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君晃了晃腦袋,立即下拜推辭道:“大王,廣陵城事關滅越重事,況且還要同時防備齊越兩國,微臣才疏學淺,恐怕難擔重任。如今我楚國大賢輩出,臣請大王另擇賢臣。”
熊槐萬萬沒想到,鄂君竟然拒絕了···
於是再勸道:“賢卿謙虛了,卿的忠心和本事,寡人還是知道的,我楚國貴族這麼多,但是家業能壯大到賢卿這種程度,我楚國也只有賢卿一人罷了。”
鄂君訕訕笑道:“大王,微臣只是會做買賣罷了。”
熊槐贊同道:“不錯,寡人縱觀羣臣,論做買賣,羣臣大概也沒有誰能比的上賢卿,而這次廣陵城守的重任,不僅需要能謹守廣陵城,也要會做買賣,不僅需要會做買賣,還要讓周圍的國家放心,對齊越兩國進行滲透,賢卿的大名各國皆知,若是賢卿在廣陵城做買賣,順帶向齊越宋以及泗上小國收購麥米,想來齊王和越王,等時間一長,就會放鬆警惕的。”
鄂君再拜道:“臣多謝大王厚愛,但是···”
熊槐一聽鄂君的“但是”轉折,就打斷道:“賢卿,以卿之才,出將入相也足夠了,如今國事艱難,寡人求賢若渴,握髮吐哺,而大賢不至,卿乃我楚國少有的賢才,如今寡人有事,身邊無人可用,難道賢卿也不願意幫我?”
熊槐說完,立即期待的看着鄂君。
只是,鄂君的頭更低了,全然沒有注意到楚王的表演。
一個自負盈虧的大商人和一個務求獲利的大掌櫃,一個作威作福只有楚王管轄的封君和一個頭上衆多公婆,幹什麼都不自在的城守,怎麼選擇還用說麼?
城守這種事,做得好,大頭是楚王和朝中諸公的,小頭自己拿了心裡也不踏實,做得不好,說不定連自己現在已經獲得的好處都得交出去。
若是楚王有事,自己在一旁敲鼓助威,好處一起拿,有鍋不用背,這是可以的,若是自己獨當一面,好處一起拿,有事自己抗,這就有問題了。
而且一旦成爲廣陵守,一年到頭的利潤,說不定還沒有自己做一年買賣的收益高,這種事,鄂君打心眼裡就不想幹。
只是楚王先提出要求,自己拒絕了一次,接着再次勸說,自己又拒絕了,如今楚王第三次以情動人,現在自己應該怎麼拒絕呢?
想到這,鄂君淚流滿面,痛哭道:“大王信任微臣,這是微臣的榮幸,但是微臣從未擔當重任,一旦城破身死事小,要是破壞了大王滅亡越國的計劃,那微臣就萬死難辭其咎了,所以爲了避免破壞大王的計劃,臣請大王另用重臣,臣願意全力輔助。”
熊槐一懵,鄂君這是又拒絕了寡人一次,還是哭着拒絕的,廣陵守的任務難道就這麼艱難嗎?
不過鄂君所說的另擇重臣,也給熊槐提了一個醒,廣陵城雖然重要,但是廣陵守卻並不是什麼重要的職位。
百官之首的令尹可以對他下命令,統管全國調兵的司馬也可以對他下令,能夠統帥全軍的柱國,同樣也可以下令,這地位的確有些低了。
尤其是封君們,可不會理會一個小小的城守,城守也指揮不了封君。
唐昧能壓服江淮地區的封君,憑藉的可不是廣陵守的身份,而是司敗的地位。
若是沒有司敗的要職在身,那些封君可不會鳥一個小小的廣陵守,一旦有事,頂多就是派一些老弱農夫。
即便是唐昧,廣陵城與齊越兩國打戰,那還是算了,我們還是守城吧。
就像將軍景缺,坐鎮楚國最重要方城山,手下也只有直屬於的楚國的兵馬,其他,像方城山附近的葉公鄂君金君等封君,壓根就不會聽從景缺,相反,景缺還要對這些封君客客氣氣的,這些封君只聽楚王的調令。
最離譜事情,發生在第二代葉公身上,當時楚國內亂,情況危急之下,葉公竟然直接調用方城山的守軍,南下郢都平叛。
城守面對封君,其弱勢可想而知。
即便鄂君自己便是封君,再加上自己任命,但如果江淮地區的封君奉命將兵力聚集在廣陵,然後不聽鄂君的,亂成一團,恐怕鄂君也拿他們沒辦法。
想到這,熊槐向前一把拉起鄂君道:“賢卿,你我君臣相交二十多年,自寡人即位以來,寡人沒有詔令,卿都是全力相助,如今寡人有事,這次你可不能袖手旁觀。”
“寡人也知道,廣陵守的位置,相對與卿來說確實有些低了,但是寡人可以向賢卿許諾,只要卿在廣陵城一日,那就只需對寡人一人負責,若無寡人詔令,賢卿可以不必理會其他人的命令,無論是太子還是令尹。”
“並且寡人願意與賢卿盟誓,卿不負我,我不負卿。”
熊槐此話一出,鄂君頓時一怔,這話雖是恩寵,但也是威脅,若是在拒絕,那就只能滾回老家做封君了,此時已經無路可退,不相干也得幹了。
鄂君下拜道:“大王之恩,微臣無以爲報,粉身碎骨但憑大王驅馳。”
熊槐見鄂君終於答應接任廣陵城守一職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喜道:“好好好,有卿坐鎮廣陵,東方可以無憂矣。”
鄂君等楚王說完,開口詢問道:“大王,臣到了廣陵應該怎麼做?對齊越兩國應該採取什麼態度?”
熊槐聞言笑道:“如今我楚國還沒有做好戰爭準備,暫時不必與齊越兩國交惡,卿需要做的就是交好越國。當然,廣陵城乃是寡人插在越國咽喉的利劍,越國時刻都想奪回廣陵,現在楚越雖然是盟友,但是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的。”
“所以卿若能與越國交好,那就與越國交好,若是不能,那就死守廣陵城。無論齊越兩國哪國來攻,無論哪裡向廣陵求援,賢卿都不必理會,謹守廣陵城不失即可,齊越兩國,寡人自會派人去教訓他們。”
至於給鄂君號令衆多封君的權力,熊槐自然想都不敢想,只要廣陵不失,其他的地方,無論是哪裡丟了,都不會造成戰略上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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