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就是深淵潛龍,給他的一定的時間,他必將翱翔九天。
薇薇卻不同,她這一生,命中註定就是一個過客,就如當年挽香谷谷主靈香子對他說的那樣,“你們不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們之間沒有可能!”
事實證明,靈香子說的沒錯。
雖然薇薇表面反對靈香子說的話,但是心裡卻非常明白,她與師兄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師兄誅魔之戰大戰雲魔魔主,殺雲魔,屠情魔,隨後又北上歐陽,以一己之力登山天山火池,對抗整個歐陽家族;南行南極火獄,去別人不敢去的地方,闖別人不敢闖的地方;他的風頭遠蓋過神洲各門派各家族的天才,是他牽引這整個修煉界。
而她只不過是一個渺小到不能在渺小的女人。
薇薇心裡其實是很幸福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得到師兄的青睞,雖然她一直渴望得到師兄的青睞。
薇薇用手輕輕摸着無名的臉,她覺得很幸福。
“如果...如果還有來生,我還來找你!”薇薇笑着說道。
此時的薇薇臉色蒼白的可怕,雙眼也失去了以前的光彩,眼皮半睜半合。
她就像是快要凋謝的花兒,最後一刻還在努力強撐着。
無名握緊薇薇的手,使勁按在自己的臉上,感受她最後一刻的溫度。
“師...師兄,你能親...親我一下嗎?”薇薇一臉希冀的的看着無名說道。
無名滿臉的痛苦,眼中含着淚花,他輕輕低下身子,去吻薇薇的脣。
兩瓣嘴脣相碰,無名一滴眼淚正好落下,落到薇薇的臉上。
薇薇睜着眼,看着無名的臉,她好像是要記住這個人臉部的每一個特徵。
無名正要慢慢直起身,卻聽薇薇耳邊輕聲說道:“薇薇一直在想怎麼才能死在師兄的懷裡,今...今天終於做到了,薇...薇薇很幸福...”
薇薇最後一個“福”字剛說完,攬在無名肩膀上的手突然滑落,身體徹底倒在無名懷中,雙眼緩緩閉上。
“嗚嗚嗚~嗚嗚嗚~”
無名哭了,他緊緊抱着薇薇,使勁抱着薇薇,就如那天夜裡,她抱他那樣,使勁抱着她,想要將她勒進自己的身體裡。
——————
......
“請公子收我爲徒!”
“收徒?”“你先起來!”
“公子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姑娘你叫什麼?”
“楚薇薇!”
“楚姑娘,實話跟你說,不是我不收你爲徒,而是我沒有能力收你爲徒,這樣,如果你真心要修煉,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去處!”
“你一路朝西,去一座名爲玄清城的城池,在那裡每年的九月初十,有一個名爲玄清宗的修仙門派招收弟子,如果你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會招你爲弟子。”
“你沒騙我!”
“當然!”
......
“你這小妮子,見了我不應該高興嗎?怎麼哭了?”男子說着話,慢慢扶住女子的肩膀,替她擦掉眼淚。
女子撅着嘴,帶着哭腔說道:“你一走就是兩年...”
男子心中無奈,暗道:兩年算什麼,有的人一走幾十年,幾百年不見,你這小姑娘還是經歷的少!
男子心裡雖然這樣想,但是並沒有說出來;他手輕輕摸着女子的頭,溫柔的說道:“不哭了,來...”
......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一個人的影子照在地上,男子側頭看去,是她。
女子站在門口,看了一眼男子,隨即坐在門檻上,雙手撐着下巴,看着西邊的夕陽,有些愜意的說道:“每天夕陽落下,我都會坐在這裡看夕陽,我盼望師兄就是那夕陽,我每天能看見他,和他說說話,感覺好開心,好幸福!”
男子側頭看着女子的背影,笑道:“傻妞!”
男子聽到男子這樣叫她,轉過頭看向男子,露出一個調皮的笑。
男子躺在牀上,看着女子夕陽中的笑,不由呆了。
夕陽西落,紅霞漫天,映射整個靈藥峰,峰中小院,院中老屋,屋中少年,屋外少女,少年俊秀,少女嬌美;風不動,心在動,好一幅唯美之畫。
......
——————
無名抱着薇薇,想着與她的一幕幕,眼淚奪眶而出。
那年他還只不過是一個洗塵境界小嘍囉,他在青靈山遇到了她,那天她求他做她的師傅,那時的她勇敢擔當。
那年她離開玄清,下山歷練回來,他摸着她的頭喊她一聲“小妮子,”那時是那麼的親切,那時他們之間沒有那麼複雜的感情。
可是沒過多久,他又要離開玄清,那天他不辭而別,給她留下一個他用靈石親手雕刻的小雕像,雕像不是別人,正是“小妮子”,他還給她留下一張紙條,寫着“有緣千里相會——無名”;小妮子看着那張紙條,她哭了。
之後,他去了參加廣化弟子選拔,他音訊皆無,別人都說他死了,可是她說還還活着。
在幽冥,他經過望鄉亭,他站到望鄉亭上,遙望他成長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個女孩,是她,她在思念他,他才真正知道原來那個小妮子已經長大了,原來也懂得愛,愛上了他。
九幽之行,他回到玄清,等候他的是她熱烈的愛,她將他撲到在牀上,想要佔有他,可是他卻推開了她,她說她願意用餘生來等。
時光倏爾,她和他還是走到了一起,不爲別的,就爲她那一份癡情。
那夜,他們結合,他們走到一起。
“左手姻緣簿,右手桃木拐;月下結一線,千里一線牽。”他們雖然走到一起,但是月老賢尊並沒有給他們牽線,他們的結局註定是悲劇。
拜月狐呆呆的坐在一邊,眼睛直直盯着薇薇,他不信他的大姐姐就這樣死了,他不信!他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等她醒過來。
無名抱着薇薇,頭僅僅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身子已經涼了,還是...”赤炎在無名魂海中輕聲說道。
赤炎的話還沒說完,無名便大聲吼道:“沒有!沒有!”
赤炎還想安慰,可是卻怎麼開不了口。
無名抱着薇薇,想着她臨死前說的那句話,“薇薇一直在想怎麼才能死在師兄的懷裡,今...今天終於做到了,薇...薇薇很幸福...”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針一樣紮在無名的魂海中,紮在他的腦中,紮在他的心中,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裡。
薇薇根本就沒有想要和他相守一生,她要的只是他的人生的那一段,因爲她知道他不屬於她,他有更廣闊的天地,他還有兩個摯愛的女人。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
無名想到這裡,眼淚橫流,仰天悲痛喊道:“恨呢!”
就在這時,突然“嗖~”的一聲,一道身影從無名眼前閃過。
無名雙眼一眯,朝那個身影看去。
那是一個血人,他好像是被扒了皮,全身滿是血,沒有頭髮,沒有嘴巴,沒有鼻子,只有兩個眼睛,他的眼睛還與常人不一樣,他的眼白是紅色的,嗜血的紅。
血人身形消瘦,雙腿岔開,穩穩當當站在一塊大石上,血紅的眼睛瞪着無名。
無名看着血人,心中的怨氣悔恨之氣猛地迸發,他輕輕放下薇薇,站起身,瞪着血人惡狠狠的說道:“是你們,都是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傀儡,薇薇就不會死,我今天定要殺死你,將大卸八塊。”
那一瞬間,無名氣勢陡然暴增,身體周圍爆發出灰色氣流。
拜月狐坐在一邊,看到無名這個樣子,忽然感覺到一股從心底散發的寒氣,從心底散發的壓抑。
無名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但是盤踞在無名魂海的赤炎卻發現了他的異常。
赤炎本來是盤坐在魂海中,可是突然之間無名藍色魂海生出無數灰色氣息,這些灰色氣息就像是沸騰的水蒸氣,快速攀升,不一會兒便佔滿了無名的魂海,連帶着無名的藍色魂海也變成了灰色。
“媽呀,這是什麼?怨氣?暴戾之氣?”赤炎呆住了。
“哎,你快停下,你快停下!”赤炎感覺情況不妙,大聲在無名魂海中吼道。
無名此時雙眼已經變成了渾濁,灰氣在眼中流動。
“這是戾氣與怨氣,這小子是要成魔啊!”赤炎真的急了。
戾氣怨氣化魔與正常化魔不同,正常化魔如骨魔血魔那般,他們雖然修煉方式很刁鑽,也可能很邪惡,但是他們的意識卻跟着心走,心中有一個好壞標準。
戾氣怨氣化魔那就是直接將自己變成最惡的魔,他們心中沒有好壞,他們只懂得殺戮,掠奪,暴戾,他們就是負面情緒的化身,就如被怨氣侵蝕的敖月一樣,最後不認無名,反而將無名當做最大的敵人,意圖滅了無名。
“怎麼一點徵兆沒有?”赤炎在無名魂海中記得團團轉。
其實在之前就有徵兆,這是他一直沒有注意到而已。
在挖出山虎獸神的地方,無名利用鬼魔魔氣對抗闢逍萬坤時,就有過一次徵兆,可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而無名更沒有重視那次魂海變化。
說到底,今天戾氣怨氣爆發,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這一切的發生並不是因爲無名心理素質不過關,也不是因爲薇薇的死,最關鍵的原因其實是無名魂海中央的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