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下,恐怖的能量波動快速消散。
蘇才良一臉鐵青,緩緩轉過身,將注意力轉移到身後衆人的身上。
他剛剛面對陡然出現的偷襲,強行運轉體內的真氣進行抵禦,倉促之下牽動了靈魂上的詛咒之力。
雖然堪堪化解了符篆攻擊,但是他此時情況非常不好受!
“特使大人,是那個來自玄寂宗的弟子!”
老狐狸察言觀色,看清孫志安面容的一瞬間,他就小心翼翼的來到蘇才良的身邊,在其耳邊低語,道:“他在血祭大陣內保住了一羣江湖人士,恐怕局勢對我們不利。”
說着,他又將目光看向斷橋另一邊的青雲老道與林不凡等人身上,謹慎道:“若屬下猜測沒錯,那邊的灰袍老道士,可能就是在霧嶺山內佈下偷天換日大陣的高人!”
“那老道士不足爲慮,體內毫無修爲!”
不待他繼續開口,一旁妖嬈的美婦人,目光環顧四周,氣機在衆人身上一掃而過,直接點出了青雲老道的底細,笑吟吟道:“唯一比較棘手的事情,就是那個巡天司千戶和身後的玄寂宗弟子。”
隨即,蛇姬扭動着腰肢,貼在蘇才良的耳邊,低語道:“不過慶幸的是,他們二人是全場修爲最高的人,但他們身上也中了詛咒!”
“不要忘了,我們也中了詛咒!”
蘇才良目光冷死寒冰,神情凝重無比,絲毫沒有蛇姬那般輕鬆愜意,聲色俱厲道:“一旦戰鬥起來,我們都佔不了便宜。”
“這一切都怪那個雜碎,若不是他接觸到怨女,我們又怎麼會身中詛咒?”
提起身上的詛咒,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看向張韜的目標變得陰狠怨毒起來,心中怒火升騰,恨不得將張韜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幸好特使大人英明,及時破除封山禁制,不然我們計劃就會在張韜這混蛋手上功虧於潰...”
話音剛落,徐瑾一臉諂笑,阿諛奉承的說道:“只要我等能利用【血靈印】提前控制怨女,得到那傳說中霧嶺密藏,那結果就還不算太壞!”
“魔門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孫志安低吼一聲,眼見自己一擊不中,當即再次祭出一道符篆,渾身氣機涌動,對着蘇才良等人就出手,一頓猛烈攻擊,根本不與對方浪費口舌。
“九霄烈陽符!敕!”
雙手結印,口唸咒語。
他手中的符篆瞬間化爲一道赤紅光芒,攜帶着無匹的狂烈能量向對面激射而去。
九霄烈陽符,乃是道門魁首玄寂宗至剛至陽的攻伐符篆之一,可勾動太陽星辰之力,威力極大,具有烈陽焚天之效,對付陰魅邪祟殺傷力極強。
孫志安雙眸內殺意涌動,新仇舊恨皆在一符之中。
嗡!
受到九霄烈陽符至剛至陽的影響,處於宕機狀態的怨女頓時被驚擾。
“不妙,張韜要遇到生死大劫了!”
見狀,青雲老道鎮定的臉色驟然大變,望着對岸威勢滔天的九霄烈陽符,心中咯噔一聲,暗歎一聲不妙,該來的不詳變故終究還是發生了。
他拉着衆人快速後退,直至躲進竹屋內,他才聲音顫抖的說道:“諸位情況有變,吾徒兒恐怕無法活着出來了。”
說着,他露出悲傷惋惜的神色,繼續道:“怨女已經完全甦醒了,接下來就靠我們了,你們要做好誓死一搏的準備。”
“怎麼會這樣?張老弟不是還好好的站在那裡嗎?”
聞言,吳胖子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相信這個結果,透過竹屋的縫隙向屋外看去,道:“我不相信他會死,他沒有見過我的妹妹呢!”
“俺也不相信張兄弟會出事。”龐紹元搖頭在旁附和道。
轟!
九霄烈陽符在接觸蘇才良施展的血手印剎那,瞬間爆炸,釋放出灼熱剛烈的恐怖能量風暴。
懸掛在蒼穹的血月,在偷天換日大陣破碎的同時,就已經消散不見,露出了久違的驕陽烈日。
隨着九霄烈陽符的牽引,蒼穹上的大日開始綻放恐怖烈陽之力,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生靈。
頃刻間,風雲變色,熾熱的風暴吞噬着周圍的一切。
籠罩在霧嶺山內怨念霧氣如積雪消融,頓時發出滋滋響聲,彷彿落入油鍋內的水滴沸騰不止。
於此同時,怨煞幻象內風起雲涌,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動起來。
“怎麼回事?”
張韜大驚失色,原本以爲安撫了怨女素婉的暴走,可以暫時不會出現危險了。
可誰知,半柱香的時間都還未過完,就發出了這般恐怖的變化。
見到這一幕,他誤以爲怨女又再一次陷入了癲狂與怨恨的狀態,當即再次開啓嘴炮,希望對方可以受到觸動,聲嘶力竭道:“素婉,你不應該被仇恨怨氣給矇蔽雙眼。”
“你還有李長青,他一直在等你,爲你懺悔,他出家當和尚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三句不離李長青,搜腸刮肚,將腦海裡李飛鵬跟他說的所有信息全都一股腦的說出,其中反覆着重的提起李長青對她的思念,與那至死不渝的愛情。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張韜不知自己說了多長時間,就在他感到口乾舌燥,近乎絕望,準備放棄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小心翼翼的青澀女音。
“啊?”
張韜大喜,不假思索連忙道:“當然是真的,在下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趁着這個喘息的機會,他緩緩擡頭,謹慎的瞥了對方一眼。
不知何時,怨女花魁充滿死寂怨毒的雙眸發生了變化,其中一顆瞳孔內閃爍着驚喜與回憶之色,另一隻眼依舊是死寂怨毒與冰冷。
看到這一異樣的變化,張韜內心長舒一口氣,知曉自己口若懸河起了效果。
他賭對了!
花魁素婉心低還是存在對李長青的愛意。
愛之深,恨之切!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哪怕是已經化身大冤種的素婉,在心底還存有一縷對幸福美好的期望。
期待李長青沒有忘記她,沒有拋棄他,時時刻刻牽掛着她,一如既往的深愛着她,給她世上最溫暖的擁抱!
正是這一縷人性的光輝,讓張韜瞎貓碰上死耗子給喚醒了。
“既然是這樣,你能告訴我李郎現在身在何處?”
少頃,處於半瘋癲半清醒的素婉,怯生生的詢問道:“我想去找李郎,我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這裡太冷,太冷了。”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顆代表善意與希望的左眼,綻放出希冀的光芒,猶如剛出生的小鹿一樣,小心翼翼的接觸着這個世界,生怕受到一點驚嚇。
而另一顆代表惡意與仇恨的右眼,則流露出純粹的怨毒神光,死死盯着他,一旦他不願回答,或者回答不上來,那麼就會給予世上最惡毒的詛咒與傷害。
“呃這...”
張韜欲言又止,乍一聽到這個問題,瞬間把他問懵了。
實際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李長青在何處,甚至來對方現在還是不是活着,他都不清楚。
畢竟,李飛鵬在離開之前,也沒有告知他對方在何處的出家當的和尚。
而且時間又過六十多年,就算李長青還活着,那此時也是一位身體到了半截黃土的耄耋老翁。
一時之間,他語塞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在欺騙我?”
見到對方猶豫不決,一直沒有說出李長青的下落,素婉的聲音瞬間變得冰冷起來,左眼內的善意開始漸漸黯淡,進而被怨毒的目光所代替。
“不好,她又要黑化了!”
張韜心驚肉跳,看到怨女驚人的變化,急的額頭冷汗直流,千鈞一髮之際,他滿口胡謅道:“李長青去了一個叫金山寺的寺廟出家了,發號叫作法海!”
“素婉,你只要找到金山寺,就能找到你的李郎!”
剎那間,他隨機應變,腦海裡突然鬼畜的出現了一句‘法海你不懂愛’的歌詞,當即一咬牙胡說了起來。
都到了生死攸關之際,哪管這善意的謊言會不會被拆穿,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至於那金山寺和法海,在這個世界上還存不存在,就不是他現在所能擔心的。
“金山寺,法海.....”
得到想要的回答後,素婉喃喃自語,左眼內散發善意的神光頓時大漲,隱隱間壓制了右眼的怨恨。
隨後,她低眉垂眼,看着張韜道:“若是你騙我,你不論逃到天涯海角,都將受到我的詛咒!”
說着,她聲音一寒,佈滿可怕屍斑的臉頰上浮現一抹陰毒的笑容,道:“爲了避免你亂逃,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困住你,等我到時尋找到李郎,再來放你出去...”
下一秒,素婉充滿惡意與怨毒的右眼光芒一閃,一道虛幻的空間漩渦出現在張韜的身前。
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素婉身上濃烈的怨氣匯聚在一起,對準前方的空間漩渦,揮了一揮紅色嫁衣。
剎那間,漩渦產生可怕的吸力,張韜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而那漩渦通道依舊肆無忌憚的吞噬着周圍的一切事物,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李郎,我來找你了!”
見狀,素婉衣袖一揮,隨手關閉了那突然出現的空間漩渦,隨後渾身氣機暴漲,掃了外界衆人一眼,縱身一躍衝破怨煞幻象,沖天而去,消失在竹屋小築。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衆人猝不及防!
“不好,大冤種跑了!”
見狀,正在與孫志安激烈廝殺的蘇才良,頓時臉色大變,手中攻勢一停,遭受了對方一擊剛烈的掌法,當場口中噴射出一道腥臭的污血。
“道長,俺的張兄弟哪去了?”龐紹元心急如焚。
“貧道也不知道...”
面對這個超乎預料的情況,青雲老道也有些不知所措,實在超乎了他的推演預測,沒有按照原劇本進行。
隨即,他拂塵一揮,掐手推算,呢喃道:“不對啊,原本運勢不應該是這樣啊!”
“該死,那小子好像進入到了秘境內!”
隨着張韜與素婉的消失,緊跟時事的蛇姬,驚呼一聲,心底頓時浮現了一個不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