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地契

一看來人是樑東昇,典悅不怎麼驚訝,很是自然的請樑掌櫃上樓,泡茶,在樑東昇還沒開口的時候搶在前面問:“樑掌櫃今天來應該是有要事相商吧?”

樑東昇急急喝了口茶,一聽典悅這話,差點將口裡的水吐出來。他匆匆的將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後看着典悅問:“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是。”典悅應着,輕輕抿了口茶,然後道:“樑掌櫃將決定權交給我就證明樑掌櫃不想惹麻煩,是不是?”

“哪是這樣的?”樑東昇擠出一臉笑道:“我是考慮着這凝芙閣再怎麼說也是你師父留給你的唯一遺物了,我是對你好纔將決定權放在你這裡的。”

典悅一笑,輕輕搖了搖頭,“樑掌櫃,我不傻,有些事再怎麼用好聽的話來粉飾都沒用。你捨不得凝芙閣,但你又惹不起六爺,所以將決定權交給我,讓六爺的人來找我,向我施壓。因爲你知道,以我對凝芙閣的重視,我不會輕易向他們低頭的。”

典悅說完冷冷的瞧着樑東昇,樑東昇被一下戳中心事,面子上有點不好過。他朝着典悅訕訕一笑,從懷中掏出凝芙閣的地契遞給典悅道:“這是凝芙閣的地契,我現在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只要你能從六爺手上保住凝芙閣,我便答應你,這凝芙閣的地契只有你一個人能從我樑東昇的手上買走。”

一看到地契,典悅的目光閃了一下,但仍舊沒有出手去拿,而是看着樑東昇道:“現在就將地契賣給我吧。”

樑東昇一愣,瞧着典悅笑了一笑道:“典坊主,六爺這件事我雖然有點慌,但也沒有陣腳大亂。凝芙閣現在雖然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但在我這裡它也是一個香饃饃。如果凝芙閣一定要賣,我寧願賣給六爺。”

“賣給六爺?”典悅冷笑着道:“你剛剛不是說只賣給我嗎?怎麼這麼快就變卦了?樑掌櫃,就像你說的,我典悅雖然慌,但還沒有陣腳大亂。凝芙閣被六爺收走了,你樑東昇除了那一點點錢之外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如果凝芙閣落到六爺手上,凝芙閣後面的那個碧流河可就是六爺下一個目標了。以凝芙閣爲基點,向碧流河上發展,這是我師父,你,還有六爺都看到了的東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樑掌櫃在碧流河上有好幾個畫舫,如果凝芙閣落在六爺的手上,你在河上的生意可就岌岌可危了,你雖然厲害,但跟六爺鬥,還差點。”

聽完典悅的話,樑東昇的臉色都白了幾分,他沒想到典悅居然能這麼一針見血的指出關鍵。他當年想要凝芙閣爲的就是河上的生意。

一下子說了那麼多話,典悅覺得嘴脣有點幹,她端起茶抿了一口,卻在擡頭的時候正巧看見門外的秉金。見秉金正微微笑着看着她,典悅一愣連忙藉着放杯子的名義低下了頭。

今天安浩走後,秉金有理有據認真分析的樣子以及他現在這玉樹臨風的模樣,典悅怎麼都不能將他和當初那個窮酸秀才聯繫到一起。秉金一席話,不僅讓她證實了她的猜想,也堅定了一定要藉着這個機會將地契從樑東昇手上拿回來的信心,典悅輕輕勾了勾嘴角,暗暗在心裡道了聲謝。

秉金立在門外,將屋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典悅已經把握了主動權,秉金輕輕一笑,正想着給她一個讚許的目光,沒想到兩人的視線剛對上,典悅這傢伙又看向了別處。秉金一愣,搖了搖頭,卻還是將讚許的目光送到了典悅那。

見典悅一直沒有說話,樑東昇也不好揣摩典悅的意思,只好率先打破僵局道:“那典坊主的意思到底是?”

“現在就把凝芙閣的地契給我。不然,我就將那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既然凝芙閣一定要賣,那我還不如將它賣給六爺。”

樑東昇被典悅這句話氣得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急急咳了幾聲,然後道:“那我還是賣給六爺吧……”樑東昇不信,典悅就這麼放着讓他賣了凝芙閣!

“樑掌櫃覺得我捨不得凝芙閣?”典悅笑得無害,卻把樑東昇嚇了一跳。看樑東昇臉上的表情,典悅笑道:“我堅持的不是凝芙閣,而是我師父留下的遺志,只要我能保護那些舞姬們,在哪裡不是開凝芙閣呢?而樑掌櫃你要的卻是凝芙閣這個位置,如果樑掌櫃今天不將凝芙閣的地契還給我,那我明天就搬走,讓六爺佔了凝芙閣,讓樑掌櫃你沒辦法分得河上的一杯羹!所以還是請樑掌櫃想清楚再做決定。”

典悅的幾句話成功的讓樑東昇沒了鬥志,無奈的將地契往典悅那邊一推道:“得了,地契賣給你們。這樣,我多少買的你多少買回去……”

“不要。”典悅一口回絕,讓樑東昇一愣,他看了眼典悅,試探的問:“那典坊主的意思是?”

“以前的八成。”

典悅目光堅決,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樑東昇一嘆,道:“罷了,罷了,沒想到你這個小丫頭這麼久沒見卻成長了不少。凝芙閣現在完完全全是你典悅的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好把着凝芙閣,讓我能在河上的生意裡分一杯羹。”

典悅一笑,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遞給樑東昇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看着典悅手上那張一份不少的銀票,看來這傢伙早就算好了,樑東昇一愣,咬了咬呀,還是接下了。

送樑東昇離開,典悅一下子衝到陸裳的牌位前,將手上的地契高高揚起,看着陸裳的牌位笑道:“師父,你看!我將地契奪回來了!”

典悅說着,小心翼翼的將地契摺好,然後笑道:“師父,你知道嗎?我這次招了個好厲害的夥計!他幫了我不少,我覺得他在我身邊簡直就像是一個軍師!好幾件事情都是有他的幫襯才成功的。你說他是不是我們凝芙閣的福星?”

“咳咳……我本來不想打擾你的……但是你把我誇得太離譜了,你師父會不高興?”

看到秉金微微笑着站在門外,典悅一愣,急忙站起來道:“我剛剛說的不是你,你不要想太多。”

秉金啞了一下,旋即又笑道:“那你新招的夥計是誰?誰又幫襯了你不少?誰又是你的福星?”

“不是我!是凝芙閣!”

“嗯嗯,凝芙閣。”秉金煞有介事的點頭,然後笑道:“你不要轉移話題,誇我就誇我,幹嘛還不告訴我?幸虧我聽到了,不然我還不知道我在凝芙閣這麼勞苦功高。”

“你……”

“我?”秉金挑了挑眉,等着典悅的話。

典悅忸怩了幾下,還是看着秉金道:“多謝你了……”說着,向秉金深深一拜。

秉金一看,急忙將典悅扶起來道:“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做什麼?跟樑東昇說的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只是和你一起分析了這些人的目的而已。再說了,你居然最後還跟樑東昇砍了一次價,那時候我真有點沒反應過來。”

典悅學着秉金的樣子挑了挑眉,笑問:“如何?”

秉金一愣,象徵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很是認同的點頭道:“你這表情,學的挺像,不過神情應該再自信點纔算是得了我的精髓。”

典悅一哂,“我說的不是這個。”

知道典悅問的是那件事她辦得怎樣,秉金一笑,故意裝糊塗道:“那你說的是哪個?”

典悅猜出了秉金故意裝傻,她翻了個白眼,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道:“你說是哪個就是哪個,隨你了!”

秉金一笑,旋即跟了上去。

沒要多久,安浩就知道樑東昇將地契轉賣給典悅的事情了。那時他正在書房,一聽到這消息,啪的一下桌子便沒了一角。

來傳消息的人一看,連忙勸道:“公子何必爲了這點小事上火呢?不管怎樣,他們是忤逆不了六爺的。還請公子喝點菊花茶消消火。”

安浩沒動,傳話的那個不敢多呆,急忙下去了。安浩冷着一張臉,在那張破桌旁邊坐了許久,眼看到吃飯的時間還沒有出來。丫鬟們一看,各個膽戰心驚,沒有哪一個敢上前叫安浩出來吃飯。

周圍人正着急呢,突然一白衣女子緩緩的從花園那邊走過來,看見書房外圍着的人,她上前冷冷問:“怎麼回事?”

“回花瑾姑娘的話,公子好像生了很大的氣,奴婢們不敢進去請公子吃飯……”

“嗯,好,知道了。”花瑾淡淡掃了他們一眼,然後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交給我,將飯菜準備好就可以了。”

“是!”丫鬟小廝們如同大赦一般,急急走了。等人都走光了,花瑾也沒上前一步,也沒說一句話,就站在門外,看着那緊閉的門。

過了許久,從裡面傳出安浩的聲音:“花瑾……”

“屬下在。”

“你去查查楊雲寒,看他現在在哪。”

“是,”花瑾輕輕應了一聲,緩緩向後退了一步,再躬身道:“公子,該用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