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艘青山劍舟在海面上飛行。
每個舟首都坐着十餘名青山弟子。
他們閉着眼睛,馭使着飛劍向着海面發起不停歇的攻擊。
數百里外那些修行者看到的電光,便是他們的飛劍。
劍舟有陣法防禦,還有師長等真正強者坐鎮,青山弟子不需要擔心被攻擊,只需要全力進攻,劍威自然驚人。
無論是堅硬的礁石,還是奮勇馭劍迎戰的西海劍派弟子,在這些劍光下紛紛被絞成碎沫。
如此恐怖的飛劍攻擊自然對劍元消耗極快,沒多長時間,這些青山弟子們的臉色便變得蒼白起來,迅速被扶走,換上別的青山弟子,繼續馭劍攻擊。
從始至終,海面上的劍光沒有一刻中斷。
適越峰事先準備好的丹藥與晶石,在這時候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相信這些青山弟子的劍元應該很快便能回覆。
如暴雨般的劍光不停歇地轟擊着海面上的島嶼,聲勢極爲驚人。
轟隆巨響裡,很多小島被直接削平,不知多少西海劍派弟子受傷身死,落入海中。
這裡不是西海羣島的核心地帶,山門大陣根本無法承受青山劍舟的狂暴攻擊。
沒有用多長時間,西海羣島最外圍的百餘座島嶼便被完全清空,或者被摧毀,或者選擇了投降。
對那些投降的島嶼,青山劍舟沒有繼續攻擊,分出數道劍光,用劍索把那些西海弟子暫時囚禁在島上。
十七艘劍舟就像十七柄巨劍,斬碎身前的所有事物,在海面上前行。
所謂摧枯拉朽,不過如此。
……
……
青山宗數百道飛劍穿梭不停,如海燕般不停飛舞,激起無數驚天巨浪,讓天地間的氣息變得極其紊亂。
沒有修行者敢飛到西海羣島近處觀戰,萬一被誤傷,誰能承受得住?
隔着百餘里的距離,除了布秋霄、何渭、果成寺講經大士這樣的強者,很難看清楚這場戰鬥裡的所有細節。
絕大多數修行者只能看到青山劍舟在海雨天風裡緩慢前行的畫面,只能看到那些如電光般的飛劍。
但他們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些飛劍的威力,感受到風雨飄搖裡的西海弟子們的絕望。
如果換成自家宗派,面對這十七艘青山劍舟的碾壓式攻擊,能夠撐多長時間?
很多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出答案,臉色更加蒼白,眼裡滿是驚恐。
崑崙掌門何渭看着面如土色的弟子們,臉色很是難看,準備喝斥幾句,卻發現不遠處別家宗派的修行者也是如此,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
修行界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這樣的大戰了,年輕一代的修行者完全沒有看過。
今天的畫面,確實容易給這些年輕弟子帶來難以抹去的心理陰影。
而且何渭自己也有相同的感受。
青山劍舟的劍光沒有一刻停歇。
他很快便計算出來這一戰青山宗需要消耗的晶石與丹藥數量,那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
除了青山宗,世間還有哪家宗派能夠支撐這般狂暴的打法?
就算中州派可以,也不可能像青山宗這般瘋狂。
青山宗很強,而且好強。
想到這點,何渭覺得好生無力,帶着弟子們向不遠處飛去,與別家的修行者們匯合。
“見過齋主。”
何渭來到布秋霄身前,抱拳見禮。
中州派的雲舟在接近虛境的高空裡,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在場身份最爲尊貴的自然便是一茅齋主布秋霄。
何渭感慨說道:“不管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青山宗不問而伐,實在是太過霸道,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着?”
布秋霄看着西海深處,沒有說話。
雲海苦舟上有數十名一茅齋的書生,其中有一名黑瘦書生擡起頭來,看了何渭一眼。
這個時候,一名北溪門長老忽然驚呼道:“那座島就是算天閣嗎?”
……
……
西南的海面上,一艘青山劍舟來到某座大島前。
這座大島與先前那些島嶼明顯不同,並不依靠西海劍派的山門大陣庇護,而是有自己的護島陣法。
青山劍舟落下的那些劍光稍微凌亂了些,被那座陣法擋在了外面。
那座陣法帶着極其玄妙的意味,甚至彷彿窺到了天道一角,再如何凌厲的飛劍,也很難直接攻擊到島嶼的本體。
正是因爲這種感覺,纔會讓那位北溪門的長老認爲這座大島便是傳說中的算天閣。
算天閣是西海劍派的一個特別所在,當年由天近人一手打造,陣法確實不凡。
就在很多人以爲青山宗的攻擊被第一次打斷,西海劍派方面能多撐一段時間的時候,又有新的變化發生。
那艘青山劍舟上響起一道沉靜而平穩的聲音:“結陣。”
數十道飛劍破空而起,在海面上織成一片網狀的事物,其間有電光不停閃爍,看着極其明亮。
那片劍網向着那座大島上飄落,很快便與算天閣的大陣相遇。
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密集響聲,天空裡出現無數朵火花。
看到這幕畫面,何渭的臉色有些難看,其餘的修行者們更是震驚的無法言語。
直到這時候,很多人才想起來,青山宗的劍道當然天下第一,但威力最強大的還是青山劍陣!
飛劍難以直接破壞陣法,但青山劍陣呢?
當兩座陣法相遇的時候,當然是強者勝,弱者灰飛煙滅!
狂風呼嘯,海水被蒸發成白煙。
算天閣大陣瞬間被破!
那座大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欺人太盛!”
一道憤怒而暴烈的聲音從島上響起。
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手裡拿着一件法寶,散發出萬千光毫,向着天空裡如網般的劍陣衝去。
那件法寶不知道是何事物,竟然沒被青山劍陣裡的劍意割裂,就像要衝出漁網的大魚一般,把劍陣拱出了一個隆起。
來人是現在的算天閣主祈莫贖,手裡拿着的法寶來自白鹿書院。
眼看着劍陣便要被他撕破,天空裡忽然響起咔嚓一聲巨響。
一道閃電從天而落。
海面生起無數波浪,潮水連綿不絕。
那道閃電穿過劍陣,準確地落在祈莫贖手裡的法寶上!
轟的一聲巨響。
祈莫贖如被真正的雷電擊中,身體驟僵,冒出無數道白煙,就這樣落入海中,不知生死。
那件法寶果然不是凡物,竟沒有被這記飛劍斬壞,但失去了主人,自然威力不再,竟是被青山宗用劍陣拖回了劍舟之上!
……
……
那道閃電無比明亮,就連百餘里外的海面都被照亮。
看到這幕畫面的修行者們都驚呆了。
眼看着西海劍派能夠扭轉一下局面,誰能想到,轉瞬之間祈莫贖便被重傷落海,那法寶居然都被青山宗奪了去!
青山宗的攻勢繼續,劍舟降臨那座大島上。
潮水應劍意而至,不停撲打着島崖。
數十道劍光不停落下,轟隆之聲不曾斷絕,大島上的建築瞬間被摧毀。
對觀戰的修行者來說,後續已經不再重要,他們仍然想着先前那道如真正閃電的一劍……
“好強的一劍……”
那位北溪門長老敬懼至極,喃喃說道:“這是什麼劍?難道是柳詞真人親自出手了?”
有很多修行者也在猜測,心想那位西海強者手執重寶居然被一劍斬落,出手的不是柳詞真人,就應該是元騎鯨大人了。
“這是潮來劍,用的是八方劍訣。”
何渭的臉色有些難看,說道:“出手的是成由天。”
聽到這句話,所有的議論聲都消失了,修行者們覺得好生不可思議。
成由天是青山宗的碧湖峰主,成爲破海境強者沒有多少年時間,是青山宗最弱的一位峰主。
當然這裡沒有把趙臘月這個異類算進去。
可就是這位最弱的峰主,居然劍落如雷,秒殺了祈莫贖!
其實成由天的境界實力比祈莫贖強不了太多,只是祈莫贖的法寶被青山劍網所縛,而成由天蓄勢已久,又有碧湖峰弟子的劍陣爲引,數千道潮水便如一座大山,劍落便如海山倒塌,祈莫贖哪裡擋得住?
某艘青山劍舟也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抵抗。
那座島上有一座黑石山,西海劍派的弟子憑藉着山裡的洞窟與劍舟上的青山弟子們激烈地交手。
飛劍不停對轟,無數道劍光在天地之間交會,綻發出奪目的光彩。
偶有漏過的飛劍,在那座山上與劍舟的底腹,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
青山弟子有劍舟保護,西海劍派弟子也有黑石山保護,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忽然有兩道飛劍從劍舟裡飛出,帶着一黑一白兩道劍光,直接轟在了那座黑石山上。
那座黑石山極其堅硬,又有陣法加持,即便是青山弟子的飛劍直接砍中,也只能帶出一些石屑。
然而這兩道劍光竟是直接貫穿而過,然後在山腹裡交會,直接把這座山給斬斷了!
伴着轟隆的巨響,黑石山緩緩倒塌,西海劍派弟子們驚呼連連,馭劍向着海面上逃去。
遠處的修行者們看到這幕畫面,再次震驚無語。
那位北溪門長老聲音微顫說道:“太強了,這總是元真人的三尺劍了吧?”
他沒有看過三尺劍,只是想着元騎鯨是青山劍律,出名的剛正不阿,上德峰又以黑山白雪聞名,與這兩道劍光倒有些相合。
而且一劍斬斷石山,這般恐怖的威力,除了元騎鯨這等大物,還有誰能做到?
“是天光峰的墨池與白如鏡。”
布秋霄面無表情說道:“都是破海境的強者。”
衆人再次沉默。
……
……
西海羣島深處。
忽有一位強者飄然而起,攜海雨天風而至。
這是西海劍派的長老,在破海境已然深修多年。
看到這幕畫面,觀戰的修行者終於來了精神。
劍舟輕動,一位青衣道人忽然出現在空中,攔住了那位西海劍派長老的去路。
清麗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其間忽然出現六道劍光。
回日劍。
六龍劍訣。
劍光輕閃。
那位西海劍派長老從中斷成兩截,向着下方墜落。
青衣道人飄然回到劍舟裡。
天地間一片安靜。
觀戰的修行者們震驚無語。
何渭臉色鐵青,心想即便是自己,也擋不住這一劍。
布秋霄沉默想着,如果自己沒有龍尾硯在手,最多也只能與這青衣道人打成平手。
靜寂的海面上忽然傳來兩聲輕響。
那是西海劍派長老兩截屍身落入海中的聲音。
修行者們終於從震驚裡醒過神來。
青衣道人是誰?
這是什麼劍?
好強。
就連何渭與布秋霄也不知道這位青衣道人的身份。
沒有人再敢猜測,對青山生出更多敬畏。
所有人都知道,青山劍宗很強。
問題是,這位青衣道人如此之強,爲何卻是無人知曉?
難道青山宗已經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布秋霄回首望向苦舟裡那位黑瘦的書生。
這位黑瘦書生自然是柳十歲。
柳十歲說道:“是適越峰的廣元真人。”
……
……
(我去年設計這段情節的時候,便最喜歡青山劍舟的打法,宇宙飛船發射激光,橫掃地面,遇着防禦緊固的要塞,便開啓激光大炮一炮轟過去,實在是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