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故地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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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暖,山中積攢的厚厚白雪開始融化,叮叮咚咚,從山岩滴落匯入溪中,繞過千樹萬草,終聚成寬闊大河蜿蜒入海。

河面上還冒着些寒氣,但已經有船隻往來運輸貨物。

忽而,遠處一清脆琴音婉轉而來,漸漸清亮,霧氣之中,一隻精緻客舟順水而來。行人偶爾望去一眼,但大都未留戀,冬日裡寒冷刺骨無法奔波賺錢,如今已經開春遂都躍躍欲試,哪裡還有功夫顧忌旁人。

小魚兒掀開蓬簾,望着兩岸行人絡繹不絕,各式稀奇玩意兒不少。這幾年她將周遭轉了個遍,早就沒了好奇。她又回過頭來望着醉心撫琴的陳小川,眼簾上下一動,有些懷疑,“小川,你真的不打算見陸歸雲?”

原來是陸歸雲遞來拜帖,想要求見陳小川。這十年來歸雲莊雖時有問候,但陸歸雲從未登門,此番前來不出所料定是爲了第四壇主而來,所以陳小川有意躲避,不願再插手。

聽到小魚兒的詢問,陳小川指尖這才停止觸動,擡頭望着對面的小魚兒微微一笑,“我早已不打算過問,若是見了面着實不好交代,倒不如避開他。”

話雖如此,但小魚兒並不相信,因爲她自信對小川最爲了解。最開始的兩年,他們確實過得輕鬆自在,也不再過問各派之事。但自從得知第四壇主還無消息,歸雲莊越發敗落之後,小川便時不時詢問一些外界之事。

而且方纔撫琴,這首曲子是他最常彈的,今日竟然錯了兩弦,指定是分心猶豫。但小魚兒並未打算搓破,等他什麼時候決定了,自然會說出口,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自己都會陪着他。

進入碼頭,陳小川率先登岸,花了幾文錢停放好船舟,纔回頭接小魚兒出來。望着眼前繁鬧街市,他心中感慨,輕聲嘆了口氣,數十年的變遷,不僅是各門派變化極大,青峰鎮也變成了青峰城,面積繁華勝過從前百倍,不過在陳小川口中,依舊是習慣稱它爲青峰鎮。

街上小販擺放着諸多玩意兒,但以他們的閱歷早已見怪不怪,並沒有提起多大的興趣。不過是路徑些脂粉髮釵之類的攤位,陪着小魚兒逗留些。

忽然,陳小川目光停愣在一處繁華地,精彩的舞獅吸引集聚了不少人,再看舞獅的那家店,赫然寫着“隆福客棧”四個大字。原來是開春隆福客棧喬遷新址,足足佔下六家門店,彼此打通,成爲青峰城最大的客棧。

在隆福客棧四個大字下方,又有五個遒勁黑字“百年老字號”,這不禁讓陳小川搖頭苦笑,這家店還是因爲徐福師傅纔有的,至今最多不過五十年,果然是無奸不商。

再望向穿着華貴的老闆,陳小川微微一怔,腦海中迅速出現一個熟悉面孔,驚訝道:“竟是他!”

小魚兒聞聲,立刻直起身子,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亦是看到隆福客棧新店開張,笑道:“如今隆福客棧竟也有了這般規模,我們要不過去瞧瞧。”

話落,二人快步走上前去,從人羣中擠到前排,望着裝潢一新的客棧,裡面的豪華遠勝從前。客棧老闆滔滔不絕,述說着客棧的由來,陳小川聽着,心中莞爾,他說的三分真七分假,不過是裝門面罷了。

再看他身邊的稚童,陳小川更是感慨萬千,悄悄湊到小魚兒耳畔低聲道:“你可還記得從前的那位店小二?”

小魚兒微微一愣,再看那老闆果然眼熟,這纔想起此人,更是捂嘴咯咯輕笑,側耳道:“我記得他只比你大三歲,如今人家孫兒都這麼大了,而你,看起來還是個毛頭小子,咯咯”

是啊,修行者在年齡上遠勝普通凡人,二人明明年紀相仿,但卻處於完全不同的境遇。他已是壽命過半,而陳小川尚還未過十分之一。

望着嘲笑自己的小魚兒,陳小川嘴角一揚,湊上前道:“不錯,與我年紀相仿的李慕白,他家小子已經六歲,東門飛雪的女兒也已經四歲。”

一聽此話,小魚兒笑聲戛然而止,臉頰緋紅如似火燒,扭頭狠狠剜了眼陳小川。

“穆樓主聽聞此事後,可是嚴厲訓斥了他們許久,這個年紀的修行之人,有幾人成家,整日裡被兒女情長家庭瑣事纏身,哪還有功夫參悟道法。”爲了辯解,她又舉例道:“你看雷師兄,張莫言,陸歸雲,還有顧鑑之,金不換,哪一個成了親,哪一個生了孩子,他們只是個例,不值得借鑑。”

望着滔滔不絕的小魚兒,陳小川雙手抱胸,目光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戲謔道:我又沒招惹你,何以引得長篇宏論,莫不是觸動了你哪根弦兒?”

陳小川直勾勾的望着小魚兒,眼神似要將她生吞,小魚兒無話辯解,冷哼一聲便是快步邁入客棧。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陳小川搖頭朗笑,不過再望向稚童,心中還是有些羨慕。

新店分爲天地人三域,級別不同,環境不同,他們二人自然選擇的是最高的天字間。臨窗而坐,在這五層鳳樓上正好將整條街盡收眼底。

“二位客官,今日是我們開店大喜,一律半價,我們店可是有着百年曆史,招牌菜更是”

那小二很是殷勤,不過還未等他說完,陳小川便是洋洋道:“給我來份清蒸鱸魚,瓜燒裡脊”

聽着陳小川口中說的這些菜名,那小二也是驚訝,在陳小川話落之後,那小二連忙感嘆道:“客官果然是行家啊,這都是我們的招牌菜,是承自修仙門派靈隱宗陳大師之手,只有我們這兒做的最正中”

二人聞言相望一眼,嘴角都是藏着一抹笑,陳大師,可不就近在眼前嗎。

陳小川擺了擺手,實在是受不了那小二滔滔不絕,將他打發掉正欲開口,身子卻是忽然一愣,旋即搖頭嘆道:“沒想到還是沒能逃掉!”

“砰!”

一聲金屬脆響傳入耳中,斜後方那人將劍放在桌上揚聲道:“小二點菜!”

小魚兒正對那人,最先看到他,神色亦是驚訝。

“小川”

無需她提醒,陳小川早已是感知,緩緩轉過頭來,正望見那人滿臉笑容的望着自己,而那人正是陳小川千方百計想要回避的陸歸雲!

二人目光相匯,還未說話,木梯之上又是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十分渾厚,並夾着細細木珠碰撞之聲,如此之聲普通人斷斷無法發出,定是一位修行之士。

待那人走上樓來,目光亦是望向陳小川這裡,眉眼中帶着一絲笑意,“阿彌陀佛,小僧果然沒有猜錯,陳師弟真的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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