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眼中光華驟然一盛,法力猛然高漲了一下,那水光也是隨之收去,片刻之後,光散芒收,他又重新立起身來,
他略作察看,這回雖是成功將元星鎮壓了下去,但神意也是消耗了些許,不過以方纔那般情形爲參照,就算再是降伏三四座元星也是不難。
他立以神意溝通大鯤,下一刻,又出現在一座元星之前。心意一轉,身後水光傾天而來,再如上回一般施爲,霎時又是圈了一座元星進來。
此次鎮壓比上回稍慢了一下,用了大約七日,方纔將這第二座元星收了。
本來還可繼續施爲,但他卻沒有再動,而是在原處調息起來。
他猜測楊傳應該明白,就算這些元星數目再多一些,對九洲一方來說也是威脅有限。因爲他們大可以在解決所有元星之後在原地調息恢復,直至戰力恢復至巔峰再往前推進。
對方若不想看到這等局面,那麼下來當還有後續手段,他需得留下足夠法力應付突發變化。
鬥戰在又進行十多日後,元星九洲諸真攻殺之下,已是先後被解決了五座,而剩下三座有蔣參三人神意寄託,卻難對付許多,因他們還在世間,元氣不枯,則神意不盡,故是未曾敗落,不過在衆真圍攻之下,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此刻另一邊,蔣參等三人坐在同一艘法舟之上,正以神意遙御元星,元星之上的氣機幻身可得靈機補入,可這並不是說他們自身就無有損折了,不過這點代價,與親自上陣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商晝嘆息道:“九洲一方攻勢猛烈,我等已是落在下風,最多隻能再支撐三五日了。”
蔣參道:“宮主方纔給我等的諭令是必須纏住九洲修士,盡全力消耗此輩法力,若是元星被毀,宮主還未至,那麼我三人就要親身上前與此輩一戰,”
商晝委婉言道:“大御執,此恐與原來計議不符。”
蔣參冷言道:“戰局瞬息萬變,豈能事事如人意?宮主諭令既下,那我等就必得完成。”
段粟沉默片刻,道:“不錯,我積氣宮實力本來就不如九洲修士,只能依靠精心謀劃削弱對手,積累勝勢,此中不能出得任何意外。否則必輸無疑,段某願與大御執一同上前與此輩鬥上一鬥。”
商晝還是認爲此法太過激進了,但見兩人都是同意,他一人也無可奈何,只得默認下來。
虛天深處,此刻正有一團璀璨星雲挪來。若仔細看去,可見其是由一大六小數座地星構成,彼此之間還有金氣鏈鎖相結,宛若七彩虹霞,星芒燦爛,而在外圍,則是漂浮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隕星。
此便是積氣宮主宮室,鈞塵界赫赫有名的“玄六天宮”。
十餘萬載以來,在歷任宮主不懈努力之下,將天域之中所有地星都是搬挪到了一處,並與主星一道,合煉成了這一件無比龐大的法駕。
不但如此,其等還把地星之中的靈機都是結連起來,布成了一座可以用來抵擋帝君進襲的“闡星積氣缺勻大陣”,只要這座天宮不曾被攻破,積氣宮就不會被毀。
玉樑教崛起之後,曾有幾次殺至玄六天宮之前,但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便強如孔贏,在未曾掃除界內所有敵手前,也不曾和積氣宮真正翻臉,這實在是因爲此派底蘊太過深厚,無法做到一舉滅殺之故。
楊傳這刻正坐在正殿之內,他之前雖有一番計劃,但也沒有想過這麼九洲一方明明佔據了絕大優勢,居然還這麼保守,逼得他不得不臨時調整具體策略,主動催動玄六天宮往前迎戰。
轉眼又是過去七天,蔣參看着那最後一座元星崩消瓦解,就自座上立起,冷聲言道:“既然元星已毀,那便該是我等上前之時了。”
商晝正要答應,忽然神情一動,急忙喊住他道:“慢來,大御執,宮主已是到了,”
段粟轉頭一望,道:“既是宮主到了,我等不必再擅作主張,待請示宮主之後,再做行動不遲。”
蔣參冷冷看了兩人一眼,未再說什麼,起法力一催法舟,往玄六天宮過來方向迎去。
如此龐大的天宮移近,九洲諸真這裡也是遠遠察覺到了,他們把目光投去,先是見得一點光亮,然而隨其移近,卻見是一團光芒四溢的星雲,其內所蘊藏的靈機如火如焰,輝煌浩大,熾烈逼人。
嶽軒霄一揚眉,道:“司馬真人,你可認得過來的是何物麼?”
司馬權法力不及衆真,看了許久,才道:“嶽掌門,那應是積氣宮主殿‘玄六天宮’,過往有傳聞說此宮可在虛空之中遁挪轉游,本以爲誇大之言,不曾想當真如此。”
孟真人沉聲道:“把數座地星合煉爲法器,此中非窮數萬載之功不可,所化代價更是不可想象。”
司馬權嘆道:“好似積氣宮歷代宮主從都在修築宮室禁制,從未真正停過,只是究竟到了哪一步,外人無法知曉,今次也算是見識了。”
此時大鯤贏嬀忽然身軀一頓,悶悶發出一聲低吟。
秦掌門神色微動,言道:“這宮禁之外有轉挪之陣存在,諸位真人稍候需得小心了,不可距離贏嬀大遠,以免照應不及。”
衆真聞言,都是暗暗提高了警惕。
薛定緣道:“方纔那一戰,諸位真人用去不少法力,何不暫退一步,稍作調息,再來與他一戰?”
秦掌門言道:“不必如此,與此等法器正面對攻非是上策,此輩有法寶,我等亦有,待我用祖師所授至寶破他,只是祭動此寶非是易事,還需勞動諸位真人爲我護法。”
嶽軒霄道:“秦道友儘管施爲,這處有我等抵擋。”
秦掌門打個稽首,又對孟真人言道,“至德,你來助我、”
孟真人道一聲是,便行至秦掌門對面,就一同在大鯤背上坐了下來。
過有一會兒,兩人身上俱有氣機緩緩攀升,過得片刻,便見一枚龍眼大小的玄色氣珠憑空浮起。
秦掌門起拂塵輕輕一撥,此寶就不疾不徐往玄六天宮方向飄去。
這是溟滄派鎮派之寶“虛元玄洞”,此刻在秦掌門施爲之下已是解開了第二層封禁。若還是在九洲之上,那麼需得數位凡蛻修士一起駕馭,方可自如運轉,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將自己一同埋葬。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秦掌門已是到的二重境中,現下又有大弟子孟至德在旁相助,在他們師徒二人合力之下,駕馭此寶已非是什麼難事。
早在在攻打積氣宮之前,便知其中有無數禁制陣法,不是那麼好拿下的,若是按部就班破陣,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唯有藉助此寶威能破除守禦,方是最爲省力。
楊傳一直緊盯着前方,見九洲修士竟然沒有躲避,似有與己方正面接戰之意,不覺精神一振,心中冷哂不已。
玄六天宮經過十餘代掌教經營,陣勢已趨完滿,有此爲後盾,他可率領蔣參出面相鬥,哪怕不敵,也不難退了回來,依託大陣回覆法力,
這一戰之下來,天宮若被攻破,那麼按照先前謀劃,遠遁赤疆天域,利用那裡佈置再戰一場,要是天宮仍存,對手退走,那是最好不過。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在與對手比拼消耗,積氣宮家底豐厚無比,他卻不信九洲修士能堅持得過他們。
這時弟子來報道:“宮主,大御執和上督正回來了。”
楊傳道:“傳命下去,着他們不必來見我了,去各處守住陣禁便可。”
那侍從領命退下。
楊傳望着前方,負手站在那裡,靜靜等着雙方挨近。然而就在此時,他心頭忽然升起一股警兆,驟然間胸悶氣短,好若自身將要大難臨頭一般。
他神色不覺變了變,這等感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得猛烈,腦海之中念頭急轉,暗道:“不對勁,莫非九洲修士有那將我殺死的厲害手段麼?”
這個猜測令他也是變得不安起來,畢竟敵手是外界之人,以往對敵經驗不能完全照搬,說不準就有這等本事。
他目光四掃,心下則是努力思考有什麼地方不妥,不經意間,卻是瞥見一枚玄色氣珠飛來,此物明明不過龍眼大小,但帶給他的感覺卻是危險無比,有那麼一瞬間,好似整個天地都在往裡沉陷,不止如此,隨着那玄色氣珠越來越近,那危險感覺也越來越是強烈。
“不好!”
他此時終是知曉那警兆來源於何處,只是難以相信這歷代宮主打造的天宮擋不住此物,可涉及性命之事,他卻更願意相信自身感應,故是在掙扎片刻之後,還是一跺腳,縱起遁光,往外飛走,同時不忘起得神意,傳告蔣參三人不可再留在此間。
蔣參等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既有諭令,他們也不得不遁身外走。
楊傳去到遠處,只是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倖,回頭一望,卻見到了令他驚怖的這一幕。
隨着那一枚玄珠撞入玄六天宮,在無聲無息之中,整座宮室仿若紙糊得一般被撕爛,一大六小七座地星瞬時崩塌,無論璀璨光華,還是那億兆星石,都是如被巨漩吸引,齊往一處投去,最後一併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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