心,已經徹底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