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質疑我們的報靶員?”團長往前一步站在李崇面前。
“不敢,但是我對自己的槍法有信心。”
“李隊長,第一槍打不中很正常的。”旁邊打空靶的同學說道,語氣中不乏“你也就是這樣”的想法。李崇以18歲的年紀作爲步兵科一大隊的隊長,其實隊伍裡很多年齡大的是不服氣的。憑什麼初試成績第二就能直接坐上隊長的位置?
要知道“隊長”二字在外面爛大街了,算不上什麼,可這是在黃埔軍校,從這裡走出的,都是從連營級別開始起步,軍銜至少從少尉起。這以後,甭管以後走到怎樣的高度,都必須承認以前人家是你的隊長。
而且坐上步兵大隊、炮兵大隊、工兵大隊、交通大隊這四個大隊的每支分隊的隊長位置,最直觀的好處就是,打底從滿配加強營開始幹起。而且提升速度很快,這些位置上的學員都是在軍方大佬本上重點畫上圈圈的。要不是必須要從基層鍛鍊一番再提上來,必須要走這樣的一個流程,估計都能從團一級幹起。
這樣的一番隱形福利讓很多人對分隊長這樣一個位置是有覬覦的。但事實上,黃埔軍校方面把年僅18的李崇放在分隊長的位置上是經過考量的。
首先李崇的初試成績很亮眼,這是一個硬性的慣例。步兵大隊下屬三個分隊、炮兵大隊兩個分隊,工兵大隊兩個分隊,交通大隊獨自一隊,一個八個分隊隊長的位置有五個初試成績在前十。
其次,能一開始就放在這個位置上的,在面試表現都很穩重優異,更爲關鍵的是家庭背景經過政工部的考量認爲更適合。以李崇爲例,家裡是乾地主的,政工部一看這很可以啊。要知道以往軍校裡被紅黨“策應”過去的大多是家裡一窮二白的赤貧子弟,家裡乾地主的首先紅黨那些人就下意識的放到對立面。
在政工部的那些人看來,紅黨在根據地鬥地主,天生站在地主家庭的對立面,所以把李崇放到這樣的位置上,立場上就讓人放心。
但事實上,李崇一直對這個委員長視若死敵,甚至東三省不要了都要去剿滅的紅黨一直很好奇。在香港的那段時間裡,各種消息渠道匯聚。尤其是在聽說了紅黨帶領下的紅軍四渡赤水出奇兵、跋山涉水滾草地經歷了難以置信的二萬五千里長徵擺脫數十萬大軍圍追堵截等等這些奇蹟一般的事蹟時,更是渴望去青年人嚮往中的“陝甘寧邊區”走上一番。
究竟是何等的智慧在指導?又是何等的信仰能堅持走完兩萬五千裡?
聽上去就讓人頭皮發麻!
“我是看出來了,你小子真傲,傲在骨子裡。”團長盯着眼前這個學弟,看其一臉坦然,“好,我親自去看靶。如果沒打中,你就等着五公里負重越野跑吧。”
“隊長,你沒必要,打空了就打空了唄。”旁邊隊裡的同學們杵着槍桿看着熱鬧。
走到十號靶位前,旁邊跟着報靶的士兵,團長一眼就很清晰的看到靶紙上有六個彈孔,不由對着報靶員怒喝道,“睜大你的眼睛數數,這靶紙上是幾個彈孔?”
“一、二......五、六!”報靶的士兵湊上前手指數着靶紙上面的彈孔,臥槽,怎麼多出了一個!
“報告長官,是六個!”
“剛纔我底下的士兵每人不過放了五槍,那你告訴我,這第六個孔怎麼來的?”團長神色非常不愉,自己手底下的兵連數都數錯了,這讓自己在母校師生面前很沒有面子嘛。
“報告,靶紙上的彈孔我以爲是老兵打的。”報靶士兵囁嚅着,暗叫自己不應該大意輕視這些自以爲沒有摸過槍的年輕人的,這下自己慘了。
“現在,負重越野五公里,去!”團長手朝外一指,沒有絲毫的廢話。不一會兒,這位報靶的士兵身上掛着十杆長槍,沒有廢話,開始繞着山頭開始跑了起來,就當作跑一跑神清氣爽嘛,回去還能多造他一個窩窩頭。
處理完手下的士兵,團長來到李崇面前,“學弟,你的直覺是對的,我爲手下士兵的失誤向你道歉。首發命中靶心,學弟你很厲害,手上的準頭很精確。”旁邊的學員沒了看熱鬧的心思,還想坐看打臉的,沒想到還真打中了。
“學長,我以前打過短槍的,所以對射擊感不陌生。”
“好,那你就打掉剩下的四發子彈,我看看今年母校招上來的新人如何?”團長走到李崇後邊,“第一小組全體都有,接下來四發子彈連續射擊,預備開始!”
“乓!乓~”一陣雜亂的槍響中,有四聲槍聲很有節奏感,站在李崇後面的團長點了點頭,甚至隱約可以聽到“噗!噗~”的中靶破紙的聲音。
“射擊完畢,報靶!”新上來的報靶士兵吸取了前人的教訓,這一次覈對的很仔細,尤其最後在李崇的標靶前,還怔了片刻,臉上帶着震驚。
然後也顧不上抱前面的靶位了,一個立正挺着脖子大聲朝李崇這邊喊道,“報告團長,十號靶位全中靶心!”
後邊的團長走了上來,口中也不復學長的架子,“你這傢伙,邪性的很,打掉的子彈肯定不計其數,因此現在面對打靶一句屁話都沒有,娘希匹的,手這麼穩。”
李崇搖了搖頭,“我只是打靶紙,不是打人。”
團長點了點頭,射擊場和戰場是完全的兩碼事情,但是這樣的槍法也確實讓人驚豔,“我會向上面報告,免去你每週的打靶訓練,你沒有這個必要來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