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狗踏空而起,離開崖邊,消失在了宇宙裡。
彭郎也變成了宇宙裡的一個小光點,很快便被那座看不見的劍陣掩去了身影。
童顏等人站在崖邊,有些感慨。
“我知道彭郎很強,卻不知道竟比我們強如此之多。”蘇子葉臉色難看說道。
這座劍陣如此可怕,便是望到深處都極難,更不要說頂着劍意的侵襲親自進入其間查看。屍狗是青山鎮守,就是它找到了這座大陣的生門,才帶着他們來到火星,可是彭郎呢?
童顏解釋道:“他早已劍道大成,又曾經得到景陽真人親傳,對劍意的耐受極強。”
聽到這句話,元曲與玉山對視一眼,覺得好生羞愧。
蘇子葉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說道:“有沒有可能他們直接找到祖星,殺了青山祖師?”
沈雲埋有些無趣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想什麼呢?”
雀娘輕聲說道:“來時的戰艦上我們曾經學習過人類文明的歷史,據說童年時期的人類沒有能力離開祖星,只能留在那裡的地面,用望遠鏡觀察這個宇宙,無時無刻不想着出去,最後他們終於找到方法,送出了了幾個探測器……”
“不錯,這兩個傢伙就是探測器,他們有可能發現新的星球,也可能不再回來。”沈雲埋的聲音毫無情緒,“但就算毀滅了,他們也有可能發現這個宇宙的部分規律。”
“夜哮大人與彭郎比那些探測器強很多,回來的可能性很大,不用擔心。”童顏說道:“我們繼續自己的事情吧,如果他們真的能夠找到陣眼,我們就要完成推演,找到破陣的方法。”
那些靜懸在天空裡的數十面銅鏡,映射着宇宙裡的微光,照亮了山崖。
雀娘輕聲說道:“希望那些前輩不要有事。”
他們來到火星已經有十幾天時間,不管是標準時還是火星時。那艘破爛的海盜船還是沒有出現,也沒有仙人落下。要知道這裡是太陽系劍陣的唯一生門。如果彭郎與屍狗在劍陣裡都無法停留太長時間,那些仙人只怕已經死了。
童顏背在身後正在掐算的手停了下來,微不可見的地搖了搖頭。
一股莫名的悲涼感出現在火星的這座高山上。
沈雲埋冷漠說道:“想那些沒用的事情做什麼?趕緊繼續算去。”
火星的課題組繼續自己的工作,只是崖邊少了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時間又過去了數日,推演依然不順,只是衆人越發確定,需要幾個關鍵數據。
蘇子葉提供了幾顆極其珍貴的毒丸,幫助童顏與雀娘振奮精神,加快神識的運轉速度。
沈雲埋對這種東西極感興趣,厚着臉皮,把機械手伸到了蘇子葉的身前。
蘇子葉認真請教道:“你沒有身體,怎麼吃?”
沈雲埋說道:“化爲水,再散爲氣,嗅之。”
蘇子葉怔了怔,說道:“聽着略怪。”
崖下忽有腳步聲響起,很輕,而且快,滿是輕快的愉悅味道。
玉山與元曲攜手同遊而歸。
元曲指着山下那處說道:“那片建築有些意思,頗能賞景,你們要不要去那裡費神?”
蘇子葉把毒丸彈進機器人的控制室裡,說道:“此間離天空最近,他們當然不會願意離開。”
玉山說道:“是啊,夜哮大人與彭郎若是回來,在這裡也好接應。”
話音方落,火星表面便起了一場大風。
四周天空裡的那些銅鏡微微顫動,發出好聽的聲音,也把山頂的天光映的斑駁一片。
衆人警覺驟生,擡頭向天空望去,只見稀薄的大氣層外隱隱有道巨大的黑影正在靠近。
“老祖回來了!”
元曲這幾天帶着妻子在火星表面遊歷,實則心情沉重至極,非常擔心夜哮大人的安危,此刻終於放下心來,開心喊道。
童顏淡眉微挑,正在推演的右手微微一頓,覺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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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銅鏡顫動的更加厲害,悅耳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似乎是在示警。
這時候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問題。
如果那道巨大的黑影真是自太空裡來,那再快也無所謂,他們都來得及做出反應,然而那道巨大黑影竟是直接從虛空裡躍出來一般,從天空裡砸向了山頂——三百多米的高度,誰能來得及做什麼?
那道巨大黑影竟然是一座山!或者說是一個像山般的巨人!
無數道帶着明顯生硬味道的恐怖氣浪與毫不掩飾的殺意,隨着那座山向着地面碾壓而至。
“陳崖!”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在太陽系劍陣裡飄遊了十幾天的陳崖,終於找到了生門,來到了火星地表,然後毫不猶豫地發出了最強的攻擊!
轟的一聲巨響,這座雄偉至極的大山劇烈地震動起來,竟似乎有了坍塌的跡象。
大地震動不安,出現了無數道裂縫,就連西北方向的高原都受到了這道巨大力量的牽連,扭曲變形。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地震,帶起了無數火星地表的沙塵,形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沙塵暴!
恐怖的沙塵暴不停地呼嘯狂呼,隱約可見那個巨大的石人半跪在山崖邊。
他的右拳深入崖石之中,彷彿已經與這座太陽系最高的山峰融爲了一體。
火星的大氣層很稀薄,即便是最狂暴的風也無法帶來太大傷害,但無數石礫與煙塵迸射而起,瞬間遮蔽了天空裡的微暗光線,讓整個世界變得黑暗起來,也變得混亂起來。
一片混亂的天地裡,與沙塵暴的呼嘯聲同時響起的有悶哼聲、有金屬碰撞聲,還聽到了一聲沉重的爆破聲。
緊接着有淒冷的劍光照亮沙塵暴一隅,又有法寶光毫向着遠處而去。
而在這之前已經有數道身影被這自天外落下的石人震的飛向了遠處,不知道消失在了沙塵暴的哪裡。
……
……
從天而降的陳屋山石人,帶着一往無前的決心與殺意,還有千載前的至烈功法以及數百年的仙氣積累。
如此威勢,確實難以抵擋,尤其是那些剛剛離開朝天大陸的新人。
越輕的人便會被震的越遠,玉山與雀娘是女子,直接化作兩道流光,被震飛到了兩百餘里外的山崖下方。
這裡在環形山的西南角,藉着龐大的山體,暫時擋住了那邊高原上恐怖的沙塵暴,也擋住了很多光線。
在昏暗而昏暗的湍流裡,雀娘與玉山站起身來,便發現遠方的崖石間多了三道身影。接着雀娘又發現元曲躺在不遠的地方,胸前滿是血跡——陳崖如此狂暴的威勢,如此的傷勢,居然也沒有讓他放開妻子的手。
遠方那三道身影飄忽而前,瞬間便到了她們身前,站在最前面那位女子神情溫婉,眼神卻是極其冷漠,穿着一身紫色衣裙,在昏暗的世界裡顯得頗爲幽冷,不似仙子,反而有些妖女的感覺。
“和仙姑!”玉山師妹驚呼出聲,喃喃說道:“……我以前好喜歡她。”
她的喃喃自言自語,被和仙姑聽了去,但她神情毫無變化,說道:“簡單點,快點。”
雀娘平靜向前一步,右手一翻取出一面銅鏡。
玉山拉住她的衣袖,輕聲說道:“我先來吧。”
玉山的修行資質在普通修道者裡自然是極好的,但放在青山裡卻很不起眼,
從很多年前的南鬆亭開始,到後來的上德峰、適越峰,她一路受着同門寵愛供養,才僥倖能夠飛昇成功。
無論怎麼看她都不可能是和仙姑的對手,這時候她主動請戰,卻不知是何原因。
雀娘有些猶豫。
和仙姑的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雀娘退了回去,右手鏡子分出一道光毫,照在了元曲的身前。
元曲臉色不再那般蒼白,看着向前走去的妻子,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
……
這一場對戰沒有任何意外,玉山的雪流劍法,在那道無形無質卻似乎無所不在的巨網之前,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
只見無數道殘雪飄落,她的身體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捉住,擲向了陡峭的山崖。
崖壁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小洞,洞口隱有血跡,她不知道進入了山腹多深,生死亦是未知。
“這是一件仙家法寶,叫作夢蝶,如果不是玉山喜歡她,在典籍上尋來根源,我也不知道。”
元曲召喚出梅劍,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對雀娘說道:“此法寶看着似網,實則法運天地、偏雲夢的路數,你要小心。”
不知爲何,他的神情很平靜,似乎並不擔心玉山的安危。
這句話聽着像是爲了雀娘出戰做提醒,實則是交待。
雀娘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沒有動。
“前輩,請。”
元曲行禮,然後出劍。
灰劍在夜空裡轉折數次,化作一道極其複雜的線路,來到何仙姑身前,無數風雪隨之而去。
看着像是適越峰的七梅劍法,實則取得的是清容峰的無端劍法之意,卻帶着雪流劍法的寒氣。
何仙姑神情微異,沒想到這個晚輩修爲不成,劍道水準卻不低。
在昏暗的崖壁裡飛舞的雪花,不是水結成的雪花,而是乾冰,寒意較諸朝天大陸與別處要更強幾分。
只聽得一陣嗡鳴聲如蟬聲遠去,那些無形無質的、如網般的氣息,竟被雪流劍法凍住了。
啪啪,琴絃斷裂聲響起。
元曲抓住網破的這一刻,飄然隨劍而去,衣袂帶出十餘道明亮至極的劍意。
何仙姑的眼神也變得明亮起來,說道:“無形劍體?”
說話間,她已經踏空飛了起來,落足處自然生出一團白雲。
也不知道這等道法,如何在火星上也能施展出來。
雲行悠悠,其間自有玄意。
看着破網而入的那道曲拍飛劍,以及後方隨風雪而至的那道劍光身影,和何姑毫無懼意,伸出白玉般的手掌。
啪的一聲,兩隻手掌輕輕柔柔地合在了一起,崖外的滿天風雪頓時爲之一滯,然後迅速合攏。
雪花彷彿變成了蝴蝶,飛舞到了她的掌心,變成一個雪團般的事物,輕而易舉地粘住了那道劍光。
她捧着雪團,就像海女捧着巨大的海珠,準確地那些劍光之中,擊中了元曲的胸口。
轟的一聲巨響,雪團驟散,變成數萬只白色的蝴蝶沒於虛空之中。
元曲被擊飛到百餘里外的荒原間,化作一道弧線向地面墜落,一路淌落着金花般的事物,應該是在噴血。
何仙姑收回視線,站在空中望向雀娘說道:“還是太弱了些,希望你不要也讓我失望。”
聽着何仙姑的話,雀娘沒有任何神情變化,揮手便散出了數百面極小的圓銅鏡。
其中有些銅鏡已經有了明顯的裂痕,甚至還有些缺口,破損非常嚴重,應該便是先前被陳崖的天外一擊破壞了。
雀孃的境界實力本就在元曲、玉山之上,而且性情平靜如水,明透如鏡。她知道玉山與元曲這兩場戰鬥都是打給自己看的,作爲隊伍裡最弱的三人,就算無法戰勝這些前代仙人,也總要做些什麼。
這些圓銅鏡便是她旁觀了兩場戰鬥之後的應對。
這是一座陣法。
何仙姑看着天空裡的那些銅鏡,有些失望說道:“原來是鏡宗,沒什麼意思。”
話音方落,她便來到了滿天銅鏡之間,伸手摘來無數寒冷至極的雲絲,便要破陣。
忽然間,那些銅鏡映照着白色的雲絲,竟也變白了!
沒有照到那些雲絲的銅鏡,在這樣幽暗昏沉的世界,則看着是黑色的。
這不是鏡宗的陣法。
是雀娘自創的黑白分棋之道。
……
……
(明天高考的同學加油噢!就算不是童顏這樣的天才,但也可以像雀娘一樣不停進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