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跟國際社會進行了多輪磋商之後,中國外交官很遺憾地還是把事情給談崩了。
——突然出現在香港維多利亞灣海域的“異界之門”,第一時間就在全世界範圍內引起了爆炸性的轟動,美國,俄羅斯,英國,法國,印度、日本、韓國等國以及聯合國等國際組織,都以最快速度表示了最強烈的關注,並且要求派遣聯合小組前往香港,接手負責對異世界的考察和跟異世界文明政體的交涉事宜。
而大票西方自由派媒體更是迅速起鬨,宣稱邪惡殘暴的中國政府無權獨自竊取異界,號召全世界自由正義力量一起出手施壓,從中國那個邪惡盜賊政權的手中,奪回屬於全人類的共同財富……
中國外交部則對此進行了委婉的反擊,聲稱中國是主權國家,不接受外國干涉內政,並且在目前這種高度緊張、嚴重缺乏互信的世界局勢之下,中國很難跟西方展開深度合作……按照外交部的本意,是準備利用香港異界之門的共同開發和探索項目作爲籌碼,換取國際社會,主要是歐美西方勢力在南海問題上的讓步。如果能夠談得下來的話,也不是不能跟它們共同開發異界,然後分享異界的資源和利益。
——反正這座異界之門又不是永久性的,幾年之後就會消失,充其量也就是有些科研考察的意義。因爲在這段有限的時間內,很難來得及進行開發和蒐集,從那邊獲得太多的經濟利益和珍貴資源。
誰知眼下美國乃是鷹派當政,完全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非但在南海問題上寸步不讓——哪怕菲律賓政府已經公開表示不準備索要島礁了,美方依然硬是推出越南和馬來西亞作爲前臺打手,用三個航母戰鬥羣在南海巡航給它們撐腰對抗中國海軍,同時還更進一步,拋出了“香港地位待定論”,宣稱作爲異世界和地球的時空聯結點,香港的異界之門乃是全人類的共同財富,容不得中國一家獨享。而中國也沒有資格在異世界面前獨自代表全球人類文明,因此有必要將香港劃爲國際****由各國聯軍進駐管轄云云……
很顯然,這種戳人心窩的方案一拋出來,接下來基本上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中國政府就算是在實力還很弱的時候,也不曾接受過如此屈辱的條款,更別提現在這會兒了。眼看着恐嚇和訛詐似乎基本無效,美國中央情報局立即開始着手玩起了老本行,在香港到處聯絡線人,準備展開街頭運動,煽動叛亂風潮。
但是,這一次,中央已經沒有耐心再顧及什麼國際形象,也沒有心思玩什麼互相噴口水的文字遊戲了——在“異界之門”出現的一個月之後,中央下令二十萬海陸軍進駐香港,撤銷香港特區建制,改爲香港軍管區,實施軍事管制和戰時體制,全面封鎖香港的海陸空交通和對外通訊,並且對包括港澳特區在內的整個廣東沿海地區頒佈了戒嚴令……一時間,香港街頭到處都是裝甲車在穿梭,作爲熱點區域的九龍半島上,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靠近“異界之門”的民宅都被強制徵用,儼然成了一座巨型兵營。
香港的國際互聯網被中央下令暫時切斷,港澳地區的所有報刊媒體都進駐了審查小組,實施最嚴密的新聞監管。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搜捕,隨即在香港展開,一大堆民主人權運動人士,成百上千名記者、主編和攝影師被投入監獄,還有無數打着“學術交流”、“人道主義”和環保旗號前來香港的外國人被強制驅逐。一時間弄得舉世譁然,西方媒體紛紛瘋了似的大罵中國鎮壓民主、侵害人權,哀嘆香港民權喪失殆盡……
不過,譁然歸譁然,除了組織一幫人在中國大使館門前抗議遊行和搞行爲藝術之外,也沒見這些國際人權組織有什麼真正的舉動。哪怕是美帝白頭鷹老大,也沒有派遣航母戰鬥羣偷襲香港、捍衛自由世界的意思,只是讓艦隊繼續在上千公里外的南沙羣島海域徘徊周旋,同時在聯合國跟中國代表繼續打着嘴仗。
然後,在出動解放軍鐵腕彈壓香港市面,下狠手整肅社會秩序之餘,五個師的工程兵部隊也在九龍半島和昂船州同時動工,開始實施九龍半島油麻地“異界之門”的圍海築壩工程,準備以最快速度修築一道五公里長、十二米高的攔海大壩,將這一片近岸水域跟外海分割開來,就像荷蘭人圍海造陸的方式一樣。
由於一方面形勢緊張,一方面中央催得也急,爲了加快圍海進度,工程兵部隊只得採取了許多應急方法,比如用滿載砂石的報廢舊船在昂船州和油麻地海域自沉,以減緩海水涌入“異界之門”的流速。此外還在在香港一些早已荒廢的街區,爆破了若干閒置多年的危房,用以蒐集填海材料。但饒是如此,按照有關專家的估算,即使整個施工過程一切順利,也還至少需要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讓大壩合龍成功。
而在攔海大壩合龍,被圍海域的海水流乾之前,王秋他們的異界探險行動依然還是無法展開。
當然,“門”對面的那個異世界,也還需要繼續承受最起碼幾十天的滔天洪水沖刷之苦……
與此同時,“門”的另一側,阿爾努斯山丘附近某處被茂密植被所遮掩的山洞口,一位有着水藍色頭髮的少女,正從巖壁後面悄悄露出腦袋,仰起脖子,偷偷打量着彷彿還殘留着硝煙味兒的陰沉天空。
“……咳咳,蕾萊,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炎龍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這裡?”
一位老人小心翼翼地從山洞裡踱出來,顫巍巍地湊在少女的身後,緊張兮兮地小聲問道。
“……現在沒事了,村長爺爺。那兩位獵頭兔祭司大人已經把炎龍給引開了……”
水藍色頭髮的少女聚精會神地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轉過頭來,用跟往常一樣平淡的語調答道。
“……咳咳……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哎,真的多虧了這兩位仁慈的大人,咱們才能活下來……”
老村長乾咳着如此說道。而聽着他們兩人的對答,在後面的山洞深處,也傳來一片如釋重負的吐氣聲。
此時此刻,這個原本還算寬敞的山洞裡,竟然滿滿當當地塞了近千人,其中有人類、有精靈、有獸人,但無論是什麼種族,如今一個個都是蓬頭垢面、神情憔悴的模樣,而且以老弱婦孺爲多,青壯男丁甚少。
——他們都是被洪水、戰爭和炎龍給逼到這片荒郊野嶺的難民。
此時守在山洞口瞭望的這位藍髮少女,名字叫做蕾萊.拉.列娜,是一位從遠方前來阿爾努斯山區的十五歲少女,目的是朝覲聖山阿爾努斯,以及向隱居在在哥塔村的加圖魔導師學習魔法。
哥塔村,是距離聖山阿爾努斯最近的村莊之一,不過距離阿爾努斯山丘也有數十公里之遙。村莊坐落於羣山之間,土地貧瘠、物產甚少,不過由於哥塔村鄰近從帝都通往聖山阿爾努斯的大道,依靠給朝覲聖山阿爾努斯的香客提供食宿,村民們多少還能賺到一些外快,日子也還勉強過得下去。
然而,從去年開始,哥塔村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首先是皇帝和元老院集結了十萬大軍,遠征阿爾努斯山丘頂上那座“門”背後的異世界。爲了維持這麼多兵馬的日常補給,哥塔村和附近幾個村莊的絕大部分青壯年男性,都被強制徵召進了運輸隊,趕着車馬來回奔波,給阿爾努斯山丘腳下的軍營輸送給養。其次,由於阿爾努斯山丘變成了軍事禁區,前往朝覲的香客也絕跡了,哥塔村的旅店商鋪紛紛斷了生意。雖然住在城市裡的貴族領主體諒到哥塔村的苦處,慷慨地免除了村民們最近三年的全部賦稅,但在缺少了那麼多的勞動力之後,哥塔村的糧食收成還是悽慘到了難以果腹的程度,很多人都要典當衣物來維持生計。
更悲慘的是,四個月之前,一場突如其來的大洪水,毫無徵兆地從山間呼嘯而來,眨眼間就把平原上的整個哥塔村給沖垮了,將近四分之一的村民死於非命。之後,陸陸續續還有很多帝國士兵和戰馬的屍體,從阿爾努斯山丘的方向被洪水衝過來,也有一個幸運兒抱着木頭漂在水面上,被衝到哥塔村附近的時候,還有一口氣,於是被好心的村民給救了下來。從這個半死不活的倖存士兵口中,剛剛遭遇了大難的哥塔村民才得知了這場洪水的來歷——原來阿爾努斯山丘上的帝國隨軍魔導師也不知出了什麼岔子,沒有給遠征軍打開一條前往富饒異世界的通道,反倒是從“門”裡涌出了鋪天蓋地的大洪水,眨眼間就吞沒了十萬大軍。而被徵召進運輸隊的哥塔村青壯男丁,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結果村民們當即哭聲一片。
接下來,這場似乎沒完沒了的大洪水,沿着帝國修築的大道繼續流淌,貌似形成了一條新的大河,而原本地處峽谷底端的哥塔村,則被幾乎整個兒淹沒在了水底,基本沒剩下幾座能住人的房屋。
哥塔村倖存下來的一幫孤兒寡婦、老弱病殘,眼看着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只得扶老攜幼離開故土,前往西南方森林中的精靈村莊求助,希望對方能夠看在多年老鄰居的份上,好歹拉上他們一把……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精靈的命運居然比自己還要更加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