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首府南京的商船上,房間裡李崇把英鎊和小黃魚放到皮包裡,這一筆橫財出乎自己所料。原本自己只是想着去日本商會裡轉悠一圈,搞點安慰老爹的小黃魚就行了,但是收穫遠超預期,足夠自己做很多額外的事情了。
“順生恆生,走吧,請你們去喝咖啡。”李崇心情很好,決定帶兩兄弟去見識一種神奇的飲品。當然李崇也有着其他的目的,咖啡廳這種洋溢着西洋氛圍的地方,是國內有錢人或裝場面的人喜歡待的地方,但不可否認這些人總有着比常人要快捷的消息渠道,從他們的嘴裡總能聽到一些小道消息。
“大少爺,咖啡是個什麼?”順生恆生兩兄弟先前在匯豐銀行的時候就有些好奇那個婆娘嘴中說的“咖啡店”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們喝的茶,咖啡這玩意兒呢,就相當於是西洋茶,今天就帶你倆去見識見識怎麼去喝西洋茶。”
“好。”兩兄弟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
“走吧。”三人出了房門,以防萬一,這一次李崇把皮包拎在手中,畢竟裡面的錢太多了,拎在手裡才安心,萬一要是有人學自己去撬鎖呢?
出了甲板,沿着一旁的樓梯上去,客輪的頂層挑出一個露天的陽臺,上面咖啡香氣瀰漫。
“大少爺,有種苦味。”恆生邊上樓梯邊向上嗅嗅鼻子。
“歡迎光臨。”說話間,三人來到頂層,服務員打開攔截在樓梯前的玻璃門。
露天的陽臺上撐着朵朵太陽傘,下面擺放着一些桌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和或打扮時尚、或帶些保守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吹着江面的風,飽眼兩岸一覽無餘的景色。然後尾指翹起,抿一口咖啡,生活正好!
“先生,您要訂裡面的座位還是外面的座位?”一個穿着西服的侍員拿着訂單上前問道,很有眼力勁兒,直接就問三人中的李崇。
李崇看了看明顯外面人數佔優,所以手指了指外面。靠邊的位置都被佔了,李崇就找了箇中間點的位置坐下。
“坐吧。”李崇讓順生恆生兩兄弟坐下。
“先生,請問您要喝點兒什麼?”侍員遞上皮革制的菜單。
“三杯COFFEE,再來......”李崇目光瀏覽者菜單,手指滴答着,“再來六隻蛋撻吧!”
“好的,先生,您請稍等。”侍員鞠了一躬,拿着菜單下去。
“他奶奶的,錢真是一個好東西!”李崇感嘆了一聲,要不是大發一筆橫財,哪能拿着家裡的銀元來瀟灑?往椅子後背上一靠,船艙裡風扇吹的都是熱風,哪來陽臺上吹着舒坦?那沒錢,只能蹲在船艙下面的,連個風扇都沒有,那不得熱死。
“哎,你聽說了麼?現在上海的一些富人都在收拾家當,要不往租界裡去,要麼就搬家離開了上海。”左上角的一桌,年輕的公子哥說這話兒試圖引起對面女子的注意力,兩人看樣子是認識,不然也不會面對面坐着顯得很自然。
不可否認,那女子很有淡雅的氣質,看着手中的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面的公子哥試圖用自己的話引起女子的注意力,和自己聊天,雖然沒有成功,不過倒是引起李崇的注意力。
公子哥沒有放棄,而是繼續叨叨,試圖勾起女子的興趣,“我聽我父親說,上面決定要在上海周圍開闢戰場,所以上海的官老爺和富商都在打點家產呢!”說到這裡,公子哥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果然女子眼睛離開了書,公子哥談興愈濃......
從兩人的談話中,李崇將聽來的小道消息和自己的觀察聯繫到一起,難怪上海港那邊每天的渡輪不斷,而北平那邊第二十九軍也壓抑着不打,這麼說來十有八九就確有其事了。
但如果北平的守軍草草了事,那麼距離上海要燃起烽火就沒有多遠了。
李崇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接下來留給自己讓家人撤退的時間不是北平的狼煙瀰漫到上海需要多久,而是上海這座即將開闢的戰場能夠抵抗日軍多久!
“先生,請慢用。”這時候三個侍員端着盤子走上前來,先是將白色的牛奶和黑色的咖啡擺上,最後一個擺上蛋撻和一碟子糖。
順生恆生兩兄弟,盯着黑白兩個杯子,湊上前聞了聞,白色的杯子散出一股奶香味,圍着還挺舒服的。但這黑色的杯子則衝斥着一股苦味兒,黑乎乎的顏色就讓兩兄弟有點兒望而生畏,不明覺厲。還有那碟子裡亮晶晶的顆粒,這個兩兄弟認識,白糖嘛。太湖興化這一帶的人都嗜好甜,對於糖兩兄弟並不陌生。不過那黃色叫做“蛋撻”的東西,就一點兒也不認識了。
“大少爺,這黑白兩杯,應該先喝哪一杯?”順生最先不恥下問。
李崇拿着銀勺,挑了一些白糖放到黑色的咖啡杯裡,然後倒了一些牛奶進去,攪拌了兩下,感覺溫度嘴能適應了。
“咖啡要趁熱喝,不然味道就不對了。”李崇端起杯子吸溜了一口。
順生有樣學樣,但恆生似乎多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牛奶是自己喜歡的,糖也是自己喜歡的,而且平時候也難得嚐到,恆生想着現在把兩個混在一起,那自己不就更喜歡了?
李崇點了點頭,拿起一個蛋撻邊吃着邊說道,“嗯,不許浪費,這個可是咖啡的精華,帶你上來喝西洋茶就是喝這個玩意兒。”
恆生看着大少爺發出滲人的笑,不懷好意的盯着自己,再低頭看了看桌子上漆黑如墨的咖啡杯,散着苦香味兒,也彷彿意識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