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尹易凡每一次回想起那天興高采烈的找到練老頭展示自己所施放出的“冰體”之時,總是一陣嘆氣。老鬼那副不屑的嘴臉,記憶猶新。
器篇的修練不比體篇的簡短,長達萬字的心法,看的尹易凡眼中冒花,因此幾個月來雖然有些長進,但還沒修練到全部。畢竟白天的時間,都是在打鐵。連晚上也不常是修練,還要跟着練老頭學習鑄器的陣法。
說起陣法,真是繁瑣,尹易凡幾乎不敢相信,一個五大四粗的糟老頭,竟是懂得這麼多知識,令的自己不得不歎服。
這一日,盛興城依舊是豔陽的天,陽光看似和煦,但誰都知道,它開始漸漸的毒辣起來了。恰巧一樣,有些人,也開始漸漸的成長起來了。
振威鐵行,最近名聲微微的盛興起來了。因爲幾件這裡出品的兵器,在拍賣行裡都是得到了高價的追捧,使得注意這個破地方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這當然是歸功於練老頭幾次閒暇之中的功夫。
名聲有了,這生意自然是好了起來,往來不止的客人,令的一羣鐵匠招呼的不亦樂乎。尹易凡依舊是光着膀子,捶打着通紅的鐵條。比起幾個月前,錘法無疑是老練了許多。
只是那略顯消瘦的身形,以及那顯眼的暗藍色頭髮,配着一雙狹長的眼眸,秀氣的面龐,雖說不上極爲英俊,但也還算養眼。不由便是招來了不少人的眼光。這其中竟也有些跟隨父母親一起過來買貨的少女,眨巴着可愛的眼眸,看着少年起落的手法,不時便會出神。
鐵嘴剛好送走一個貴客,還不忘用那結巴的言語,遠遠的喊了一聲:“下……下次再……再來哦!”五個字時間,他卻不止呼吸了五次。
忽然,鐵嘴似是看到了什麼,一臉樸實的模樣,露着笑意,便是顯出幾分憨厚之色,微微頂了頂手肘,對着埋頭捶打的尹易凡壞笑道:“易……易凡,這,這,這是第幾……嘿個了?”
尹易凡嘴角垂落,一副嚴峻的面容,順着鐵嘴大手指去的地方,淡望了一眼。只見一個一身粉色衣裙的少女,胖嘟嘟的臉蛋正隱晦的打量着這裡,見到鐵嘴手指自己,不由慌亂的撇過身形。
尹易凡擡起手臂,抹了一把額頭,也不知是冷汗還是熱汗。一雙眼,眨了眨,隨後苦笑一聲,再度俯下身子,開始工作。
誰也沒有發現,這時的他,心緒早已狂涌起來。不過這種思緒自然不會是對那個“靦腆”少女。
心頭處,一個少女,一身黃衣,纖纖而立。清純可人,冷而不冰,對自己平和溫柔,對他人,對他人怎樣,尹易凡也不知道。想到這裡,尹易凡心中微微有些慚愧,是自己愧對了她。
可是命運劃出的那道鴻溝,又該怎樣跨越?
“順豐城!老子會回來的!”尹易凡一咬牙,不覺間便是寒氣暴涌而起,難以自抑,手中的大錘猛然砸下,噹的一聲,只見那通紅散去的鐵條竟是被生生錘斷。
鐵嘴第一次看到尹易凡這般模樣,不由神色一驚,憨厚的面龐微微的抖了抖。霎一時,他分明的感覺到,縱使天再熱,也暖不了少年的冰寒。
正想開口說話,卻被院門處突然傳來的一聲轟響而打斷。
“振威鐵行的狗雜種們,好生熱鬧啊!”
伴隨着院門的破飛,一道聲音,不陰不陽,戾氣十足,徹底的在大院中迴盪了起來,隨後便是一行來勢洶洶的人,闖進了大院。
成古聞聲坐直身體,悠然自得的面色霍然而變,一抹凝重自老眼處一劃而過。這等事雖說不常見,但誰都知道,這是來砸場子的。看了一眼一旁依然安詳靠坐的練老頭,不由是嘆了一口氣。後者猶如未聞,閉着眼,好不愜意。
只不過,並非所有人都像練老頭這等老鬼模樣。霎一時,整個大院裡安靜了下來,一些正埋頭挑選的客人皆是聞風而逃。一些個鐵匠雖然生的都是壯碩,也都是常常聽聞了這些事,但如今這事真發生在自己面前之時。卻還是有些不自在,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
尹易凡收起鐵條,微微擡起眉眼,看了一眼這些來者不善的貴客,不由便是眉頭微皺。
還是鐵嘴,可能是因爲自小便在這裡長大,感情深了,竟是有些“不知死活”擡起大手,指着來者爲首的那人,大喝一聲,卻沒有幾分兇相:“你們,們,做……什麼?”
一行人約莫着二十多人,衣着打扮倒是整齊,顯然是哪個大戶人家來的。爲首那名中年,身材相貌皆是平平,乍一看,並不會有什麼深刻印象。此刻聽得了鐵嘴的話,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並沒有理會,帶着一分不屑,道:“沒有主事的人嗎?一個愣頭青算什麼?”
“振威鐵行行事向來低調,不知幾位今日來有何貴幹?”成古爲人迂腐,明知來者不善,依然廢話一句,明知故問了一聲。
“呸!”爲首中年竟是呸了一聲,擡起眉眼,斜視成古道:“行事低調怎麼最近老是跟我們罡煞鐵行搶生意?”
成古聞言一怔,旋即站起身來,長鬍子微微的抖動,老眼翻了翻,顯然是有些動氣,道:“罡煞鐵行一直是盛興城的鑄器大戶,我小小一個鐵匠鋪又如何能跟你們搶生意。”
“嗯。小小一個鐵匠鋪,算你們有自知之明,來人啊,把門外那塊牌匾給拆了。”爲首中年點了點頭,一副十分認同的模樣,旋即便是一擺手,使喚道。
“好嘞!”頓時便有一人站了出來,一臉諂笑,出門之時,還不忘了看一眼吹鬍子瞪眼的成古。
“你……你們,休,休,休想!”
鐵嘴見狀,登時來了氣。生性樸實的他,雖說身形壯碩,但是長着一副老虎的模樣,藏着一顆貓心的他平時向來很少動怒。向着院門處一行人暴喝一聲,隨後便是邁踏出大步從了過去。一身元力暴漲而起,閃耀着火紅之色的光芒,顯然是有着二元境的實力。
“嗯?”
爲首中年眉眼一抖,似是來了分興趣。伴隨着聲音的落下,馬上就有兩人自他身後橫了出來,擋在鐵嘴身前,竟也是閃耀着火紅色的元力光芒。
鐵嘴身形一震,被擋住了去路,顯得有些無可奈何。旋即便是大吼起來,結巴的聲音,帶着一股義正嚴詞,這種聲音,想必沒有幾個人聽到過。“兄……兄弟們,還看,看什麼?平日,日日,裡卑微着,也就卑……微着,好在,沒人踩着我們。今日,日日,真要被踩在腳底下,怎……麼麼,能不反抗呢?”不知爲何,那個日字,總是說的特別繞口。
“去你孃的,話都說不清!廢物!”
聽到這鐵嘴那令人心慌話語,橫擋在他身前的那兩人,登時來氣,咒罵一聲,便是同時擡起腳,猛地踹了過去。
鐵嘴原本老實,雖說有着二元境的實力,但實戰經驗哪裡比得上眼前這倆打手,一腳踹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是雙腳一曲,跪倒在二人面前。
“鐵嘴!”
看到平日裡相依爲命的夥伴被打倒,一些個鐵匠登時動容,紛紛運起元力,火紅之色暴漲,竟都是二元境的實力。
下一時,十一名鐵匠便都是向着眼前的一夥人衝去,嗚哇哇的聲音,顯得十分生疏。打架對於他們來說,比打鐵難。
上門而來的那行人一共約有二十多人,再加上平日裡乾的多是這些打鬥之事,不多時,勝負便是分了出來,振威鐵行的人全軍覆沒,一個個不是橫倒在地,抽搐着身形,就是癱坐在地,眼神中帶着些不甘於怨氣。
也在這時,院門外一聲哐噹一聲,振威鐵行的牌匾被拆了下來。那一名青年,只用一手,扛着大牌匾,走了進來,向着爲首中年諂笑道:“柳大,牌匾拆來了。”
“嗯。”柳大一手拿過牌匾,緩緩的走了幾步,面龐上滿是冷笑,看了一眼橫躺在地,掙扎着卻依然起不來的鐵嘴,嘴角抽了抽道:“說了你們只是個小鐵匠鋪,咱罡煞鐵行拆你牌匾還要反抗,咋這麼不識時務呢?”
“砰!”
隨着話音的落下,柳大便是高高的舉起牌匾,向着鐵嘴猛然砸去。寬大且厚實的牌匾,竟在這一下,全然散了去,帶起一陣木屑與迴音。伴隨着鐵嘴徹底的昏死,柳大揚眉吐氣。
霎一時,成古傴僂的身軀微微震顫着,卻無可奈何,老臉之上,全然是頹喪與悲哀。
也在這一剎那,原本一臉安詳靠坐的練老頭眉頭微微一皺,張開了眼。旋即似是想到了什麼,爲何這種場面,那少年卻一直隱忍不發呢?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尹易凡。
也就是這一看,院落之中也只有老鬼注意到了尹易凡前後一連貫的動作。
飄揚的藍髮微微有汗水滴灑着,消瘦的身形,此刻卻顯得無比厚實,一雙狹長的眼眸之中,暗藍之光閃耀着怒氣。
伴隨着極寒之力的暴漲,帶着一把鐵錘,簡潔卻不簡單的滑過一道弧線,留下一抹淡藍色的虛影。
三世羯摩會!
“噹!”
陰冷的寒氣,刺入骨髓,那一錘帶着千鈞之力,毫不留情的砸向那正揚眉吐氣的柳大胸前。隨着一聲聲咕嚕啦的聲音,肋骨斷裂,胸前明顯的陷落下去,那並不偉岸的身軀便是倒飛出去,砸倒一片還沒反應過來的打手。
“世上多的就是不識時務的人!”
尹易凡便這般的傲立在衆人眼前,帶着一分倔強,嚴峻的面色陰沉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