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互算

(你們這些流氓……今天沒有本章說和書評,看你們還能開啥腦洞~祝大家節日快樂,開心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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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井九第一次來天壽山時,便不喜歡這裡的氣息。

當時他以爲是因爲這座陵墓裡葬着很多前皇朝的血脈。

今天來到天壽山,那種感覺再次出現,他沒有怎麼在意。

直到這時候,他的手指被那隻蚌殼夾住,才知道原來那是凶兆。

那隻河蚌看着很尋常,色澤微微發灰,並不光滑,表面也沒有好看的弧線。

他當然知道這隻河蚌的來歷,當年還曾經帶着弟子們去大澤尋訪過一次。

這是蕭皇帝的河蚌。

蕭皇帝是朝天大陸的第三位遁劍者,跟着太平真人在世間煽風點火,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者。

他的境界實力修爲在玄陰老祖之下,更是遠不如南趨,能夠在青山劍陣的威脅下活到今天,靠的就是這隻河蚌。

當然,在修行界的傳說故事裡這隻河蚌更多時候是以龜殼的模樣出現。

蕭皇帝的河蚌爲何會出現在白真人的手裡?就算是井九這時候也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因爲他已經停了下來,時間的流速不再與衆不同,而且他正面臨着重生以來的最大危機。

那隻河蚌也許能擋住青山劍陣的攻擊,也無法真的擋住萬物一劍,但至少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無論那段時間是多麼的短暫,哪怕只能延滯劍光一瞬間也夠了。

因爲拿着河蚌的是白真人。

咔的一聲脆響,河蚌上出現一道深刻的裂縫,震起一些飛灰。

井九的手指還沒有離開河蚌,白真人的拳頭已經來了。

轟的一聲巨響!

她的拳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個拳頭很小巧,卻沉重如山。

不,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那個拳頭裡有着整個天空的重量。

無數道金光從那個拳頭的指縫間溢出。

那些金光不僅僅是仙籙裡的仙氣,還有這座前皇朝陵墓裡的皇氣!

無論白刃的仙氣還是前皇族的皇氣,都是井九最不喜歡的東西,也是最能剋制他的東西。

想象數量的仙氣和皇氣照亮瞭如雪般落下的玉屑,照亮了幽暗的陵墓。

井九的雙眼也被照的極其明亮,如晶石一般。

他臉上的皮膚亦是如此,如透明的玉一般。

晶石微暗。

透明的玉微微變形。

他倒飛出去。

……

……

轟轟轟轟轟!

無數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進入陵墓的時候,他是不可一世的劍光,輕描淡寫彷彿破紙。

被震飛的時候,他就像是顆石頭,粗暴又有些可憐地摧毀着那些厚重的石壁。

他直接被擊飛出了陵墓,連退十餘里,最後重重地落在山崖上,形成一個大洞,崩起無數飛石。

白真人從陵墓裡飄然飛出。

無數道熾烈的光線從天空裡的那輪春日裡射出,穿透無恩門的封山大陣,落在秋色深重的山崖間。

一切緣由都是她手裡的那張仙籙。

與此同時無數道皇氣從陵墓的各處通道里涌了出來,如塵龍一般來到白真人的身下。

天壽山失去了這些皇氣,對冥界通道的鎮壓之力自然要削弱很多。

對白真人來說這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那些受到仙籙徵召,從春日處落下的光線,織成一道明亮而無形的帷幕,眼看着便要把這片山崖罩住。

山崖側方某片野花處,忽然濺起一些泥土,出現一個極細小的洞,然後有道劍光飄搖而出,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山外而去。

那道劍光看着很微弱,很細小,就像被農夫挖出來的蚯蚓一般,拼命地向遠方逃走,看着很是可憐。

這道劍光依然快的難以想象,竟連仙籙徵召來的陽光都沒能擋住它,但在白真人的眼裡這道劍光明顯比先前慢了很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那道劍光的痕跡有些不穩,想來萬物一劍的本體有些彎折。

換句話說,井九被那一拳傷的很重。

可即便稍有受損,依然是天上地下最強大的萬物一劍,與手持仙籙的白真人應該還能再大戰一場,他怎麼就跑了呢?

白真人有些意外,旋即想着景陽與井九兩世的行事,不由脣角微翹,露出一抹嘲弄的神情。

……

……

天地爲爐,萬物被煮,留給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井九纔會急着找到白真人殺死她,然後再回頭去處理那些麻煩的問題。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整個世界都沒有想到,白真人也一直在等着殺死他。

現在看來麒麟的那番說辭是她事先做好的準備。

天壽山的陵墓裡出現無數破洞,白玉棺槨化成了一場雪,無數皇氣自地底流失,還有那隻河蚌……則明顯是蕭皇帝的手段。

受傷的井九消失在了天空裡。

白真人用仙氣施展天地遁法,踏步之間便來到了虛境之上。

她舉目環顧四野,沒能發現那道歪歪斜斜的劍光,不禁微微挑眉。

從朝天大陸到冥界,井九追殺了她一個多時辰,就像一世那般漫長。

誰能想到局勢陡轉,這時候輪到她來追殺井九了。

她的局面比井九更好,因爲破壞比建設容易。

除了殺死井九,她還有更多的選擇,而且是更好的選擇。

這裡的冥界通道即將打開,別處的冥界通道開啓則遇着些問題。

她想讓這座天地大爐儘快全面運轉起來,便要去解決那些問題。

離天壽山最近的入冥通道在東海畔,正是通天井。

海水入冥,青煙再起,絲絲縷縷從幽暗的地底升起,卻遇着一道無形的屏障,無法散開。

青帘小轎靜靜停在通天井上方,青帘上的桃花越發明豔,無數道清新的氣息,籠住了海畔的山崖。

水月庵主的手段要比曹園溫柔很多,美好很多,效果甚至也更好些。

童顏確認那些青煙暫時無法衝出禁制,終於放下心來,準備去救治那些死傷慘重的水月庵、果成寺同道,忽然發現地上自己的影子變得暗了些。

身影變暗,是因爲陽光變少。

他霍然擡頭望向天空,直視着那輪太陽,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絕望的神情。

有道身影從極高處的天空裡落了下來。

看高度,那人甚至是來自虛境。

從地面望過去,那人就像是從太陽裡跳出來一般,也奪去了太陽應有的光線。

熾烈的陽光被擋住,只在那件白衣的邊緣鑲上了一層金邊。

童顏很熟悉那道氣息,知道是誰,纔會如此絕望。

……

……

染着金邊的白裙,更似極了一朵雲。

白真人從天而落,一掌拍向那頂青帘小轎。

整個過程裡,她似乎沒有看童顏一眼,沒有看到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弟子臉色是怎樣的蒼白,眼神是怎樣的絕望。

嘩的一聲,青帘小轎頂部如花般綻開,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破轎而出,迎向了白真人的手。

啪的一聲輕響,兩隻手掌相遇,無數勁風呼嘯而起。

青帘飄動不安,就像是千里風廊外那間客棧的酒幡,正要被罡風撕碎。

東海的海面上涌起無數巨浪,看着就像是數千道白線,卻沒有向着岸邊席捲而來,而是向着大海深處而去。

白真人神情淡然,卻有着極其強大的自信,甚至給人一種不可一世的感覺。

水月庵主也是通天境的大物,卻怎麼會被她放在眼裡。

她連仙籙都沒有動用,便準備直接把對方直接進通天井的最深處。

忽然,她的眼裡出現一抹異色。

擦的一聲。

水月庵主潔白如玉的手掌裡忽然生出一道劍尖。

那道劍輕而易舉地刺破白真人的掌心,然後化作一道劍光。

劍光進入她的手臂,轉瞬間從她的肩後破體而出,帶出一蓬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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