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陳軫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臉,應道:“是,大王。”
說着,對翟章二人一拱手,接着離開大帳。
不多時,帳中的五個桌案上便擺滿了五份一模一樣的菜餚。
士卒退出大帳後,陳軫從外側進來道:“大王,田將軍到了。”
熊槐聞言立即開口道:“快請田將軍進來。”
“諾。”
齊貌辯正詫異楚王與陳軫口中的田將軍是何人時,就見陳軫引導身穿一副殘破鎧甲的田甲走了進來。
齊貌辯頓時呆若木雞,立即起身,來到田甲身側,抓住田甲的一條手臂,急忙問道:“田將軍爲何在此?”
田甲見到齊貌辯,立即露出羞愧之色,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愣了愣,才反問道:“先生爲何在此?”
“我···”齊貌辯急得說不出話來。
他齊貌辯只是孟嘗君的門客,無論在哪都無所謂,都有可能,但是你田甲不一樣,你可是十五萬齊軍的統帥,怎麼跑到楚營來,做起了楚王座上賓。
而且,齊貌辯看着田甲身上的鎧甲,不僅血跡斑斑,而且還插着十幾根斷箭,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雖然田甲在楚營中,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事。
但是,看到這樣的田甲,齊貌辯立即意識到,田甲率領的援軍完了。
接着,齊貌辯眼睛餘光瞥見魏國使者翟章,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好。
魏國若是知道薛地東部的援軍完了,連主將田甲都被俘虜,那麼魏國還會繼續出手相助齊國嗎?
想到這,齊貌辯頓時面色蒼白,全身失力,似乎搖搖欲墜。
陳軫見齊貌辯似乎有昏倒的跡象,立即扶住他的一條手臂,輕輕晃了晃,問道:“先生沒事吧。”
齊貌辯被陳軫一晃,定了定神,這才答道:“多謝陳子,在下無事。”
陳軫見齊貌辯緩過勁來,開口道:“先生,田將軍有傷在身,不能久立,還請先生回席,也讓田將軍安坐。”
田甲此時極度不願面對齊貌辯,聽陳軫開口,連忙應道:“對,對,對,在下還有傷在身。”
齊貌辯頓時無語,茫然的點了點頭,然後退了一步,原地站立好一會兒,這才向自己的席位走去,走了三步,竟腿一軟,直接跌倒在案邊,差點將滿案的菜餚打翻在地。
帳中的諸人全都大吃一驚。
最近的翟章立即將齊貌辯扶起,擔憂的詢問道:“先生,如何,可曾受傷。”
齊貌辯搖了搖頭,接着在翟章的幫助下坐好。
對面的田甲見齊貌辯跌到,張了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垂頭喪氣的坐在右側首位上,暗暗神傷。
案板上的肉,也只能任人擺佈。
熊槐看了看翟章與齊貌辯,又看了看田甲,用十分關切的語氣問道:“先生,可是有恙在身,寡人營中有楚國最好的太醫,可否需要寡人傳來爲先生一看。”
齊貌辯此時在翟章的幫助下已經做好,聞言,爲保不是禮節,只得艱難拱手謝道:“多謝大王,臣只是一時失神,並非有恙,失禮,失禮。”
熊槐點了點頭:“如此就好。”
齊貌辯身旁的翟章,可是直到齊貌辯的狀況的,見其見到這個田將軍後,竟然如此試探,立即知道這個田將軍的身份不簡單。
於是,接着關切齊貌辯的瞬間,低聲問道:“先生,這個田將軍乃是何人?”
齊貌辯聞言苦澀的搖了搖頭,然後閉口不言。
翟章等了一下,見他不回答,只得皺眉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熊槐見翟章坐好後,開口道:“想來使者還不知道田將軍的身份。”
田甲齊貌辯聞言,同時臉色大變,一個愈加羞愧難耐,一個更加愁苦。
翟章看了一眼田甲,拱手道:“大王,臣的確對田將軍的身份好奇。”
熊槐笑了笑,這才介紹道:“好叫使者知曉,這位田將軍不是旁人,乃是齊國名將田甲。”
“齊國名將田甲?”翟章重複了一句,頓時感到這個名字很熟,接着想起齊國援軍主將的名字,難以置信的問道:“莫非田將軍是齊國援軍主將?”
熊槐笑道:“正是。”
翟章全身一僵,隨後脫口而出,向田甲問道:“田將軍爲何在此?”
田甲:“···”
熊槐見田甲不答,便對陳軫使了一個眼色。這個問題他身爲楚王,自然不方便回答,免得讓其他人以爲他輕浮。
陳軫點了點頭,起身道:“使者有所不知,今日楚宋聯軍與齊國援軍在薛城以東決戰,面對我楚宋三十五萬聯軍的圍攻,田將軍也能絲毫不懼,竟率領十五萬齊軍反攻我楚國司敗唐昧的大營,並能戰而勝之,一度攻克楚營。最後,哪怕是寡不敵衆,依舊血戰到底,直到身受重創,力盡被俘。
敝國柱國景翠與司敗唐昧全都感嘆田將軍的勇猛與尚戰,故而不忍殺戮,將田將軍送到楚軍大營來。”
熊槐接着道:“寡人一向都對勇士敬重有加,聽說齊國竟有如此勇士,心中大爲佩服···”
此時,翟章與齊貌辯全都對熊槐的話毫不在意,腦海中反覆迴響陳軫剛剛話。
十五萬齊軍被三十五萬大軍包圍,主將田甲血戰連連,直到力盡被俘。
連主將都力盡被俘,那麼其他的齊軍將士呢?
不用多想,肯定不是被俘就是被殺。
十五萬齊軍全軍覆沒了。
翟章與齊貌辯全都變了顏色。
熊槐見狀,輕咳兩聲,將衆人的注意力拉過來,然後舉起酒杯到:“本來軍中是禁酒的,但是寡人敬佩田將軍的勇武,特開此例,以示敬仰。”
說着,熊槐向田甲舉杯道:“來,田將軍,寡人敬將軍一杯。”
田甲這時聽到陳軫不真不實的話,臉色稍稍和緩,見楚王敬酒,立即舉起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間,熊槐頻頻向三人敬酒,這一頓,就在不查間,熊槐竟喝下往常五倍的酒水,吃下平日兩倍的食物,依舊沒有絲毫不適。
而翟章與齊貌辯兩人,一個味同嚼蠟,一個如同服毒,全都難以下嚥。
至於田甲,三杯酒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