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下了幾天雪好不容易纔放晴,外面的街市雖然熱鬧了起來,可是守將府卻越來越冷清了。
與其說是冷清,倒不如說是沒人敢說話了。
連門口掃地的老頭子都知道,皇上這兩日心情不佳,最好少說話多做事,能不要出現在皇上面前就躲的越遠越好。
其實顧離和哪裡有那麼可怕,不過是礙於天家威嚴,再加上顧離和麪無表情的一張臉確實叫人看着有些害怕,故此纔有這麼一說。
入冬以來楚將軍的老毛病就有些犯了,顧離和前幾天見楚將軍的時候適當的表達了一下關心。
楚將軍老實的回答:“原先打仗,倒不覺得這腿會痛。如今微臣只在後面部署指揮,不活動這把老骨頭卻是像要散了一般。”
顧離和只囑咐兩句好好休息,叫隨行的太醫開了藥給楚將軍。
這日顧離和又召見楚將軍,楚將軍拖着一條不怎麼利索的腿來到了顧離和的書房,顫巍巍的給顧離和行了禮問安。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楚將軍不必如此多禮。”顧離和走上前去親自扶起楚將軍,道:“將軍腿腳不便,就坐下來說話吧。”
“這。這如何使得。”楚將軍一聽連連推託。
“使得,楚將軍坐下便是。”
楚將軍叫顧離和態度堅決。便謝了恩坐了下來。
顧離和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想來將軍也知道了最近軍中的事了吧?”
楚將軍微微頷首,佈滿皺紋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凝重。“回皇上。軍糧的事情微臣已經知道了。”
顧離和扭頭看着窗外掛着積雪的枯樹枝,枯樹枝大概要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顧離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楚將軍有些心慌。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嘆氣。
“朝廷很久沒有運送糧草來了。我們的人也根本過不去其他城池。要想去其他城運糧根本不可能。”
“怎麼會?”楚將軍雖然知道軍中糧食供應不上,但是他也只是以爲是收成不好,朝廷那裡有些耽誤了。
那裡是想到根本就沒有糧草送來。自己的人進不去,這又是怎麼回事?
楚將軍並不知道這些事。除了顧離和自己和幾個心腹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了。
沒有糧草就容易動搖軍心,一旦軍心動搖,不用夷族打進來,他們內部就先土崩瓦解了。
所以這件事他還不能讓別人知道。
“皇上恕罪,是微臣失察,還以爲是朝廷延誤了。”
“和你沒關係。”顧離和道:“這件事朕不許任何人知道。如今也是沒辦法了。”
“可是這朝廷怎麼會遲遲不容軍糧來,而且怎麼會進不去周邊其他的城裡?”
“因爲,現在朝廷換了個新主人。”
“皇上!”楚將軍心下一驚大皇子已經十三歲了,雖然年幼但是有丞相輔佐也不用擔心其他的。
只是丞相有一女也在後宮,似乎也有一個孩子,難不成……
大皇子母家式微,難免不會被人掌控。而且洛妃有子,一切都很難說。
邊城閉塞,長安的消息楚將軍也不清楚只是這樣猜測而已。若要知道這一切都是顧雪裡所爲,恐怕下巴都要驚掉了。
“現在朕比較煩心軍糧該怎麼辦?剩下的軍糧可能維持不過半月,若是斷了糧軍心必定動盪,如今夷族又是虎視眈眈的。”
楚將軍也是滿腹憂鬱,常年帶兵的他肯定知道軍糧的重要性,可是如果連皇上都沒有辦法派人去周邊城裡運糧,他怎麼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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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糧是個大問題,可是現下沒有別的解決方法,難不成……”
顧離和扭頭看了楚將軍一眼,道:“楚將軍你還記得李奎嗎?”
楚將軍眉頭一皺,方纔恍然大悟。
李奎原來是跟着他一起行軍打仗的人,因爲努力上進也立過功,所以升任的很快,如今是林州的守將。
而且楚將軍原先還救過李奎,是救命恩人還是半個師傅。
林州富庶是魚米之鄉,離邊城也不算遠。別的城池進不去運不出糧來,林州就不一定了。
李奎這個人忠直正義,又是出生草根最討厭一些仗勢欺人,玩弄權勢的事情。
所以找他運糧是眼下最明智的選擇。
楚將軍點點頭,已經完全明白了顧離和的意思。微微拱手道:“皇上的意思微臣已經全部明白了,微臣這就去辦。”
“嗯。多謝楚將軍。”
“皇上這是說的哪裡話。這都是微臣該做的。——只是這朝廷的事……”
“這些急不得。”顧離和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朝廷那邊他不是沒有留人,只是要和現在的顧雪裡對抗還不行。
所以這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這些事朕另有打算,楚將軍放心。”
楚將軍頷首,“諾,微臣先行告退了。”
“嗯。”
楚將軍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離開。
一回到自己書房,立刻準備了筆墨紙硯準備寫信給李奎叫他運糧。
“刷刷刷”的寫好一封信,小心翼翼的用蠟封好口叫來人把信送了出去。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有回信。”
楚將軍負手站在窗前,嘀咕一句,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再說洛宮羽這邊,一回到客棧就重新換了男裝易了容。赫連放已經派人去打點了,明天就帶她去夷族的軍營。
只要能混入夷族的軍營找到哥哥就好了。洛宮羽這樣想着,連心情都好了不少。
高興之餘的洛宮羽並沒有想過赫連放爲什麼會答應帶她去夷族。也沒有想過爲什麼赫連放說去夷族軍營很容易。
或許這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只是被強大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洛宮羽的臉頰微微泛紅,這是她心情好激動的時候纔會有的表現。
她也算是可以幫到顧離和了。
不過現在,她有點擔心在長安的家人了。
“也不知道父親母親怎麼樣了。”洛宮羽緊緊的按着月匈口,突然的感覺到了心臟跳的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