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伊人一進去警察局,用半生不熟的日語跟一會警察說自己迷路了,那位警察一聽到她這口音,就立即招呼了一位會說中文的警察過來,沐伊人像是他鄉遇故知一樣,激動的抓着他的手拼命的說自己是從哪裡出來,又到了哪裡去,會中文的警察聽到她的敘述,馬上就查了不久前備份在電腦裡的資料,直接按了一個號碼,說道,“歌綰桑小姐嗎?你剛剛要找的沐伊人小姐現在在警察局裡,麻煩你過來一趟。”
沐伊人一聽到這個,立馬就呆了,原來他們一直在找她。
鼻頭有些酸酸的,沐伊人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低落起來,坐在警察局裡,等着歌綰桑的到來。
大概半個多鍾後,歌綰桑神色匆忙的出現在沐伊人面前,看到沐伊人的時候,她頓時就鬆了口氣,謝過了警察之後,就連忙拉着她往外走去。
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他,沐伊人心裡自然是有一種難言的委屈和難過,想着他會不會坐在車上等着,但是看到車裡空蕩蕩的時候,她還是暗暗的垂下了眼眸。
車子開出好一段路程後,歌綰桑才無奈的開口道,“伊人,有什麼事你可以找我說,不要一個人跑出來,這裡不是鳳城,一個女孩子走在街頭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我跟阿璃多麼的擔心。”
沐伊人默默的看着車窗外倒流而去的街景,沒有說什麼,她不由地想,如果他真的擔心,爲什麼沒有一開始就追了出來?
他還是顧慮着他的未婚妻的不是嗎?
也許是自己小氣,也許是自己無理,按照公開的關係來說,他們是合法的未婚夫妻,而她沐伊人就像是緋嫺所說的一樣,不過是頂着一個***的身份,她看到身爲未婚妻的緋嫺對他獻殷勤親密,她憑什麼無理取鬧?
她算什麼?她在他心中算什麼?她在別人的心中又算什麼?
越想越覺得難過,沐伊人不禁的眼角微紅,依舊一成不變的看着車窗外,開口對正在開車的歌綰桑說道,“綰桑姐,我不想回酒店了,免得回去打擾到他們。”
歌綰桑一聽,立馬就沉下了臉,帶着嚴肅的表情看了看沐伊人,說道,“伊人,你這是什麼話!阿璃對你怎樣,對其她女人怎樣,你不是一直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嗎?他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沒有,我就是想的很清楚了。”沐伊人固執的說道,她從跑出來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在想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見不得光的人是她沐伊人,而緋嫺是所有人心目中跟夜牧璃最般配的未婚妻,她沐伊人爲什麼還要那麼厚臉皮的在未婚妻在場的時候還不知進退?
“我想回去靜岡的本屋,把我的貓咪抱回來,綰桑姐,你就讓我今晚好好的靜一靜行嗎?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面對他們兩個。”沐伊人不住的哀求。
歌綰桑沒有辦法,只得打了個電話跟等候在酒店裡的夜牧璃說了聲,便開着車往靜岡縣而去。
而酒店裡的夜牧璃,任憑手機響起了嘟嘟的掛斷聲音,還一直捏着它,流轉着一抹淺淺憂傷的墨眸幽幽的望着漆黑的沒有盡頭的夜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兩人到了靜岡本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沐伊人見到鄰家還有燈光,便將自己的貓咪抱了回來,因爲夜牧璃不喜歡她對貓咪的關心勝過他,所以兩人在遊玩的期間沐伊人將貓咪寄放在了聊的挺熟悉的華裔鄰家裡。
歌綰桑看沐伊人一臉疲憊的樣子,也不忍心在說些什麼,只是簡單的安撫了她幾句,就讓沐伊人休息去了。
這一晚,沐伊人抱着懷中沉睡的小離,若有所思的睜着眼睛,沒有焦距的看着某一點,一直沒有合上眼睛,直到天亮。
天色剛剛破曉,沐伊人就起身坐在乾淨的走道里,呆呆的看着遠處朦朧的富士山,周圍的空氣溫涼如水,如小蟲子一般鑽入沐伊人只穿着一件短袖衣的肌膚裡,沁人心脾。
當歌綰桑從另一間房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沐伊人呆坐在那,愣了一下,連忙回房間拿了一件披肩給沐伊人披上,關切的說道,“清晨有點涼,別感冒了。”
沐伊人蘊涼的心恢復了些暖意,轉頭對歌綰桑說道,“綰桑姐,我想回去了。”
歌綰桑微愣一下,隨機笑道,“好啊,那我們現在回去東京吧,阿璃一晚見不到你估計都不用睡了。”
“我不是要回去東京,”沐伊人知道她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嚴肅的說,“我想回鳳城了。”
歌綰桑聽到她的強調,美麗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看着沐伊人微微蒼白的小臉一聲不吭。
“綰桑姐,我離開了半個多月了,我很想回去,子幼一定擔心死我了,我都沒有跟她說。”沐伊人垂下眼簾,不讓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憂傷。
歌綰桑嘆了一聲氣,跟着坐在沐伊人旁邊,看着那泛起晨光的灰藍色天空,柔聲問道,“伊人,你告訴我,你後悔了嗎?”
沐伊人抿脣不語。
“選擇阿璃,你後悔了?”歌綰桑輕輕的抓起沐伊人的手,溫熱的手心包裹着她微涼的手指,“當初你若是選擇阿玠,是不是你就不會經歷這些了呢?”
沐伊人沒有回答,因爲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後悔?她後悔當初選擇的是清冷疏離的他而不是溫潤如玉的夜珞玠了嗎?
但是,無論是誰,他們都是夜家的人,她怎樣都無法逃開這一些家族恩怨。
當然她也不想自己後悔了,因爲她根本就捨不得他。
只是現在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在繼續呆在日本,再繼續在他未婚妻的眼皮底下跟他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她不是那樣厚臉皮的女人。
沉默許久,沐伊人最終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想回去鳳城。”
歌綰桑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帶她先回去鳳城。
她聯繫還在東京的夜牧璃,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夜牧璃什麼都沒說,只是說自己會隨後回去,讓她好生照顧好沐伊人了。
沐伊人也知道歌綰桑肯定會打電話通知夜牧璃,在聽到歌綰桑異常順利的掛了電話幾乎都沒有解釋的時候,沐伊人便知道他對於她要先回去一句話都沒有挽留,甚至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被悲痛的心情淹沒許久,這種感覺已經無以復加,這一刻,她只能是自嘲的笑了。
笑自己,真的是很傻。
當沐伊人和歌綰桑從日本回到鳳城又過了三天,夜牧璃才從日本飛回鳳城,而相伴在他身邊的,還有他的未婚妻緋嫺。
鳳城的媒體幾乎都在這一天出動,守候在國際機場裡,看到夜牧璃和緋嫺從裡面走出來,全都一窩蜂的衝了上去拍照,閃光不斷,夜牧璃一見到這些記者,立即就變了臉色,墨眸冷冷的瞥了一眼旁邊的緋嫺,緋嫺取下墨鏡,別有深意的對夜牧璃笑了一下,然後親密的挽着他的手臂,毫不避諱的在衆媒體的面前高調的走過。
拿着話筒正在現場直播的記者站在人羣的後面,快語的說着相關的信息,看到夜牧璃和緋嫺在保安人員的保護下就要走出機場,連忙追了上去想要採訪他們。
“夜總裁,請問您和未婚妻在典禮一結束就消失不見了,就是秘密去了日本旅遊嗎?”
“夜總裁,華氏千金華瑤兮小姐在之前的訂婚典禮上大鬧,是否是和您這次去日本有關?你是否是爲了討得未婚妻的歡心?”
在夜牧璃兩人離房車還有幾米遠的時候,記者高聲大問,頓時周圍吵鬧的人羣都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想等待夜牧璃的回答。
但是被問的人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依舊踩着步伐往房車而去,清冷絕色的容顏始終凝着一絲驚豔的寒意,令人望而止步。
見到夜牧璃臉色不變的進了房車,那些記者都有些失望,就在這時候,跟在夜牧璃後面的緋嫺忽然就轉過頭來,嫵媚的藍黑眼眸笑意盈盈的看着剛剛提出問題的記者,媚人的嗓音宛如流水般淌進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裡。
“我們這一次本是秘密之行,所以不做任何回答,不過,我想以這個機會告訴所有在看的人,我們的感情比你們所想的要好,不管是在典禮上出現的華氏千金,還是其她隱藏在背後的女人,都無法改變我和阿璃的感情,謝謝。”
話音剛落,全場的人都唏噓一片。
而房車裡的夜牧璃,在聽到後面那句含沙射影的話時,墨眸霎時間就傾上點點冰焰,直刺踏入房車內的緋嫺。
房車的門被關上,媒體們雖然還想要問什麼,但是在保安的阻止下,最終還是無奈的看着房車遠遠離去。
平緩行駛的房車裡,夜牧璃寒冰一般的視線直直的睨着緋嫺,緋嫺就算想忽略都沒辦法,只得正對面的說道,“你有必要這麼虎視眈眈的對着我嗎?我說的不禁能讓你鞏固人心,還能完美的解決了之前華瑤兮出現在我們的訂婚典禮上大鬧一場的事,你不是應該笑着感謝我纔是嗎?”
“哼,”夜牧璃冷笑一聲,瀲灩薄脣微翹,漾開一絲冰冷的弧度,“借刀殺人這一招,你倒是用的不錯,不禁將華瑤兮從我身邊殺開了,還將不該殺的人也殺了。”
不該殺的人,緋嫺自然知道是誰,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她道,“若她是真的愛你,那她也不會介意這些擺在媒體面前的話吧,除非她不夠愛你,還會那麼輕易就認輸了。”
夜牧璃眸色幾不可察的變了邊,緋紅絕豔的脣角微凝。
“若是我不那麼說,你還想怎麼回去收拾當初華瑤兮將我們的訂婚店裡鬧了遍的爛攤子?一結束你就迫不及待的走了,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我今日好心幫你收拾了反倒還被你責怪,這年頭好人還真是難做啊。”緋嫺慵懶的靠在舒適的車座裡,長卷的褐色頭髮披散在曲線姣好的胸前,整個人顯得無比的嫵媚動人。
“以後還真不勞你費心了。”夜牧璃冷冷撇下一句話,用一隻手支在額頭側邊,疲倦的闔上了妖媚如畫的眼眸。
緋嫺看着這個近在眼前,但卻遠在天邊的絕色男人,嬌紅的雙脣有些不甘的抿了抿,暗暗壓下心中的不明情愫,轉過頭看向窗外,不再言語。
這一次機場裡的現場直播,使得鳳城的大街小巷都熱鬧了起來,夜帝集團總裁夜牧璃攜未婚妻高調從日本旅遊回來,其未婚妻還口口聲聲的道出一番堅定的話語,使得人們對於這一對金童玉女的婚事,更加的支持起來。
然而站在一條中心街道里的一個人影,擡頭看着對面的大屏幕裡不斷播放的夜帝總裁攜未婚妻甜蜜迴歸的一幕,雙眼頓時就紅了起來,凝在眼眶裡許久的盈盈水光,終是化成一串串滾燙的淚珠,如斷線般直直的沿着臉頰滑落下來。
凝聚在下巴的淚珠,在炙熱的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承受不住重量滴向地面的那一刻,滾燙的溫度霎時冰涼下來,“啪”的一聲在紅磚地板上碎成一朵花的灰影。
他終於回來了,然而,卻不再是當初的他。
他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而一遍遍重複在世人面前的,是他們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