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恍恍惚惚中過了一夜，早晨起來頭昏腦脹的。
到公司後，茶先泡上，接着便是看新聞瀏覽網頁，看股票，各種摸魚。
上午十點左右，幾個下屬來找我反饋了一下工作項目的進展，我給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建議。
這幫下屬，把我奉若神明，一陣感謝後，畢恭畢敬回去幹活兒了。
我靠在辦公室的真皮座椅上，想着這幾個月來，我的扯淡生活。
我自己都覺得想笑，這哪裡像一個辦公室寫字樓小白領的生活呢？
一天除了摸魚就是摸魚。
上午我看了好幾遍，林媛都沒給我發消息。李霞、胡曉梅也沒聯繫我，真的很奇怪。
這幾個人，要麼不聯繫就一起不聯繫，要聯繫就一塊來了。
下午兩點開會。
我進去後，找到我自己的座牌位置坐好。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技術總監黃浩然這傢伙，賊眉鼠眼地坐在我身邊。
每次開會，這傢伙都坐在我身邊。
他輕聲對我說：“老金，最近咋樣？好像都沒看到你。昨天去找你吃飯，你好像不在。”
我低着頭，輕聲說：“最近老樣子，你看我每天都這樣。你小子怎麼一天盯着我！”
黃浩然前段時間老是喜歡來辦公室找我，打着聊業務的幌子，一天來我辦公室摸魚聊天。
他說：“對了，老金，你跟湖興集團那個談判合作，有進展沒？聽說你們談了好幾次，都沒談好。”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傢伙，心想這些事他怎麼都知道，看來我在公司的一舉一動，真的很多人都知道。
這不由地讓我想起林媛說的舉報信。
我笑嘻嘻地說：“兄弟，你一天盯着我，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別人派來監視我的。臥槽！我的事你別來盯着啊，這讓我瘮得慌啊。”
黃浩然便立即正襟危坐，說：“老金這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監視你呢。爲你這話，我覺得你該請我吃頓飯，給我道個歉啥的。”
我噗嗤笑了說：“開玩笑，黃總，我的哥哥，大人不記小人過。”
正說着，林媛和一幫高層的到了，直接坐到公司的會場主臺位置了。
主持會議的是集團人力資源總，廢話很少，直接宣佈會議流程。
這和以前會議，和以前我呆過的公司，有明顯區別。
從這個陣勢上看，林媛昨晚說的公司的總裁，並沒有到場！
這一點有點讓我有點意外。
我原本以爲總裁會來。既然總裁不來，會議應該氛圍鬆緩不少。
但是，從目前會議室的氣氛觀察，這並非一場簡單的會議。
果不其然，人力資源總說完之後，立即有人站起來說話了。
此人大概不是主要業務部門的，以前我也沒見過，但此人說話卻直接針對我。
他義憤填膺地說：“最近公司和湖興集團在談合作，這個我聽說的，聽說推進得不是很順利。結果理不理想我不太知道，但是我認爲這種兩個集團層面的合作，是不是真的積全了全集團的優秀資源、優秀人力來談判呢？但據我所知，目前似乎只有內容部門一個人在跟進，這是不是需要給一個解釋？”
話語火藥味很重，而且是直接衝着我來的。
是個傻子也聽得出來，這明顯就是針對我和湖興集團談合作的事來的。
另有有個穿西裝女的也站起來，扶了扶眼鏡，說：“既然提到這個合作的事，我補充一點我的意見。目前雖然對外是長空科技集團和湖興集團雙方的談判合作，兩家都是大公司，這種合作談判的進展，是否有一個科學而透明的流程進展反饋？現在的現狀是，這麼大的合作，從來沒有一個完整的流程進展反饋和計劃。如果談不成了，責任是不是我們相關部門都不需要背？”
我擡頭看了看林媛，她似笑非笑，正看着剛纔說話的這女孩。
她並沒有和我目光對接。
我摸不清林媛接下來要說啥，接下來要做什麼。
但是這麼說，並非僅僅針對我一個人。換句話說，其實也是針對管理內容戰線的林媛林副總！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引起林媛的注意。見她沒反應，我又私下發了個微信給她：“我需要反駁麼？”
林媛依舊沒回復。
此刻，有個胖子站起來說：“既然是公司會議，我覺得我作爲公司的一員，我也有勸說說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就是，目前這個項目，推進毫無進展，毫無效果，毫無意義。所以，有必要再在今天的會議上，再次提出來，該如何開展下一步工作。比如是否需要商討更不更換談判人，項目是否及時終止止損，並對此進行總結。”
這個胖大哥說的倒也並不是完全沒道理。如果我換做他那個位置，我可能也這麼說。
但此刻，我是我，我是他們的對立面，我怎麼覺得有道理呢？
胖大哥說完之後，一時間會場竟然沉靜下來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看了看臺上的林媛，她低着頭，像是在思考什麼。
其餘的人，也都沒有一個人說話，似乎在等待着林媛說什麼，又似乎在等待我說什麼。
這個時候，林媛如果出來說話，是萬萬不得的。
如果林媛說話，她勢必把炮火往自己身上引了，這對她這個副總不利。公司必然有她的職場對手，巴不得她出點差錯，以此爲把柄拿捏她或者針對她！
另外，她就算說，她能說什麼呢？她如果支持我，或者她說出中間的情況，都會被人認爲她在包庇我，很可能立即被人說成小團伙小團隊。這是職場大忌。
林媛似乎是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姿。
這時，我身邊的技術總監黃浩然這傢伙居然站起來了。
他站起來倒是讓我比較意外的，這事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他站起來應該是替我說話吧？
但很快，我想錯了。
黃浩然清了清嗓子，說：“我覺得大家不該把這個問題，或者這件事歸結於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部門。從剛纔大家的發言裡，也看到了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在談合作麼？既然大家都認爲沒有公開透明的流程，那各位是怎麼知道進展到哪一步了呢？怎麼知道進展進度，怎麼知道是否要止損之類的呢？”
黃浩然這傢伙此刻這樣子說，我真替他捏了一把汗。在這個場合，他能直接和幾個人懟，不管他是不是站在我這一邊，但他確實幫了我一個忙。
這個人情，黃浩然給得真坦蕩！
這傢伙頓了下，接着說：“我個人覺得，在座的都是中幹以上的，是公司的核心。在討論問題時，儘可能給建議，而非一味指責和扣帽子，或者叫甩鍋。這不利於解決問題，反倒會讓矛盾擴大化。當然，我是個搞技術的，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情緒化的發言。”
這傢伙說完坐下來了。會場又是一陣安靜。
我輕聲對黃浩然說了句“謝謝”。儘管我不知道他此刻站出來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目的。
我知道，接下來該我發言了，而且會場裡，大家也幾乎是等着我發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