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順着鐵路往站外走的時候,雖說在和他倆說話,但他也一直注意着前方,並沒看到有人。而這一聲“站住”,聽起來離他們很近。
在他們四下查看之際,卻發現一人,從一個小屋後面,一邊提褲子一邊走了出來。
原來他是這裡的值守人員,剛剛去背地裡小解,難怪肖堯沒有發現他。可看到他這光景,肖堯要是站住,那就是傻子。
“跑!”
一看到那人褲子還沒完全提起來,肖堯對着王巖和金明一聲大喝,三人撒開腳丫子,順着鐵路就跑。
“站住,你們給我站住。” шωш★тt kān★¢ ○
那人在後面邊喊邊追,可喊到最後他自己站住了,褲子都沒繫好就想跑着追人,不站住纔怪。
肖堯他們跑了一會,不見後面有人,這才樂呵呵的坐在鐵軌上歇歇。休息一會之後,他們再次沿着鐵路繼續前行,直到天快黑了,遇到一人騎着自行車過來,肖堯趕忙上前問道。
萬幸的是這個騎車之人能聽懂普通話,他在肖堯喊了一聲大叔後,就停下來坐在車上等着肖堯靠近。
“大叔,打攪您了,我想打聽一下,前面到北京還有多遠?”
肖堯問完,還隨手指了指他們前進的方向。大叔聽他問北京多遠,卻指着相反的方向,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他伸手指着肖堯的背後說道:
“北京在那邊,還有一百多公里,你走反了,越走越遠。”
大叔說完,蹬着單車就走了,王巖氣得大罵起來。
“我靠,這半天白跑了,走回去還要半天。”
“唉,我們仨被尿尿的人提着褲子追着跑,能不倒黴嗎?”
金明也是垂頭喪氣,他把責任怪到那個撒尿看守身上。肖堯也很沮喪,但怎麼抱怨都沒有用,腳下的路還是要靠自己走。
這次往回走,他們學乖了,知道車站通不過,就不再順着鐵路走。
在這有人活動的地方,路就出在鼻子底下,若不是太依賴鐵路,又是順着列車前進方向出的車站,他們也不至於走了那麼久,都沒找人問路。
天雖然黑了,可半輪明月高掛,天空一片晴朗,更有繁星點點。他們在馬路上遇到一輛相向而行的小貨車,三人很默契的一起扒車進了車箱,強行搭一下順風車,感覺還是不錯的。
小貨車一路顛簸着前行,肖堯也發現開車的師傅幾次回頭,從駕駛室的後窗看到他們,但沒有停車驅趕,車速還越來越快,三人都在暗暗感激。
就在三人得意洋洋的時候,月光下行進的小貨車,方向突然右拐開進一個村子,開車師傅一下車就往村裡面跑,並且大聲叫喊起來:
“快來人啊,有人搶我的貨,快來抓住他們。”
這一嗓子,可把三人嚇得是屁滾尿流。他們再也沒有了剛剛坐在車裡說笑的心情,連滾帶爬的跳下車就往村外跑去。
好在前面的路很窄,小貨車開不進去,小貨車進村的路程很短,三人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不等村民聚齊追出,就已經跑到村口。
肖堯一個右轉,順着小貨車剛剛前進的土馬路,他們絲毫不敢停留,一陣猛跑之後,跑進了一片丘陵地帶。
月光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大小不一的小山包,就像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沒有墓碑墳墓,肖堯最怕的就是墳墓,他產生了膽怯的心理,但後面傳來的追喊聲,又迫使他們不得不繼續深入。
在遠處看着這丘陵地貌讓人害怕,可真的進來了,反而讓他們有種新奇的感覺,他們每走過一個小山包,就會在月光下看到不一樣的景色。
多數小山包之間都是草地或者水塘,但也有小溪,雖然大多數小溪都處於乾枯狀態,但這些小溪上面,無一不架有小橋,絕不會造成走到跟前會被小溪攔路。
後面村民的追擊早已收兵,他們繼續走到半夜,找到一個乾枯的小橋下面坐下,準備在此過夜。
可還沒等他們睡着,突然間轟鳴聲四起,傳進他們耳中的都是大功率發動機的轟鳴。
“推土機?挖掘機?”
“不對,是大型拖拉機。”
“這麼深夜,還加班幹活?”
三人一起猜測起來,可傳進他們耳中的聲音是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密集。好像這些推土機、挖掘機還有大型拖拉機,把他們包圍在中間,四周都是震耳欲聾轟鳴聲。
“真倒黴,我們肯定是瞎跑,鑽到建築工地中間來了,他們這要是幹一夜活,我們還睡個屁啊。”
“可是,我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哪個地方在蓋房子啊。這些機械車輛,我們也沒看到一輛,怎麼現在突然就冒這麼多出來了?”
不解歸不解,但這麼巨大的聲響,正如王巖所說,在這地方想睡覺是不泛着了,肖堯想了想,拍拍屁股站起來。
“走,我們離開這鬼地方,找個離他們遠點的地方睡覺。”
這麼多天來,他們都是天當房、地當牀,房間綁在腿肚上,到哪都是一樣睡,何必在這被吵死受這罪?三人越來越不堪忍受這巨大轟鳴聲的侵擾,可他們剛離開橋洞沒走幾步,就聽到一聲爆炸。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震得他們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肖堯和金明都被下呆了,可王巖卻在一愣之後,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是開山放炮的聲音,我舅舅家那裡的山,就經常用****開山。”
“轟,轟轟。”
“轟轟轟。”
沒等王巖說完,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到最後竟然連成一片,腳下的大地,也不停的連續震動起來,他們還聽到有東西從他們頭頂飛過,帶着急速的哨音。
“你放屁,這是炮彈,哪是什麼開山放炮啊。”
聽到炮彈從頭頂呼嘯而過,肖堯突然就明白了。這爆炸聲在現實中沒聽過,可在戰爭電影裡聽過多次。
“肖堯,怎麼辦?要是一個炮彈落下來,我們仨就死無全屍了。”
金明一聽肖堯說是炮彈就慌了神,可他問肖堯,肖堯也是心神大亂,這他麼怎麼跑到戰場來了?沒聽說有戰爭啊,這裡離他們跑出來的村莊,最多二十公里,真要有戰爭,他們還能不跑?
“我想起來了,可能是演習,軍事演習,聽這聲音,一定是實彈演習,真的用大炮對打起來了。”
就在他們三人驚慌失措之時,一陣鐵鏈傳動的“吱吱”聲傳進三人耳裡。在這連綿不斷的巨大的爆炸聲裡,能聽到鐵鏈傳動的聲音,一定離他們很近很近了。
“快趴下,這是坦克的聲音。”
把眼前的聲響聯繫到戰場,大家經常在電影聽到,也都很熟悉的坦克聲已經到了頭頂,一輛有着長長炮管的坦克,“轟隆隆”從他們頭頂的橋上駛過。
坦克剛過橋面,就停了下來,隨即,只見炮口火光一閃,猶如緊貼耳邊的轟然炸響,把他三人的耳朵都震失聰了。
巨大的坦克在放過一炮之後,轟隆轟隆繼續前進,很快鑽進小山包之間不見蹤跡,鏈條傳動聲也被遠處的爆炸聲堙沒。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坦克剛走,王巖就對着肖堯大聲叫喊起來,邊說邊在那指手畫腳,肖堯耳朵背氣,根本就沒聽到他在叫喊什麼。
坦克剛剛在這開過炮溜走了,肖堯料定會有炮彈會在它開炮的位置落下,這是電影裡常見的,他不管王巖在說什麼,拖着他倆就離開此地,往前面的一個小山包跑去。
頭頂炮彈呼嘯,耳邊爆炸聲隆隆,遠處不斷閃現出炮彈出鏜的流線火線和落地爆炸的震響與火光。肖堯帶着兩人,彎腰跑到小山包坡頂趴下,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眼前的景象令他們大驚失色。
“坦克大戰?”
皎潔的月光下,在小山包的下面,數不清有多少輛坦克在穿行,他們一會繞道山包後面不見,一會又在緩坡上停下開炮。打一炮換個地方,看得三人眼花繚亂。
在電影看得像烏龜一樣爬行的坦克,在這月色下的丘陵裡,開的比氣車還快,他們來往穿梭,看得三人是眼花繚亂。
“哦,那個坦克肯定翻溝裡去了。”
王巖口裡說的坦克,肖堯也看到了,心裡和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在這個坦克翹着炮管突然出現的時候,卻又忽的一下一個倒栽蔥,栽下去看不見了。
還沒等肖堯點頭認可,那個被他倆認爲翻溝裡去的坦克,又高高的翹着炮管,放了一炮之後,轟隆隆冒着濃煙走遠了。
“肖堯,我們在這要是被發現,會不會被當做奸細給抓起來啊?”
坦克越走越遠,他們被近距離爆炸震得背氣的耳朵,現在也恢復了聽覺。金明趴在肖堯耳邊,不無擔心的問了一句。
“誰他媽願意這樣當奸細啊?頭頂炮彈亂飛,身邊坦克亂軋,哪一個碰上都是死,還死無全屍。你以爲奸細都是傻瓜,跑到這跟戰場一樣的地方來送死?”
三人緊靠在一起,金明問肖堯的話,王巖也聽到了,這段話說明王巖現在已經憋屈到極點。
“我們還是回橋洞去吧,萬一有步兵出來衝鋒,把咱們抓住也很難說清。”
“那裡就安全嗎?他們會不會再打回來?”
肖堯剛剛想的是有輛坦克在橋頭開炮,怕有危險,但現在沒見到有炮彈打過來,他想可能因爲是演習,不會真的炸燬橋樑。所以他想還是那裡比較安全。
他說怕有步兵衝鋒,也是看電影裡都是這樣放的。這些都是肖堯的猜測,他也搞不準。對於金明的問話,他避而不答,只是彎下腰。再帶着他倆回到橋底下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