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中。
“報···將軍,楚軍越軍出現異動,一大股敵軍向北而去。”
“向北?”
匡章與田嬰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遲疑。
來到城牆上,看着不斷向北而去的大軍,匡章遲疑道:“離開的敵軍已經有超過十萬,這是想幹什麼,打算襲擊北方的其他的城池?是想要劫掠百姓?還是打算引誘我等出城?”
田文搖頭道:“這應該不太可能,要是攻打其他城池,在我們大軍未損的情況下,若是截斷他們的糧道或者退路,那麼他們就完了。”
“要是劫掠百姓,北方三十里以內的百姓,早就被我們驅散,而要到更北方去劫掠,不僅危險,而且所獲的財物,可能還比不上大軍來回行軍的消耗。”
田嬰突然冷汗直冒道:“難道楚軍打算攻打薛地?”
匡章笑道:“靖郭君多慮了,大軍行動緩慢,從下邳到薛地,正常行軍,還有近十天的路程,楚軍怎麼可能在下邳城尚未攻下之前,就去攻打薛地呢···”
······
“快···快···”此時項君正不斷的催促從景翠哪裡分配到的五千楚軍向北趕去。
五千楚軍在這微冷的天氣裡,大汗淋漓的向北而去。
“項君,柱國可是給了我們十天的時間,不必如此倉促。”一旁的鐘離君勸解道。
因爲一支劫掠的軍隊要五千人,而封君們所帶的軍隊又太少,景翠自己的偏將裨將一大堆,所以不少封君只能聯合起來,才能組成一個隊伍。
項君搖頭道:“十天看着不少,但是一個來回其實只有五天,加上劫掠的輜重百姓拖延,其實留給我們的,只有三天至四天的時間。我楚國九萬大軍,加上越國的四萬,那就是十三萬軍隊。”
“軍隊太多,時間太短,百姓太少,由不得我不急啊···”
鍾離君自信的笑了笑,道:“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
項君聞言大喜。
下午,項君與鍾離君急行軍四十里,終於來到斥候找到的一個村莊。
然後五千楚軍將村子團團圍住。
不多時,村子裡出來一個老頭,接着三十多個人挑着糧食牽趕着牲畜出了村子。
老頭來到大軍旗幟最多的前方,戰戰兢兢道:“老朽乃是辛村之長,辛大,聽聞楚國王師入境,特意前來勞軍,請將軍不吝賜見。”
項君等人見到村子裡出來人,就已經向前軍走去,來到陣前,正好聽到村長的話。
見到幾個身穿盔甲的將軍模樣的人到來,辛大立即行禮道:“將軍,我們村子聽說將軍帶領王師路過此地,特意準備酒肉勞軍,請將軍不要嫌棄,務必要接受我等的一片心意。若是將軍有何吩咐,老朽一定願意出力!”
項君看着土牆上戒備的村民笑道:“老丈勿憂,我楚國乃是仁義之師,所到之處秋毫無犯,不會像其他軍隊一樣大肆劫掠的。老丈能簞食壺酒迎接楚軍,這不正是說明了我楚軍乃是仁義之師嗎!”
辛大聞言鬆了口氣,自己村子不到一丈高的籬笆,也就防備盜賊劫掠,面對大軍,萬萬防不住的。
現在楚國將軍承諾秋毫無犯,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不過···”項君在對方的一驚一乍中繼續道:“雖然我楚軍仁義,但是越國的軍隊那就難說了,我軍的後方還有一支越軍,越國乃是蠻夷,不知禮儀,劫掠無度···”
“越國蠻夷···”辛大一驚。
項君看着對方汗水直流,笑道:“不過老丈無需擔憂,爾等以酒肉相迎,這等大恩本將怎麼不報。”
說着,項君令人拿出三十幾面楚軍的旗幟:“這些旗幟乃是我楚國的旗幟,本將就贈與老丈了。越國乃是我楚國的盟國,一旦其他越軍或者其他楚軍到來,老丈可把這些旗幟插在土牆上,表示心向楚國,受到本將的庇護,越國見此自然不敢對你們進行侵擾。”
辛大聞言感激涕零道:“將軍果然仁義···”
而後,項君再次安撫了一番,然後留下十個士卒在村外保衛村莊,大軍再次啓程向北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遠處。
辛大見楚國的軍隊連自己用來買平安的糧食都沒有要就走了,不由感嘆道:“常聞楚王仁慈,今日之見,果然是仁義之師!”
不多時,淮君帶着五千楚軍來到辛村之外,遠遠的看見牆頭插着許多項君鍾離君的旗幟,不由納悶道:“可惡,被項君他們搶先一步。”
“君上,末將聽斥候來報,項君他們並沒有攻破村子就向北而去了。”淮君司馬道。
淮君一驚道:“此言當真?”
見司馬點頭,淮君遲疑了一會兒,嘆氣道:“項君與鍾離君聯手,若是爲了一個小小的村子得罪他們,這得不償失。”
淮君司馬道:“君上,可若是項君將前面所有的村子全都插上旗幟,這···”
淮君冷笑道:“若是項君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給面子了!”
“傳令,大軍向北,繼續前進。”
第一天,項君急行軍五十里,送出近七十面旗幟,然後紮營休整。
第二天······
第八天,不少越軍與楚軍開始滿載而歸。
下邳城。
“報將軍,數天前向北而去的敵軍,已經開始迴歸了。只是···”
匡章面不改色的看着斥候道:“只是什麼,儘管說來。”
“將軍,越軍歸來之時攜帶了許多輜重。”
田嬰擔憂道:“想必越軍一定是去劫掠去了。”
匡章點點頭。
“還有,將軍,楚軍的隊伍裡,還押解着許多百姓···”
“什麼?”匡章徒然色變。
匡章與田嬰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之色。
現在雖然不是兩三百年前,做戰還需要遵守戰爭規則,但是如此明目張膽的抓捕他國百姓做奴隸。
這···這···簡直是聞所未聞,楚軍真是喪心病狂。
匡章刷的一下站起來,然後快步向外走去,來到西面城牆,果然見到一羣楚軍押着一羣百姓大搖大擺的從下邳城不遠處向南走去。
“這···這究竟是楚國的誘敵之計,還是楚軍真的如此殘暴···”匡章右手頓時僅僅握在一起,不停的顫抖。
田文聞言立即把帽子給楚軍戴實了,嚥着口水道:“楚軍冒天下之大不韙,竟然抓捕戰場之外的百姓做奴隸,如此殘暴,我還沒有聽說過。”
田嬰:“······”
接着,田嬰嘴角里迸出兩個字:“薛地···”
然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