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正在漸漸散去,羅素的視線清晰了,清楚的看見在她一臂之外那碩大而沉重的鋼板,如果砸在她身上這一生就算完結了。
因爲驚嚇曾一度大腦空白,在安灼向她呼喊時,在所有人都用驚恐的眼神大叫着讓她閃開時,羅素筆直的望向天空。
那沉重的鋼筋板遮住她頭頂的陽光垂直壓下來,她的腿是軟的沒有了反應,似乎在等待死亡的來臨。
就那麼千鈞一髮的功夫,羅素的腰被誰摟進懷裡躺到地上向遠處滾去。
砰的幾聲巨響周圍安靜了,掀起幾米高的塵埃吸進肺裡,嗆的她猛咳不止。
塵埃漸漸揮散,安灼也找到了鋼筋板不遠處的羅素,還有……少爺。
工人們圍了過來,做飯的大媽也圍了過來,羅素在上葉天宇在下,男人的手依舊緊緊的圈住羅素的腰,緊閉着眼睛不知是生是死,臉部灰暗。
“快,快叫救護車,快!”安灼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命令着,並向地上的男女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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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此時才反應過來,像堆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沒了主意。
羅素在混亂中垂下眸,面前的臉竟和腦海裡的那張臉重疊。
不禁脫口而出:“天宇。”
她從沒這樣叫過自己,只有二少爺,少爺,葉天宇等等。
地上的男人啪的睜開眼睛,黑亮依舊深邃而冰冷。
安灼愣了一下上前詢問:“少爺你怎麼樣?還能動嗎?”
見他醒了,周圍的工人們也都心喜的圍上來,羅素提起的心再度放下,剛纔看到他緊閉雙眼時她的心也被扯成碎片了。
葉天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吐出的氣息竟是白色的。
看看羅素,看看周圍的工人們,又看看安灼,面容一冷。
“還不把她拉起來在幹什麼?”
安灼幾乎是立刻拽起羅素,葉天宇吃力的坐了起來。
兩個人的臉上身上都受傷了,在鋼筋板掉下來時衝擊力把地上的碎石彈了起來,打在她們的臉上身上。
葉天宇抱着她在碎石地裡一陣翻滾,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身上遍佈淤青,還能好纔怪呢。
周圍的工人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沒想到在那麼危險的一瞬葉總竟會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羅素。
他們就搞不明白了,他不是討厭她嗎?他不是把她當奴隸一樣指使來指使去的嗎?可爲什麼會在這時候挺身而出呢?
難道是怕出事故?可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呢。
就差那麼一點,只要再偏一點點他們兩人都會被鋼筋板砸到,可真是驚險的一幕啊!
人羣外一名穿着工人服的男人瑟瑟發抖就差哭出來了,楊浩看到他,凶神惡煞的衝出人羣把他拽進來大聲咆哮。
“你是怎麼開弔車的?剛纔差點出人命了,這個責任你負得起嗎?”
“對……對不起,不是我開的。”
男人緊張的蜷縮着身體,臉嚇成青白顏色,雙眸膽怯的轉來轉去始終不敢看葉天宇一眼。
楊浩一聽不是他開的更生氣了:“什麼叫不是你開的,這工地裡除了你哪還有人開弔車。”
“真……真的不是我開的,我……我剛纔……出……出去了,回來……就這樣了。”
葉天宇被安灼扶着站了起來,好在除了輕微擦傷以外沒有太嚴重的後果。
擰緊眉毛靠過來:“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說清楚。”
“說!”楊浩在後面用力的推他一下,將他推到葉天宇的面前。
男人聶聶的垂下頭,雙臂緊抓着褲兜裡面塞了一張被捏的褶皺的紙。
楊浩見他慢吞吞的便一把掏出來,打開,看的臉都黑了。
“裡面寫了什麼?”葉天宇問。
男人把紙遞過去,葉天宇看到上面用黑色的鉛筆寫了幾個大字。
“你老婆正和野男人在家裡鬼混,想要捉姦現在就回去。”
這筆是工地用的筆,連紙都是從臨時辦公室裡偷出來的,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做這樣的惡作劇,又或者說這根本不是惡作劇。
這事越想越蹊蹺,楊浩懷疑的跑回現場,來到斷裂的鋼絲繩那裡,只看了一眼便憤恨的握起拳頭。
葉天宇隨後趕來:“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把斷裂的鋼絲繩撿了起來遞給他,楊浩指指那處斷角。
“這鋼絲繩好像被什麼東西腐蝕過,沒完全腐蝕但也經不起這鋼筋的重量了,吊車吊着它拽向空中時加速了它的斷裂,所以纔會掉下來。”
葉天宇的面色黑下去:“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預謀的是嗎?”
“或許。”沒有證據楊浩也不敢妄下評論。
葉天宇看看羅素又看看安灼,兩個男人心中便都有了譜。
這是有人要害羅素的意思嗎?爲什麼?
女人也看出了他們的猜測,而且眼前還閃過一張蒼老卻陰冷的臉。
關守業!只有他才最想讓她死。
……
回到飯店時,安灼跟在葉天宇的身後規勸。
“去醫院看看吧,確認一下真的沒受傷我才能放心。”
“安灼,是因爲年紀大了嗎?最近你變得越來越婆婆媽媽了,我受沒受傷心裡清楚,我說不去醫院就不去,別再廢話了。”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羅素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臉頰上刮開的口子和血凝固在一起已經乾涸。
“你呢,也不用去醫院嗎?”安灼轉過頭關切的問着。
羅素搖搖頭,又看看緊閉的房門,用眼神示意他回去休息吧。
進入房間並沒有看到葉天宇的身影,側耳聽時聽到了浴室裡傳來的水聲,地上扔着他脫掉的衣物。
羅素轉身關好房門,向着牀鋪挪去。
今天連驚帶嚇的消耗了不少體力,此刻身上又累又疼,只想躺到牀上睡一覺。
身子剛沾到牀邊葉天宇就在浴室裡叫她:“進來。”
羅素無奈的站起來,又往浴室裡挪去。
偌大的浴缸裡他舒服的閉目養神,只在脣縫中扔出一句“進來”便不再說話了,連眼睛都不睜開。
女人想了想,沒有反抗的脫去衣物進了浴缸。
“給我擦背。”葉天宇又命令道。
拿起浴缸邊緣的毛巾在他的身上輕輕擦拭着,儘量不讓自己的手碰到他,那輕微的力道故意拉開的距離惹的葉天宇不滿,攸的睜開眼睛。
“你在幹什麼?”
在他睜眼時羅素更快的轉過身體,用美背對着他的視線,身上開出一片片的紅色玫瑰花。
葉天宇冷笑着貼近,輕輕一扯便把她轉回來了,羅素用手護住胸口。
低頭不屑的瞄了瞄那處渺小,在他所有女人當中羅素只能算作飛機場,可現在的景象和他記憶裡的略有不同,似乎……大了許多。
怎麼回事?難不成男人多了可以促進發育嗎?
上一次因爲怒意並沒有細瞧這些,現在想着,心裡更像是堵了什麼似的怒火中燒。
“我沒讓你脫衣服,把衣服穿上。”粗暴的推開她,葉天宇率先出了浴缸,後背一大片的青紫痕跡灼傷了羅素的視線。
他竟然傷的這麼重?爲什麼都不出聲呢?
拿起櫃子上的浴袍穿好這才轉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水裡的她。
“這六年來你有沒有結下其它仇家,想要你的命?”
他還在想這件事嗎?羅素死咬着下脣沒有回答。
葉天宇瞥了她一眼就走了,女人癱坐在浴缸裡糾結痛苦。
……
飯店一樓的酒吧裡,播放着優雅的鋼琴曲。
葉天宇坐在暗處角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今天在工地發生的一幕一直在他的腦海裡重複,連同安灼的話也不停的困擾着他。
不得不承認所有事情都被安灼猜對了,他放不下羅素,放不下那個背叛玩弄過他的女人。
看着她走向安灼時葉天宇下了車,本打算先帶她離開的,結果在離她兩步的距離內發現空中搖搖欲墜的鋼筋板。
沒有時間考慮後果,幾乎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在鋼絲繩斷裂的一瞬間,不要命的撲過去抱住她用力翻滾。
這代表什麼意思他很清楚,卻更加痛苦,抗拒,矛盾。
已經被背叛過一次,難道還要再來第二次嗎?
已經受過的牢獄之苦還想再受嗎?到底在想什麼?
憤憤然的灌進一杯酒,杯子重重的敲在桌子上應聲碎裂,碎片彈進手心男人毫無所覺。
葉天宇側頭支在桌子上,閉上眼睛沉重的喘息着。
對面的座椅被人拉開了,葉天宇沒有睜眼冷漠的驅趕。
“誰讓你坐下的,回去。”
對方沒有起身,而是像服務員要來新的杯子把酒倒上,仰頭灌進一杯烈酒灼燒了她的心。
“在你眼裡在你心裡就只有羅素那一個女人嗎?那我算什麼?六年來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可你卻只能看到她而已。”
又倒滿一杯烈酒灌進咽喉,那滾燙的灼燒順着咽喉滑進胃裡。
葉天宇睜開眼,盯着廖夢甜不同於以往的晦暗。
她失蹤了近一個星期葉天宇不聞不問,連個電話都沒有,以往的她可以買衣服,可以去夜店,可以天南海北的走一圈快樂就回來了。
可這一次她用過了所有辦法都不好使,女人終於明白,葉天宇早就帶走了她所有的快樂,她變得卑微變得渺小,因爲男人的喜而喜因爲男人的悲而悲,她在不知不覺中竟愛上這個男人了。
“葉天宇我愛上你了,你聽到了嗎你這個混蛋,我愛上你了……”
酒吧入口處,羅素拿着從藥店買來的藥膏掉在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