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司澈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目光疑惑地朝着水底的那對新人看去,卻看到新娘對着人羣招手,臉上盡是幸福的笑容。
而這個新娘,他也不陌生。
赫然就是肖沫桐。
那麼此刻在她身邊的男人毫無懸念的就是樑家公子了。
肖琳琳一見到他們就跑了,甚至是倉皇離去的。
隱隱明白了什麼,上官司澈臉上散漫的笑意斂去,雙瞳幽暗,變得深不可測。
……
肖琳琳如同無頭蒼蠅般狼狽地跑了出去。
各種魚類在她頭頂滑翔而過,置身於弧形玻璃的海底世界,她無所遁形,她找不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獨自啜泣。
最後,她跑進了女廁。
原以爲自己足夠堅強,她刻意地忘記,刻意地不去想,還以爲早已放下這段感情。
可是表面強築起來的圍城不過是一道泡沫,在見光的時候就全碎了。
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還在相信着奶奶的話。
奶奶說會讓這一切歸到原位,樑皓初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而她傻傻地相信了。
有所期待,在失望的時候纔會越加痛苦。
身體裡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她渾身軟軟的好似支撐不起來,她扶着冰冷堅硬的大理石牆慢慢地滑了下去。
肖琳琳,認清現實吧,回不去了。
你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了,你該死心了。
和樑皓初在一起的時候,她明明沒有覺得自己多依賴他。
可是當看着他懷中攬着肖沫桐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可抑制地揪成了一團。
廁所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肖琳琳心頭一緊,慌忙站起身,胡亂地擦了兩把淚。
她想走去洗手檯邊洗個臉,以遮住她滿臉淚痕的模樣,否則一定沒法見人。
孰料,她才走到一半,就有一陣凜冽的風襲來,可以想見這個人的動作幅度之大。
手腕被人狠狠攥住,上官司澈就這樣臉色陰鬱地站在她面前。
洗手間的燈光本來就不亮,他這麼一檔,立即少了大半的光源。
肖琳琳一張臉被籠在陰影之下,她冷聲,“你幹什麼?”
上官司澈冷哼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子凌厲,“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對!”
肖琳琳甩了幾下手臂想掙開他,“你快放開我!”
上官司澈眸光一暗,轉眼就踹了一腳洗手間的門。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從裡面落了鎖。
“你跑什麼?”他冷聲質問。
肖琳琳瞳仁一縮,眼裡閃過一絲慌張,“你想拿這件事威脅我嗎?”
“我拿什麼威脅你?”
聞言,他嘴角勾起一道譏誚的弧度,可眼底全是可怕的堅冰,“琳琳公主,現在做賊心虛的那個人明明是你!”
她擡起頭,頹然一笑,“你都知道了……”
看到她通紅的眼睛,上官司澈臉色一變。
雙眸緊緊盯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原來你真的……你喜歡樑皓初,這件事情韓墨知道嗎?”
肖琳琳悽然冷笑,“知不知道又怎麼樣,反正也是瞞不住了。”
“你不會認爲我會告訴他吧?”上官司澈單手握住她的肩。
肖琳琳仰起下巴,尚有一滴淚珠懸而不落,她斜睨着他,“你都看到了,作爲朋友,你會幫着我隱瞞他?”
看着她這副自暴自棄又拿身上刺狠命對着他的樣子,上官司澈心裡莫名一傷。
他正色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該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看的人是你!他們都要訂婚了,無論你對樑皓初的感情怎樣,過去怎樣,他們要訂婚了!你已經失去資格了!”
別說是擁有他的資格了,就連傷心你都沒有資格!永永遠遠地失去任何資格了……
見她仍是一副呆愣愣的神色,上官司澈雙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用力,似乎想要把她搖醒。
“琳琳公主,今天你和我在一起,剛纔發生的一切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但是下一次,如果在韓墨面前,你千萬不能露出剛纔那樣的表情。”
肖琳琳蹙眉,不信任地低語,“爲什麼你要幫我隱瞞?”
上官司澈直視着她的眼睛,“我說了,因爲有些事註定沒有意義了!已經發生了,不是你一個人可以去改變的!”
“所以就連傷心的資格都沒有?”
她雙目黯淡地回視着他,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
上官司澈重重點頭,“對!因爲無法擁有,所以何必讓那些不該有的情緒繼續困擾你,讓你痛苦。”
“可是……”她伸手摸着自己心臟的位置,“我的心會痛……”
她輕咬着脣瓣,似乎在隱忍內心巨大的痛苦,剛消失不見的淚水又在這一刻涌上來,微溼了眼眶。
上官司澈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眸色傷痛。
原來,自己晚到了十多年。
不止一個韓墨,還隔着一個樑皓初。
她溫熱的眼淚掉下來,滑落在他的手指上,涼涼的,不過一釐米的距離,卻早已冰涼。
有時候,就是因爲這短短的距離,卻是一生無法跨越的鴻溝。
時光,真的是個很殘忍的東西。
它讓上官司澈在多年前就遇到肖琳琳,它讓他在十年間變得強大冷酷,無往而不利。
但面對肖琳琳,它卻給他挖了一條怎麼都越不過去的溝渠。
她的身,她的心,他都來晚了。
“喂,裡面有沒有人啊?”
“怎麼那麼沒有公德心啊,公共廁所都要上鎖啊,讓不讓人用了?”
“裡面肯定有人,不然不會反鎖?”
“敲敲看不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有大力拍門的聲音響起。
肖琳琳目光悽惶地看向上官司澈,這裡是女廁,如果被外面的人撞門進來,難免不會產生誤會。
“你先躲進去,我去開門。”她說着就把上官司澈往裡推,想要讓他進隔間先避一避。
在她想把隔間門關上的時候,男人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指阻止了她,“想我堂堂上官少爺,怎麼可能躲在女廁裡呢?”
“都什麼時候了,噓,你給我安靜點兒別出聲。”肖琳琳急急忙忙就想關門。
奈何男人的手還是擋在門框,讓她無法關上門。
“裡面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要不我們讓工
作人員來開吧?”
外面的女人們又在說話了。
肖琳琳橫了上官司澈一眼,似乎是在責怪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他卻說道:“你開門之前不妨先照一下鏡子,確定自己現在的模樣可以見人?”
肖琳琳猶豫了一下,她朝着洗手間裡鑲嵌的大鏡子看去,只見自己面色蒼白如紙。
十月的天氣較爲乾燥,臉上的淚痕雖是幹了,卻有着明顯的痕跡,雙目無神,看上去憔悴不堪。
她這還是沒有化妝的,如果是帶了妝,現在加上兩道淚痕和暈開的眼線,那看上去一定和女鬼差不多。
見她對着鏡子發呆,上官司澈適時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直接往她頭上一罩。
“你要幹嘛?”被他的風衣一套,肖琳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動作太快都不跟她商量,讓她沒由來地一慌。
“乖乖別說話,有什麼事我罩着你。”
雖然上官司澈性情古怪,行爲捉摸不透,不過聽着他沉穩淡定的嗓音,讓肖琳琳不自覺地安心下來。
她不出聲,任上官司澈輕摟着自己的腰,走向門口。
這麼一個大男人擁着一個人從女廁所出來,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風衣下面罩着的一定是一個女人。
兩個人進了一間廁所,還鎖門,一定在裡面做了壞事。
守在門口的女人不由得抱怨連天,“哎喲,大白天的,這孤男寡女的在裡面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到現在纔出來,你們有沒有公德心啊?”
“就是啊,長得人模狗樣的,要做什麼事回家做去。”
“真是世風日下,公共場合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躲在風衣之下的肖琳琳聽到這些話,不免有些心虛。
若放在平時,誰對她說那麼難聽的話,她是肯定要回擊的。
但眼下這個場景,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這麼說也是無可厚非,畢竟上官司澈一個大男人出現在女廁,的確說不通。
只是沒想到她們說話如此難聽,倒是難爲了上官司澈了。
要說上官少爺平時風流慣了,玩女人玩得自由盡興,什麼時候遭過別人這麼諷刺的非議了。
他心情一個不爽,臉上卻綻放出一抹驚豔的笑意。
“不好意思各位,我女朋友身體不舒服,她痛得厲害,外面又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只能陪她來廁所休息下,給她揉會兒肚子,沒想到時間過這麼快,影響了各位實在不好意思。”
有人驚訝道:“你女朋友痛經,所以你來給她揉揉?”
“對啊,她剛纔實在疼得路都走不動了,如果是在家裡,我可以給她泡杯紅糖水,放個熱水袋給她,但是現在在外面,我也是急了,就想用手給她揉揉,沒想到真的有點效果。”
痛經是當代許多女人的毛病,因爲平常不注意飲食,吃了冷辣的東西,導致每個月都會痛得死去活來那麼一次。
聽到肖琳琳是痛經而佔用了女廁,她們臉上的指責之意已經下去不少。
再聽到上官司澈對自己的吹捧,更是覺得他是當代不易多得的好男友,臉上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希望自己老公也能像他一樣溫柔體貼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