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吐了一口氣,提醒自己放鬆一點。心想要真遇到鬼了,那就來一次人鬼情未了,也未嘗不可的。想到這裡,我趕緊捏了捏拳頭。
以前看小說,說真遇到鬼了,自己也別害怕,這東西越害怕越是找到你。反倒是你不害怕的話,說不定屁事沒有。雖然是這樣子想,我還是下意識地掃了一圈,發現客廳裡也沒啥東西防身。
正在這時候,房間方向像是“咳嗽”了一聲。房間裡難道還有人?
我還是很緊張,已經感覺到心臟在“咚咚”地跳了。此刻我倒有點後悔,早曉得我不接這差事了,爲了幾千元錢,要真的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反倒得不償失。
現在想起任大龍那三千元錢,我打自己臉的心思都有了。男人呀,你爲啥這麼沒出息呢!
算了,還是給任大龍打個電話,他可能經驗豐富,萬一我真出啥事,電話裡他能聽到。我趕緊撥通了任大龍電話。
任大龍在電話裡很不耐煩,沒好生氣地問我又怎麼了,我沒說話,話說多了他可能覺得我沒啥能力,再說,我打開電話也只是讓他聽着我這邊一旦有啥事,他能知道情況不是?
我拿着電話,躡手躡腳去了廚房。選了一下,拿了竈上的一個平底鍋,還舉起來揮了揮,這平底鍋不太重,防身應該還可以。
拿着平底鍋,我又躡手躡腳往臥室方向走。短短几米距離,我走了好幾分鐘。說實話,心裡還是虛得很,說不虛那是忽悠。但話說回來,真要是遇到啥,這平底鍋也沒什麼卵用。
終於走到了鎖着的這個臥室門前。我把平底鍋放在胸前,迅速捏了捏門把手,試圖一下子打開門。
越是畏畏縮縮,越是害怕,索性直接打開門,一看究竟,反正大門都鎖了,要死卵朝天。
鎖擰不開。鎖着的房間裡,裡面沒有聲音。沒有聲音,更是讓人害怕。
已經到門口了,剛纔擰房門,肯定已經驚動了裡面的東西。此刻我已經暴露了,或者說驚動了裡面的東西——當然,如果裡面確實有不乾不淨的東西的話。
我直接敲門,裡面還是沒應答。
“如果我打擾了,請原諒我。我也是沒辦法,才幹這事的。”我壯着膽子說。
裡面似乎聽到有“疵疵”的聲音,接着又聽到了幾聲“咳嗽”。
臥槽!我嚇得後退兩步,趕緊拿起電話,對任大龍說:“這屋子裡好像有不乾淨的東西,臥槽,我不會第一次就撞鬼了吧。”
任大龍在電話裡笑着說:“你怎麼運氣這麼差!我幹這麼多年都沒遇到。你咋第一次就遇到了。該不會是遇到女鬼了吧?”
我說:“懶得跟你說,都這時候了,還在開玩笑。明早等着給我收屍吧。”
屋子裡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又是“哐”的一聲。
我拿起平底鍋,直接敲在門上,說:“裡面的大仙,如果我得罪了,莫見怪。既然都在一個屋子裡,還是見個面吧。”
說完這句話,我有點後悔了。真的要見面麼?
“要死卵朝天,我還真不信。”我猛地擰了一下門鎖,居然擰開了。
屋子裡一片漆黑,門一打開,飄來一陣黴味。開門動作太大,騰起一團灰塵,撲面而來,我咳嗽了兩聲,緊緊捏着平底鍋。
此刻沒有聽到咳嗽聲。倒是有兩隻老鼠迅速從我腳下鑽過去。這兩隻老鼠有擀麪棍那麼長,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長的老鼠。
兩隻長老鼠從我腳邊鑽過去的時候,我本能地跳了起來,生怕被老鼠咬到。
等我靜下來時,這才仔細看了看這間臥室,裡面堆滿了舊書,還有一些桌椅之類。書在書桌上,擺得整整齊齊。
我摸了摸進門處的燈開關,一把摁開。
整個臥室裡,一片明亮。但是讓人意外的是,屋子裡空無一人。也是的,這房間裡,怎麼會有人呢。
此刻,我心裡還是有些發慌,看得見的東西,不見得讓人害怕,反倒是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才讓人害怕。如果剛纔的“咳嗽”聲音,不是人發出來的,會是什麼聲音呢?
我對着空蕩蕩的屋子,合上手掌,彎腰拜了一拜,虔誠地說:“屋子裡的大神,如果真的冒犯到了,請見諒。”
屋子裡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我說完話之後,並沒有什麼回答我。
我只好又把剛纔這句話說了一遍,另外,我還解釋了一下,我到這裡來幹這事的原因。
我說確實最近工作不太好,才被裁員了,不出來幹活家裡老婆孩子等着用錢,更何況我這工作還是瞞着家裡的。希望大神能開開恩。
說完我又覺得有點好笑,我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呢。
但是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多個心思,並不見得是壞事。
我又對着空蕩蕩地屋子拜了拜,拜完之後,把門用一把椅子擋好,這樣即便屋子裡有什麼東西,也逃不出這間房子,反正有問題就直接來吧。
人死卵朝天,怕個雞毛!
弄好這一切之後,我便進到屋子裡,看看這些書,到底是什麼書。
我邊翻着書,邊胡思亂想。
書有一些哲學類的,還有一些雜誌。雜誌的旁邊是幾本世界名著,比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老人與海》、《包法利夫人》。除此之外,還有一本《百年孤獨》和《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
這些書我都看過,看得出來,這房間住過的人,應該是比較喜歡看書的,否則也不會買這麼多書吧。這年頭能讀書的人,多少還是有些文化水平的,難不成這屋子裡,此前是一個有文化的鬼?
說來很奇怪,看完這些書之後,我竟然不太緊張了,看來是自己心裡作祟。想到這裡,我鼻孔裡“哼”了一聲。
正準備退出房間,忽然又想到,剛進門之前我聽到的咳嗽聲,又是哪裡傳來的呢?
我又掃視了一遍屋子,沒發現什麼異常。此刻我整個人全部置身於這間小房間,也就是說,這房間真有什麼東西的話,那我就是跟這個東西短兵相接了。
我拿着平底鍋,準備後退到門口。剛一轉身,感覺到背後一陣陰涼。
背後又是一陣咳嗽聲。
我猛地轉身,操着空蕩蕩地房間,大聲說:“到底是哪位在咳嗽?不妨出來說說話。”
咳嗽聲沒了。看不出來到底是哪裡出來的咳嗽聲。
停頓幾秒,沒有咳嗽聲,屋子裡和剛纔我看書的時候一樣,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楚。
我壯了壯膽,繼續說:“大神好,確實很冒昧進屋,我這就退出去,只在客廳呆着,大神也別折騰我了,明早我就走了。”
我緩慢退到門口,背後一陣風吹過來,我感覺到後背一陣涼。趕緊側身,這尼瑪不看則已,一看我魂都要嚇出來了。
我居然發現客廳沙發上坐着一個人,還坐在我的位置上,那姿勢跟我剛纔坐的姿勢,一摸一樣。
這傢伙看上去胖胖的,髮型還有點潮,只是額角留了一戳毛,還染成了黃色。他翹着二郎腿,邊搖頭,邊用手摸額頭。
可是,這傢伙啥時候進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