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裡,先生正在給趙曜上課,而趙曜這個學生卻沒在聽課,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專注地聽講。
此刻的他,應該和八哥他們一起在奉央宮裡。
今日是匈奴來使正式朝拜皇帝的日子,所有人都在奉央宮裡,而他卻在文德殿裡讀書。這麼重要的日子,這麼重要的場合,他身爲十殿下卻還要繼續讀書,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臭父皇,竟然讓他上午繼續讀書,不讓他去奉央宮!
他要看好戲,爲什麼不要他看?!
臭父皇真的是太過分了!
趙曜在心裡瘋狂地大罵皇帝,讓皇帝好幾次差點忍不住打出噴嚏。
不管趙曜心裡有多不滿,他必須得在文德殿裡好好讀書。
先生講完今年的內容,便轉身離開了,趙曜可以休息一盞茶的功夫。
同喜送來熱茶和點心,還有他打探聽說的事情。
趙曜一邊吃着點心,一邊聽同喜說在奉央宮裡發生的事情。
“方纔,皇上已經下旨,斬首那五個匈奴土匪頭子。”
趙曜問:“什麼時候斬首?”
“明日午時,午門斬首。”同喜說道,“旨意已經傳遍全京城了。”說着,他朝趙曜擠了擠眼,“殿下,明日我們要不要去午門看啊?”
趙曜搖搖頭說:“斬首有什麼好看的。”
“殿下,這不一樣啊,明天斬首的可是匈奴人,整個京城人都會去看的。”同喜怕趙曜不要,故意用激將法刺激他,“殿下,您不會是怕了吧……”他的話還未說完,頭上的帽子被狠狠地拍了下。
“激將法對我沒用。”
同喜忙對趙曜討好地笑了笑:“殿下,奴婢知道您膽子大,不會怕看匈奴人斬首的,是奴婢想看,您明日就帶奴婢去看吧。”
趙曜想了想說:“明日先生要是讓我休沐,我就帶你去看。”
“斬首匈奴人,先生們肯定也會去看的。”
“你這話說的對。”這可是大周成立後,第一次斬首匈奴人,自然會吸引很多人去看。
“對了,殿下,匈奴來使向皇上提出切磋,說是友好切磋。”
趙曜對於匈奴來使提出切磋一事一點也不意外。他問道:“匈奴來使提出切磋什麼嗎?”
同喜答道:“騎射。”
“果然!”趙曜一臉早就料到的神色,”什麼時候切磋?“
“今日下午,午宴結束後。”同喜轉述道,“皇上說這是午後閒趣。”
“那下午有好戲看了。”趙曜又問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還在奉央宮說事。”
“好想去奉央宮聽聽他們在說什麼。”趙曜氣鼓鼓地說道,“臭父皇竟然不讓我去奉央宮,真的太氣人了!”
就在這時,肖先生拿着書走了進來。
同喜見狀,忙站起身向肖先生行了個禮,旋即收拾好茶盞和盤子,退了出去。
肖先生問:“殿下,您知道皇上爲何沒有讓您去奉央宮嗎?”
趙曜鼓着臉說道:“因爲我年紀小。”
“這並不是重要的原因。”
“不是這樣嗎?”趙曜一臉驚訝,“那是因爲什麼?”
肖先生沒有回答趙曜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此時此刻,奉央宮裡正在進行博弈。”
趙曜不明白肖先生爲什麼說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一臉疑惑地問道:“先生,這跟父皇不讓我去奉央宮有什麼關係嗎?“
肖先生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趙曜的問題,而是繼續說道:“殿下,正在奉央宮裡的人都是朝中大臣。”
趙曜還是不明白肖先生的意思,滿臉的茫然:“我知道,所以怎麼了?”
肖先生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曜,接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趙曜見肖先生忽然不繼續說,而是對他笑。
“先生,您看着我笑什麼?”
肖先生見趙曜還沒有想明白,微微地笑道:“殿下,您好好的想一想。”
趙曜不解地問道:“想什麼?”
“殿下,我們先上課。”肖先生不再說這件事情,而是轉移話題說,“我們今天就來說說匈奴。”
趙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也不好說什麼,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肖先生從匈奴的由來開始說起。雖然趙曜早就在史書上看過,但是他還是聽的津津有味。
關於匈奴的由來,肖先生並沒有事無鉅細地說,而是大概地說了說。說完由來,他又接着說匈奴跟中原之間的關係。
“前朝的皇帝和大臣不敢跟匈奴打仗,毫無尊嚴的向匈奴求和,又是和親,又是送金銀財寶和糧食,爲什麼匈奴不趁機大軍入侵中原,廢了前朝?爲什麼匈奴不入主中原稱帝?”
趙曜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地怔了下,因爲子啊夢中趙耀那個世界的歷史上就有外族人入主中原的。
“第一:中原很大,匈奴想要在三年五載裡入主中原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二:如果匈奴真的有野心想要入主中原,那麼中原人肯定會極力反抗的,匈奴能殺一城反抗的中原人,但是殺不完所有中原人。第三:匈奴沒有那個實力吞併整個中原。第四:匈奴人又不是傻子,他們不廢吹灰之力就能從前朝得到錢財和糧食,他們爲什麼要話費力氣攻打前朝。”
趙曜接着說道:“最重要的是中原和草原不一樣,就算匈奴人真的入主了中原,也管理不好中原的錦繡江山,早晚還是會被中原人趕出去。”
肖先生聽了趙曜這番話,輕輕點了下頭。接着,他又問道:“殿下,您爲何覺得匈奴入主中原後不能管理好中原?”
“很簡單啊,他們在草原上的那一套,並不適合中原。”趙曜聳了聳肩說,“最重要的是匈奴人對中原文化完全不瞭解。外族人要想入主中原,必須中原化。”
“中原化?”肖先生面露疑惑地問道,“這是何意?”
“就是外族人必須學習中原文化……”趙曜從很多方面例舉要如何徹底中原化。
肖先生原本一直在捋鬍子,但是聽了趙曜所說的中原化後,他捋鬍子的動作不由地頓住,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趙曜。
見肖先生吃驚地凝視着他,趙曜還以爲他說錯了什麼話。
“先生,我說的不對嗎?”
肖先生回過神來,壓住涌上心頭的震驚,故作淡定地說道:“殿下,您說的很對。”
他問道:“那您覺得新冒頓單于的目的是什麼?”
“新冒頓單于的目的很簡單啊,希望大周跟大夏一樣,經常匈奴進貢錢財和糧食。”趙曜右手撐着臉說,“可惜,新冒頓單于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大周可不是窩囊的大夏。”
“殿下,如果大周和匈奴打仗,您覺得大周獲勝的可能性大不大?”
“大,非常大。”趙曜忽然伸出兩根手指頭說,“打仗獲勝主要靠兩個東西。”
肖先生問:“哪兩樣東西?”
“人和糧草。”趙曜一臉認真地說道,“大周現在的將士都身經百戰,而且大多數都是經歷過前朝的暴亂,有血性。”
他繼續說:“大周經過這些年的休養生息,很多地方的糧食變得充足起來。如果真的和匈奴打起來,不用擔心糧草不足。”
“殿下說的對。”肖先生右手拿着書,輕輕敲打着左手手心,“殿下,大周打贏匈奴後,您覺得該如何安置匈奴的俘虜,又該如何管理匈奴人?”
“啊?”趙曜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肖先生忽然這麼問,問的他怔住了。他撓了撓後腦勺說,“先生,您怎麼問我這個問題啊?”
“隨便問問。”肖先生溫和地笑了笑,“我有些好奇殿下您會怎麼做。”
“我想想啊。”趙曜左手託着右手手中,右手捏着下巴,思索了一番後說,“教他們種地,教他們禮儀,讓他們變得跟大周百姓一樣。”
肖先生的瞳孔方纔有一瞬放大了,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初。他裝作鎮定地問道:“還有嗎?”
“其實,不管是大周的百姓,還是匈奴的百姓都想過安穩的好日子。”趙曜言道,“只要讓匈奴人吃飽飯,穿暖衣,不讓他們跑來跑去,他們肯定願意歸化大周,老老實實地做大周的老百姓。”
肖先生聽了趙曜這話後,輕輕地嘆了口氣,旋即感慨道:“殿下說的沒錯,天下的百姓所求的都非常簡單,吃飽飯,穿得暖,不用再顛沛流離,過着居無定所的日子。”
趙曜感嘆道:“是啊,百姓所求的就是這麼簡單,但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偏偏還經常得不到。”
“殿下,匈奴是蠻荒之地,匈奴人是蠻人,要想教化他們可不容易。”肖先生又說,“說不定他們還不服教化。”
“要想徹底教化他們,得使用強硬手段,比如說不好好讀書就讓他們餓肚子,或者讓他們去做苦役。”趙曜笑着說,“匈奴人想吃飽飯,就必須聽話地好好讀書,學會中原的禮儀規矩。”
“殿下說的這個法子倒是一個好法子。”肖先生倏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殿下,嶺南地區的百姓野性並不比匈奴人少,您打算怎麼辦?”趙曜早就告訴過肖先生,等他成年封王后前去嶺南。
“關於這件事情,我有想過。”既然肖先生問到這件事情,趙曜打算好好地跟肖先生說一說。“先生,我打算在嶺南建立免費的學堂,教嶺南百姓讀書識字。只要他們讀了書,識了字,就不再是蠻子。”
肖先生點點頭說:“殿下,您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是隻是建幾座的免費學堂是不夠的。”嶺南的百姓可不少,只是建幾座學堂教嶺南百姓讀書是遠遠不夠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打算在嶺南很多地方建免費學堂,到時候就要辛苦先生您了。”
“殿下,建很多座免費學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肖先生不想潑趙曜的冷水,但是他不得不提醒趙曜。
“我知道啊,所以我一直在爲這件事情做準備啊。”趙曜說着,神情變得肅正起來,“先生,我說到做到,所以您也得做好準備。”
見趙曜是認真的,肖先生心頭一肅。
“殿下,您放心,我會做好準備的。”
此時,從窗外傳來鼓樂之聲。
這是招待外邦客人的樂聲。
“午宴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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