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和劉姐在廚房裡忙碌,一盆盆熱菜端上了桌子,宋巖和王剛的酒意也漸入佳境,王剛紅着臉,拍着宋巖的肩膀,說:“宋巖,我知道,大學那幾年,我在校園那麼風光,背後都有你的功勞,你爲幫我寫稿子熬的夜那都數不清了,就像你沒有忘掉我愛吃武昌魚一樣,這些事這麼多年我都記得。宋巖,我這次到了報社,怎麼也得幫你一把,你這麼有才,才當個首席記着,我都替你委屈。”
宋巖淡淡一笑說:“王剛,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官癮,當一個首席記者我其實也沒覺得多委屈,只要這個職業是我喜歡的就行。”
王剛聽完,指着宋巖說:“宋巖,你還是大學時的老樣子,沒有變,以前我不說什麼,不過現在兄弟的批評你兩句,你這種心態,說好聽點是淡泊明志,說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你不爲你自己,也得爲李雪想想吧,俗話說,夫貴妻榮,你在報社節節高升,李雪跟着不也長臉嗎,你可是娶的校花呀,全校的男生可都盯着你呢。”
王剛既像喝多了的玩笑話,又像一個領導的規勸,宋巖聽着並不舒服,他笑笑說:“王剛,你說得對,我可能就是有點安於現狀,系主任都說,當領導你比我強。”
這時李雪端着一盆菜從廚房裡出來,順着兩人的對話,插話道,“王剛,你就是應該好好勸勸我家宋巖,別總那麼死心眼,有才有什麼用,不體現在實際上,就是一個虛名,連丁福那樣的人,都能當上副主任,我看着就憋屈。”
王剛笑着指着李雪,對宋巖說:“看看,李雪的頭腦就比你靈活,宋巖你真的改點東西,要不然我都不好幫你,這可是咱們兄弟倆酒桌上的掏心窩子話,外人我絕不和他這麼說。”
宋巖乾笑一聲,說:“王剛,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不過有些東西我還是學不來,比如丁福靠老婆上位那一套。”
宋巖的話一落音,餐桌上瞬間沉靜了片刻,王剛拿在手中的煙好像不經意的抖了一下。李雪坐在王剛對面,也迅速地看了王剛,才先說道,“宋巖,這沒憑沒據的你可別給人家瞎說,你忘了林強就是因爲瞎說,才被髮配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多慘哪、”
“對,咱們怎麼也是搞新聞的人,這新聞最基本的要求是真實,這捕風捉影的八卦新聞,還是不議論的好。”王剛也回覆了狀態,立刻順着李雪的話,附和道。
“好,不議論,不過提到林強了,王剛,有一件事我還真想求求你。”宋巖想起了林強的託付。
“什麼事,你說。”王剛大氣的說。
“就是林強的事,林強以前也是我們採編部的骨幹,他這人哪都好,就是嘴有點愛跑偏,上次因爲議論李社長和白美麗的事,結果被髮配到了扶貧點,我覺得這對他有點不公平,而且他這一走,也使採編部少了個人才,現在他家裡遇到了困難,老婆因爲這事都要和他鬧離婚,你看能不能把他調回來,我們採編部現在也缺人,他回來了,對他自己,對單位都有好處。”宋巖看着王剛,等着王剛吞口。
王剛皺着眉,抽了一口煙說:“宋巖,要說你的事吧,我幫你辦,那是因爲有咱們兄弟的情義,可是林強這事,我多少聽過一點,這是李社長當年的主意,我一來就把他調回來,恐怕李社長那也未必能答應,這社裡幾個領導的關係其實挺微妙的,所以現在這事不好辦,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王剛的口氣雖然沒有直接回絕,但已經明顯表露出這事不想辦。
宋巖還想再開口替林強求求情,李雪已在一旁插話道,“宋巖,你也真是的,肯定是林強求你的吧,你也不想想,老李那麼恨他,他現在調回來合適嗎,他自己倒黴都是他自己找的。你自己的事還沒有處理明白,還幫他,你就是這方面想的太少了。”
宋巖被王剛拒絕了,又被李雪搶白了兩句,心裡愈加不痛快,轉身對李雪說:“林強是我在報社最好的朋友,他現在這個處境,我能不幫忙嗎,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你。”李雪想反駁,看到宋巖眼睛瞪得溜圓,把話又咽了回去。
“對,對,宋巖說的對,這朋友有難,確實不能坐視不管,不過李雪說的也沒錯,這個時候確實不太合適,不過宋巖,你放心,等一有機會,我就把他調回來,作爲領導,我也得關心下屬的生活。”王剛在一旁做好人,打官腔。
這時,飯桌上的氣氛才又緩和下來,宋巖端起酒杯,說:“好,王剛,我就啥也不說了,我就敬你一杯吧。”
王剛看着宋巖把酒一乾而盡,自己把杯中酒也喝了。
劉姐端着武昌魚出來了,往桌上一放就說:“王社長,你快快嚐嚐,這魚的味道咋樣?”
武昌魚的香氣已經讓王剛垂涎欲滴,他拿起筷子一嘗,誇道。“劉姐,就憑這魚做得這麼好,我也敬你一杯、”說着,端起酒杯就給劉姐敬酒。
劉姐躲閃着說:“哎呀,我做飯行,喝酒可不行。”
“姐,你就喝一杯吧,這是王剛的心意。”李雪在一旁勸道。
“好,那我就喝一杯。”劉姐接過酒杯,笑着將酒喝了,喝完了不停的咳嗽說:“這酒好是好,可是我喝到嘴裡全是辣,還是你們喝吧,我進去給你們做菜去。”
劉姐笑着,返身進了廚房。
宋巖看到劉姐走了,對李雪說:“雪,武昌魚都上來了,你的拿手菜也應該上桌了。”
“對,李雪你的拿手菜呢,一會兒我們的酒就喝完了。”王剛也催促道。
“你們還記得我的拿手菜呢,行,我這就給你們做去。”李雪站起身,呵呵笑着走了。
宋巖把椅子王剛身邊拉了拉,給王剛倒了一杯酒,兩人又碰着喝了一杯,宋巖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摸樣說:“王剛,說實話,你們這當領導的,除了好處多以外,是不有時候也挺累的,我看你剛纔說話,就顧忌的那麼多。”
王剛拍拍宋巖說:“宋巖,說實話,有時候當領導確實挺累的,俗話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官場的鬥爭比戰場都殘酷,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我有時候也真想就當個記者,除了寫稿子,什麼都不用想,可是想歸想,已經上了官場這條路,就沒有退路了。”說到最後,王剛還嘆息了一聲。
宋巖也拍拍王剛肩膀,緊跟着嘆息一聲說:“是啊,都他媽不容易。”說着,宋巖往王剛的腦袋上看了一眼,驚道,“王剛,你有白頭髮了.”
王剛暈暈乎乎地說:“有”,都是他媽操心操的。”
“沒事,不多,就幾根,我替你拔了,省的影響你領導的形象。”說着,宋巖已經站起身到了王剛的腦後,也沒等王剛說話,直接就在王剛的腦袋上連根拔了一下,疼的王剛哎呦一聲。
宋巖手裡已經有七八根頭髮,兩根白五六根黑。
王剛摸着腦袋,呲着牙說:“宋巖,你這下手也忒狠了、”
宋巖抱歉道,“對不起,我這喝多了,有點暈。”
李雪聽到王剛的喊聲。忙從廚房探出身子來問,“怎麼了?”
宋巖大着舌頭解釋道。“沒事。我喝的有點暈,我去洗手間的吐一下。”
李雪又看看王剛。王剛擺擺手說:“沒事。就是喝的有點暈、”
李雪這才放心的又進了廚房。
宋巖手心裡緊握着那幾根頭髮,心裡像揣小鹿一樣亂跳,假裝晃着身子進了洗手間,隨手就將門關上了、
對着馬桶,宋巖乾嚎了幾聲,又拉開水箱,洋裝沖水,在嘩嘩的水聲中。宋巖看着手裡的那幾根頭髮,咧嘴大笑,這頓家宴成功了,下一步,就要再接再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