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紫涵,我便殺誰。”
一句心聲,秦川面容堅毅,彷彿早已感覺不到左臂上的痛意。
之前讓九曜琉璃盞頤養的少許道法真元,忽然順從意念指引,傳到了自己緊握鎮山河的右臂之上,短暫地,壓制了囚龍索的束縛。
儘管仍然無法運轉真元,但卻足夠了。
誰說,只有依靠真元,才能殺人呢。
“你?!”
青龍此刻終於面色大駭,徹底明白了秦川的意圖。但一切變故來得太快,也無法做出任何應對。心中,只浮起一個念想。
瘋子,秦川是個瘋子!
“死吧!”
那一聲輕微的話語,短暫的寂靜,似乎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只見秦川順着身軀的慣性,向前壓迫着被冰牆阻住身形的青龍,右臂不知爲何短短一息之間脫離了囚龍索禁錮,一把鎮山河,微微揚起。
陽光之下,閃出的,卻是寒光。
劍鋒所指,心臟!
“嗤……”
一抹鮮紅,頓時飛濺而出,灑在秦川素白的道袍之上,甚至帶着幾分殘戾之色的臉頰,也濺上了幾點血污。此時的秦川,心如止水,彷彿地府裡的修羅,收割着生命的同時,心境,卻沒有任何的波動。
隨即,原本纏在軀體上的囚龍索,一下潰散。
青龍的身軀,緩緩從那冰牆之上滑落下來,胸膛依舊鮮血汩汩,流了一地。神情定格,已是沒有絲毫生機。
“咻!”
一式憑虛御風,秦川再度返回慕紫涵身旁,淺淺一笑。
但也並未得意,眼前,還有不少麻煩呢。心念一動,道法真元迅速重新自靈核運轉而出,融入到左臂之上,開始修復着軀體的傷勢,一對雙眸,緊緊地盯在另外幾人的身上。
“……”
此刻,所有人皆是滿目駭然,就連慕紫涵,都是面目驚恐。曾經濟雲觀沉默內向、甚至有些木訥的師弟,如何,會變成這般?
她心中一世念護的小川,到底經歷了什麼?
“呼……”
此處山巔之上,似乎響起衆人的一聲唏噓。
前後不到一兩息的時間,秦川就這般生生擊殺了一人,而且,還是不管修爲實力還是交戰經驗,都遠超於他的暗黑門青龍聖使。儘管是因爲青龍驕狂自傲所造成,但秦川殺伐果斷的心智,卻是不容小覷。
這個秦川,真是伏羲門的一個弟子而已麼?
“現在可以走了。”
秦川對着慕紫涵道了一聲,依然覷視着四閣的兩個人,山下一片喊殺之聲,此起彼伏,如此混亂之際,也正是自己逃脫的時機。
更何況,青龍乃是修成元神之人,肉身被殺,元神卻是尚在,只要重新凝練一副身軀,或是簡單粗暴地奪舍一人,便能重生。眼前,許威且不說,北炎閣的老閣主,乃是中原百年前就已成名之輩,修爲高深莫測。
自己的生死無所謂,但是身旁還有一個慕紫涵。
所以,已經不能在此繼續逗留。
“你能走得掉嗎?”
見得秦川似有逃去之意,許威一聲怒喝,既然青龍已被擊殺,毫無疑問,衆人關注的焦點,已是全都集中到了秦川的身上。
如此殺伐果斷之人,又是正道叛逆,自是除之而後快!
“鐺!”
隨即,葉秋奇吞日月驚起一聲顫鳴,牢牢阻在秦川與慕紫涵前方,毫不退縮地正視着四閣二人,卻是無需言語。
他與秦川,早已肝膽相照。
“你帶她走吧,莫要回來了。”
柳沉煙道了一聲,也不知是擔憂還是失落。一對鳳羽雙劍光芒閃耀,濃濃的真元之氣散發而出。慕紫涵在秦川心中的地位,她已經徹底地明白了,不過,秦川已爲自己捨身過一次,這一回,便輪到她自己了。
如此,也算是償還吧。
“你二子,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見得此番狀況,北炎閣主雙眉微微一豎,迥異的眸中,透出幾分陰沉。那許威更是怒意叢生,一對雙拳,再度緊緊握了起來。
“秋奇,沉煙師姐。”
秦川各自喚了一聲,心中浮起一些感動,不過,自己已是成了正道大敵,就更不能牽連這兩個自己心繫之人,“你們回去吧,我秦川惹出的事,我自己來解決,若是因此害了你們,秦川於心難安。”
“嘿,我可不是幫你,我只是想請二位前輩指教指教。”
忽而葉秋奇一聲輕笑,彷彿一句話便是改變了自己的立場。不過,這般結果,卻也沒什麼兩樣,心中,依舊幾分凝重。道法真元,悄悄運轉而出,凝於吞日月劍刃之上,淡淡的青光,閃耀不止。
若要自己棄秦川不顧,也是絕無可能。
“放肆!”
北炎閣主終於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意了,暴喝一聲,隨即連連咳嗽,卻是緩緩散出強盛無比的真元,方纔那式焚天流火,再度蓄勢而起。
此人的修爲,竟是深不可測。
“魔由心生,心魔惑人。”
秦川一句咒訣,明王三重祭施展而出,心魔化身依舊扶着慕紫涵,而本體行出數步,不顧左臂的傷勢,邪煞黑氣洶涌而出。
看着前方兩道背影,忽而嘴角一揚,輕輕一笑。
既然葉秋奇與柳沉煙決意要幫自己,那自己就更不能被這四閣之人擒走,也絕不會讓他二人受半分傷害。只不過……
想要逃離,似乎也得費些周折。
“既然如此,便將你四人一齊拿下!”
老閣主沉聲道。此處空間之內,氣息再度凝滯起來,除了慕紫涵無法運功之外,所有人皆是真元爆涌,凌厲之氣瀰漫而出。
“沒事。”
心魔化身緊緊握着慕紫涵的手掌,輕輕道了一聲。
秦川的心中,依然無悔!
“咻!”
突然,一團金色火光,似如一支利箭,不知何時便已從慕紫涵身後襲來。這北炎閣主,竟是如此狡詐,原來早有蓄謀了嗎?!
“老傢伙!”
一句憤怒的厲叱,自秦川口中發出。
“嘭!”
然而剎那之間,那金光利箭前方,忽然凝出一黑一白兩團光暈,陰陽分離,卻又首尾相接,來回旋繞。一聲碰撞之響,緊接着便源源不斷,將那北炎閣主偷襲的這一擊,生生化解爲虛無。
混沌印!
秦川面色隨即忽變。
“咻!”
霎時,只見一抹清風,秦川兩道分身,連同慕紫涵一起,消失在了這處山巔,卻是藉着衆人因爲那式混沌印失神的時機,徹底逃離而去。
“伏羲門?”
北炎閣主一句沉聲,些許怒容。
“金虛前輩。”
隨後,葉秋奇急忙收回劍勢,對着來人行了一禮。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瞬影疾至,眨眼間便是金虛子現出身形,手印收回,解去那式混沌印。
倒也沒有言語。
“伏羲門如此行事,可是想包庇忤逆之徒?”
北炎閣主質問一聲,真元之氣不減,反而因爲來人不凡,加強了真元的威勢,點點流火,竄於此處空間之內,帶來一陣灼熱之感。
卻是隱隱殺意,瀰漫而出。
“此乃我伏羲門家事,還望老前輩莫要插手。”
忽而,並非金虛子作答,而是一個道人,飄飄而來,落在了葉秋奇的前方。正視着北炎閣主,不卑不亢,甚至連那東雷閣的許威,都未曾放在眼裡。語出淡漠,心如止水,額間一縷白髮,隨風飄揚。
“師父。”
葉秋奇神情一怔,喚出聲來。
“長風,此間事,你要如何處理?”
那金虛子問道,也是語氣平和,只不過,一對雙眸緊盯在北炎閣主的身上。這個人,可沒有那般好打發。
“呼……”
長舒了一口氣,這道人,正是靜虛子谷長風。
柳沉煙此刻已是有些駭然。平日裡難得一見的衆門高人,此番竟是因爲一個秦川,紛紛出現在了這裡。尤其是靜虛子,聽聞三十年前正邪交鋒之中大放異彩,他的聲勢,甚至遠遠超過了伏羲掌門真人。
不過,幸好,秦川已經離去了。
“秋奇,還有玉劍宗弟子,你二人下山去,聖子殿作亂,需要人手。秦川是我親傳弟子,此間事情,我自會解決。”
靜虛子道了一聲,卻不知是何神情。
天命弄人,他的這個得意弟子,怕是回不了頭了。
“……是。”
葉秋奇咬了咬牙,終是點頭應了一聲,對那柳沉煙示意了一下,二人朝着山下疾飛而去。這裡的事,也不是他們能夠幫得了的了。
不過,山巔上的幾人,也沒有出手阻攔他們。
“谷長風,你莫不是以爲,你能隻手遮天了?”
場中氣息凝滯,四人互相覷視着,倒也誰都沒有率先出手。終於是那許威忍不住呵斥了一聲,臉上的不滿之色,愈加掩飾不住。
然而,沒有人理會他。
“長風,你去將那弟子帶回,此處我來料理。”
金虛子道了一聲,略顯蒼老的臉頰上,浮上幾分凝重。料理此處的事情,也沒有說的那般容易。北炎閣的老閣主,修爲可是不下於玉虛掌門。
“你去吧。”
忽而,谷長風應了一聲,眉間,有些不忍。
隨即一把吞吳仙劍,憑空現於身側,懸空而起,紅光通天,一瞬間彷彿讓那原本四處流竄的火苗,變得黯淡了幾分。眉目一揚,掃視着前方的二人,甚至連那在一旁失去戰力的方衡都未放過。
對付這些人,他毫不忌憚。
可若要對自己的弟子出手,他,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