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澈園上下死寂般的沉靜。
少爺心情不好誰都知道,平時她們就畏懼少爺,何況此時,說話做事自然更小心了些。
夏寒有些擔憂的看着兩扇緊緊關上門。
從下午到晚上,臥室和書房的門就沒有開過。一整天倆人連一粒米都沒有進。
夏寒在書房躊躇半天,揚起手還是敲響了門。
“叩叩叩。”連續幾聲。
書房內沒有人應,默了幾秒,夏寒推開門。
一陣強烈的酒味撲面而來。再來就是一片狼藉的地面,資料電腦一切能摔的都摔到了地上,平時整潔的書房此時就像是一個垃圾場。
“少爺。”
夏寒走到沙發前,看到喝的有些醉的蘇炎澈喊了一聲。
這已經是他看到少爺每二次借酒消愁了。昨天才剛喝過一回。
斜躺在沙發上的蘇炎澈,雙眸沉紅,俊逸的臉上掛着絲醉紅,右手拿着酒瓶搭到了地上,血流在了酒瓶上。
那整個狀態都不好,周身像是染上一層陰冷的痛。
夏寒明白少爺肯定在少奶奶手機裡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這纔會又難過的喝着悶酒。
“少爺。”夏寒又叫了一聲,可蘇炎澈還是沒理他,睜着眼看着天花板。
無法,這個時候也只有少奶奶最好使,即使少爺是在發怒,少奶奶也永遠都是他心裡的第一位,也只有少奶奶的事,少爺纔會上心。
“少奶奶她……”
果然,少爺直愣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沒聽到下文的他,反到催促了起來。
“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吊人胃口的壞毛病?有話直說。”
“小霞休假前特意來跟我說了一聲。說少奶奶的腳腫的都不能走路了,找醫生她也不讓,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臥室裡,還一天沒吃東西。”
蘇炎澈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由於起的太快身體失衡還差點又跌了回去,他往房的方向走了幾步,後又停下。
“叫醫生去給她看看。再吩咐廚房做一些她喜歡吃了送過去。”
蘇炎澈吩咐完,又坐回了沙發上,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酒。
夏寒知道不該問,可是還是多嘴了,也只有他們倆個自己看不明白,旁觀者誰都看的出來他們彼此都愛的死去活來。
並不是所有情侶都可以爲對方去死,可他們卻做了到,不是愛,又是什麼?
“少爺,您不去看看少奶奶嗎?”
“……”蘇炎澈默,又灌了一口酒,良久後才極致疲憊的回了一句。
“她需要的不是我。”
夏寒有些愣,一向無所不能,睿智的少爺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不是經常說:這個世界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而是看你有沒有那個毅力和恆心去解決。
而今,這話不管用了嗎?
還是真了應了那句話,戀愛中的男女無論多麼聰明最後都會變成傻瓜?
“少爺怎麼知道少奶奶不需要你?我記得少爺被救後送進手術室時,少奶奶是一直哭着在外面等的,知道你生命垂危她差點暈了過去。醫生說只有霖少爺能救你時,我都有些打退堂鼓,她卻毅然決然的決定去找霖少爺幫你做手術。面對霖少爺的刁難她沒氣餒,沒有放棄。哪怕最後身體實在負荷不過到吐血,她仍着撐着做完所有的事。還有一句話,是我至今想起都不得不感動。”
“什麼話?”
蘇炎澈死過去般的心又跳動了起來,沉紅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滿滿都是期盼,他想給自己一個原諒她的理由,哪怕一句話,一句話都好。
“霖少爺說,如果少奶奶救不了你,反到搭上自己的命值不值得?”
“那她怎麼說?”蘇炎澈從來沒這麼激動過,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少奶奶說值得,爲你做什麼都值得,如果真的的搭上她的命,她說,她願意陪你一起去死。”
死而復生這個成語,蘇炎澈一直都覺得荒謬,可是此時,他不得不說,他的心真的死而復生了。
心臟重新復甦的跳動讓他真的感覺自己真的還活着,尤其此時那快激動到快要跳出來的心。
他的女人說爲他做什麼都值得,還願意陪他一起去死。
內心的那種澎湃他跟本就形容不出來。
所以他的女人心裡還是有他的不是嗎?不然爲什麼願意爲他付出,爲什麼願意陪他去死。
宋毅徹,不管她有多愛他,那都是曾經的事,現在她在他身邊不是嗎?
誰都有過去,他不該用她的過去埋怨她,責備她,畢竟那個時候他們還不認識,沒有任何權力與理由要求她守住自己心等着與他相遇。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愛她,努力的寵她,把宋毅徹在她心裡留下的記憶一點點沖洗掉,留下的只是屬於他們倆個的美好回憶。
倏地,蘇炎澈又站了起來,他開心的對夏寒說了句。
“從現在起,你的工資加十倍。”
接着便有些趔趄不穩的往臥室跑了去。
夏寒真擔心他會把自己給摔了,不過想想,又樂了,十倍啊,他彷佛已經看到天上下着鈔票雨。
……
蘇炎澈推開臥室門,司琪正坐在輪椅上,擡頭看着天空上的星星。
那突兀的開門聲,真的嚇了她一跳,反射性的回頭。
當看到有些醉意,身上還沾着酒味的蘇炎澈進來時明顯一愣。
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她嗎?
眼睜睜看着走路有些不穩的他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
他蹲下了高大的身子,雙手捧着她的臉,有些醉意他看起來比清醒是更加的魅惑人心,他臉上的笑極其開心。
“司琪,我知道你愛我,就算你嘴硬我也知道。”
司琪心裡一驚,頓時亂了起來,她想躲,可他卻不給她機會。
“被我說中心思又想逃是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都彷佛在笑“你再也逃不掉的,我不會允許你逃,你只能愛我,一輩子只能愛我一個人。”
“蘇炎澈,你喝醉了。”
司琪掰開他手,真的逃似的轉開輪椅,不想讓自己心軟再沉淪下去。
可是她想逃,他卻不如她的願,他緊緊拽着她的輪椅,讓她無法動彈。
他深情的凝視着她。
“我沒喝醉,很清醒。”
他突然把她抱起,有那麼一刻司琪都快以爲自己要和一起摔倒,結果他很安全把她放在牀上坐下,讓她靠在他的懷裡。
他是緊緊的抱着她,抱的好緊好緊。
氣息帶着酒醇香,音色有些少有的落寞,他的臉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
“司琪,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司琪心裡一疼,真的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蘇炎澈,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我嗎?”
埋在她頸間的他頓了幾秒,說。
“做不到,見不到你心是慌的。”
司琪澀澀一笑,脣間盡是無奈。
蘇炎澈,李悅都懷了你的孩子了,你還來做什麼?
我都決定離開了,別再糾纏不清了好嗎?
當然,這些話她只是在心裡說的。
“蘇炎澈,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聊吧。”
他的臉從她頸間擡起,他看着她。
“你趕我走?”
司琪低着了,細聲的回着“真的很晚了,你回自己的臥室休息吧。”
他柔情的眼神慢慢變冷,依舊那樣看着她。
“這就是我的臥室。”
確實,這是他的臥室,是她一直以來鳩佔鵲巢。
她輕輕的掙開他的懷抱,有意識的躲閃。
“那你休息吧,我去別的房間。”
她忘記了自己的腳還傷着,腳剛站地上立馬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很快又跌回了蘇炎澈的懷裡。
而他,只是坐在那裡,沒有扶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心疼把她抱起,然後往南宅奔去。
此時的他,又恢復了那個冰冷的他。
“你就這麼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司琪還沒低着頭,沒有看他。
“你能不能幫我把輪椅推來?”
這話就像一根導火線,把蘇炎澈怒意徹底點燃。
他雙手緊緊握住她的肩,逼着她看着他。
“司琪,我們就不能好好相處?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想要我怎麼做?”
“其實根本就不用委屈自己,也不需要做什麼。”
她說的是真心話,因爲再做什麼也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面。
裂痕已經出現,難道真能裝作沒有嗎?
“是我不需要做,還是你根本就不屑我這麼做?”
他的聲音很寒,司琪知道如果再這樣說下去又該吵了。
她沒有再說話,半跪在牀上移了下位置,卻又再次被他扯住。
“你說話。”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吐了出來。
“蘇炎澈,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讓我休息?”
蘇炎澈看到她滿臉的疲憊終是心疼的,鬆開了她,看着她掀開被子,躺下便真的沒有再理他。
他沉沉看了她許久,最後也只能苦笑認命,輸的那方永遠是他。
她就從來沒輸過。
喝多了的他也確實累了,加上今天一天沒少折騰,也爬到牀頭想要睡下。
正躺下時,餘光瞄到了牀頭櫃上放着的藥盒。
順手拿了過來,當看清是什麼藥時,身上的血液一下便凝固住了。
打開盒子,發現裡面少了兩顆藥,好不容易回暖的心再次被打入冰窖。
他瘋了般一把扯過背對着他而睡她,把藥甩到了她的身上,瘋吼。
“這是什麼?”
司琪本來就是裝睡,這他這麼用力一扯,身體後退了好多,低頭看到仍在身上的毓婷時,暗叫不好,原以爲他不會再來,也就沒藏,誰知道……
“你不是看清是什麼了嗎?”
“我要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他雙眸通紅,那兇狠的目光彷佛要把她撕碎了吃掉。
“避孕藥。”她說出這三個字時,不知爲何心裡發苦。
“呵”他看着她瘋笑“司琪,你到底是有多嫌棄我,嫌棄到連我們的孩子都要殺死?”
司琪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嚥下去了,什麼也沒說。
“你啞巴了?你到底是有多嫌棄我?”
他又一聲吼來,那種瘋痛讓司琪總是有一種錯覺,下一秒他就會掐死她。
她死死握着手上的藥盒,還是沒有說話,說什麼呢?吃都吃了,有什麼好說的。
司琪的沉默看在蘇炎澈眼裡就像是默認。
他有些瘋了,真的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惡狠狠的問道。
“如果昨天和你上牀的是宋毅徹呢?如果是他,你是不是就不會吃避孕藥,如果是他,你是不是就心甘情願的爲他生孩子?”
蘇炎澈嫉妒的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想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他的力道很大,司琪痛到都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斷掉。
可是她還是沒有怒,惹怒她的是蘇炎澈話。
他把當成什麼了?一個可以隨便和男人上牀的妓女?沒錯,她是和宋毅徹睡過,但那是單純的睡覺而已,從來都沒發生過關係,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的人格。
“你看了我的手機。”
她的聲音也冷了起來。
“怎麼,做了還不敢給人看?”
“呵”司琪冷笑,反問“我做什麼了?就算我做了什麼,男未婚,女未嫁,礙着你蘇大少爺什麼事了?”
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那種窒息感覺清晰的傳來。
“這麼說,你是願意給他生孩子?”
“她是我最愛的男人,我給他生孩子有什麼錯?難道給你生嗎?蘇炎澈,我早說過我不愛你,不會嫁給你,更不會給你生孩子,永遠不會。”
兩隻刺蝟,又一次相互刺了起來,而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刺的都要痛,都要重。
蘇炎澈已經被司琪話刺激至失去了理智,以至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掐的多重。
他眸底這一刻全是怨恨,沒錯,這一刻恨她。記土池巴。
他邪如惡魔,陰如鬼魅。
“司琪,你休想,這輩子,你只能給我生孩子,你要是膽敢想着他,念着他,我一定會殺了他,斷了你的念想。”
司琪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他,她此刻好痛好痛,缺氧窒息的她臉色慢慢的由蒼白轉爲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