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熊槐在昭鼠的陪同下,觀看了漢中的楚長城後,又在昭鼠軍營休息一夜,第三日,便率軍回返。
郇邑。
熊槐登上船後,一臉沉重的吩咐道:“傳令,大軍前往丹淅防線,寡人要去丹淅巡視。”
“唯!”
船隊出發後,熊槐便與公孫衍陳軫進入船艙。
船艙中,熊槐對着二人凝視了一會兒,然後對公孫衍道:“犀首,之前寡人讓賢卿處理楚國兵事之時,楚國各地的戰報,應該先彙集在卿這裡,然後再由賢卿告知寡人的吧!”
公孫衍點了點頭:“大王,正是如此,各地戰況傳到郢都,都會先交由司馬處理,然後纔會向大王稟報,或向羣臣公佈。”
熊槐微微頷首,然後開口道:“好,犀首,從今天起,漢中上庸的戰事,由卿親自接觸,將軍昭鼠的戰報傳來,一律轉交寡人,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
公孫衍沒有遲疑,以爲楚王與將軍昭鼠有什麼約定,是爲了體現楚王對漢中重事,故而直接插手漢中兵事。
想着,立即應道:“唯!”
等公孫衍離去後。
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後向陳軫問道:“陳卿,楚國的情報之事,一直是你在負責。寡人想要知道將軍昭鼠的一舉一動,賢卿能否做到?”
陳軫沒有多加思索,立即應道:“可以。”
“若是將軍昭鼠向郢都的其他人寫信,寡人慾先行一觀,然後再轉交收信人,不知陳卿能否做到?”
“這······”陳軫頓時遲疑的看着楚王,沒有給出答案。
畢竟,楚王觀看他人私人信件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君臣底線,這種嚴重破壞君臣的事情,陳軫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一旦這種事被人發覺,不僅是楚王名譽受損,而且他陳軫這個經手人,肯定也會遭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無法在天下立足。
想着,陳軫立即開口道:“大王,將軍昭鼠忠心國事,肯定不會背叛大王的,請大王不要懷疑。”
熊槐笑了笑道:“賢卿多慮了,寡人觀看將軍昭鼠的信件,不過是關心將軍昭鼠的身體狀況,免得再次發生之前的事情,對其病情一無所知。
如今將軍昭鼠身負重任,寡人關心臣子,難道也有錯?”
說着,熊槐正色道:“不知賢卿可有辦法?”
“這···”陳軫對楚王所說關心昭鼠身體的話,一點也沒有相信。
熊槐見狀,再次開口道:“陳卿,治國之道,有道法術三種,韓昭侯治國以術,雖然無法使韓國富強,但也使得羣臣不敢欺瞞君上,各地嚴守君命。而韓國在韓昭侯手中,強大一時,稱之爲勁韓。是故,治理國家,不能謹守道法,還得用術,以鞭策羣臣,不知陳卿以爲然否?”
說着,熊槐見陳軫面色鬆動,又開口道:“陳卿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無他人知曉!”
陳軫見楚王說到這份上,只得艱難的點了點頭,應道:“唯!”
陳軫離去後,當船艙中直身下熊槐一人之時,熊槐靜靜的坐在席上,沉默許久,然後長長一嘆,將目光看向漢中的方向,凝視許久,似乎看見了將軍昭鼠瘦弱的身軀,正充滿活力的佈防漢中長城。
良久,熊槐才收回目光,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張帛布,放在案上展開,這是楚國的佈防圖。
接着,熊槐目光盯着地圖上的漢中,陷入思索中。
雖然已經成功說服昭鼠留在漢中,但是,昭鼠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容樂觀。
對於昭鼠能否堅守到楚國發動反擊那一刻,熊槐心中沒有把握。
此時,熊槐心中爲難的,不是昭鼠能否堅持的住,而是,是否用其他人取代昭鼠鎮守漢中,或者,讓人充當昭鼠的副將,以備不時之需。
否則,一旦昭鼠油盡燈枯,死在漢中,那麼漢中將士必然軍心大亂,爲秦國所趁。如此一來,漢中上庸之地將會頃刻傾覆,不復爲楚國所有。
數日前,熊槐進入上庸之地時,曾親眼所見,從東面進入上庸,道路狹隘,易守難攻,若是上庸爲秦國所佔據,恐怕楚國真的難以收回了。
而秦國佔據上庸之後,不僅方城一帶有被截斷後路的可能,連楚國郢都危險了。
在換人與不換人之間,熊槐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決斷。
至於漢中失守的嚴重後果···
想着,熊槐的目光緊緊的盯着一個地圖上沒有標出的城池。
這是漢水淯水醴水三水交匯處,以前叫北津戍,已經被熊槐依據後世的記憶改名爲襄陽。
屈原所築的襄陽城在漢水南部,淯水醴水在漢水北部匯合後,經襄陽北部注入漢水。
淯水與醴水全都發源與方城山,水流湍急,易守難攻,而且,最重要的是,宛城便在方城以南,夾在淯水醴水之中,漢水以北。
所以只要守住襄陽這地方,楚國的局勢那就還沒有大爲敗壞。
想着,熊槐不由遲疑的低語道:“屈原啊屈原,寡人讓你築城數年,也不知道你行不行。若是漢中上庸失守,而你這襄陽不堪一擊,或許寡人就只有被破遷都這一條路了!
希望你不要讓寡人失望!”
說完,熊槐嚴重冒出一縷殺雞,然後再次陷入了猶豫之中···
熊槐的船隊並沒有隨着熊槐的猶豫而停下來,一路沿漢水南下,接着轉道丹水,來到丹淅防線。
此時,葉公已經帶着陰君金君以及其他十幾個封君在丹淅交匯處等候。
葉公將熊槐迎入析邑後,熊槐看着廳中濟濟一堂的封君,笑了笑,然後向葉公問道:“葉公,不知現在丹淅的防線佈防如何?”
葉公聞言立即應道:“大王請放心,丹水淅水的防禦設施,司空與工尹已經準備數年,設施完備,我楚軍在此集結完成後,只需沿河防守,秦韓兩國便攻不過來。”
熊槐聞言大喜道:“好,如此寡人就放心了。”
頓了頓,熊槐又語氣中充滿殺氣的問道:“寡人從各地封君徵召軍隊,可曾全部抵達,可曾有人遲到,或者兵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