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常天修士事先絕然不曾想到,青碧宮居然會對戊覺天置之不理,反而選擇對他們下手,是以根本沒有絲毫防備,而此界天主林合本欲出來迎敵,但卻猝不及防被一隻巨舟困住,挪轉去了虛天之外,再也未見回來。?
青碧宮之勢力,若單獨拿出來,則無有哪一處界天可以抗衡,在無大能修士阻擋的境地下,不過三天時間,就將此界餘下勢力擊潰,將所有靈機豐沛之地都是佔據了。
彭長老動作極快,這裡方一平定,就立刻從秘殿之中請得一位渡覺長老出來,推其成了此界天主。
按餘寰諸天以往默認規矩,一十九處大天之內,若無天主坐鎮,那麼需等上五百載,若界內此時還是無有任成就渡覺,那才考慮請得界外修士過來替繼,當然,到時免不了又是一場博弈。
可現在兩方大勢力爭鬥勢力,彭長老又不是固執於規矩之人,哪來會來理會這些?十天不到,著常天就正式宣告易主,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原來天主林合此刻再回來,也是無有回天之力了。
此事一出,諸界無不惕然心凜,原來蠢蠢欲動的心思立時收斂了幾分,至少在兩家正式分出輸贏之前,不敢輕易靠向覺遠天那處了。
楊佑功聞聽此事後,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彭長老居然會如此做。頓時意識到,自己若不動作快些,那麼連戊覺天這裡都有可能被翻盤。
他也算是果斷,立刻鼓動起四界之人加緊攻襲,並拿了幾件法器出來,轟開了那最後幾處難啃的大陣,匆匆將所有青碧宮支持的宗派都是驅逐了出去。
只是這一回代價也是不小,爲了確保順利拿下戊覺天,他不得不將幾個暗藏殺招提前展於人前。
這一番交鋒下來,雙方算是打了一個平手。
楊佑功這裡卻知,這回實際是自己這邊輸了,青碧宮法寶衆多,底蘊又深,暗藏的手段殺招不知有多少,便是他們謀劃千多年,也遠無法拉近這等差距,和青碧宮鬥法,若無法取勝,那就等於是失敗。更不用說青碧宮那裡憑空多了一位天主,縱是礙於宮中規矩,不會主動插手界內爭鬥,可若打上門去,其也是不會客氣的。
其實這也不怪他,青碧宮千年來雖不斷妥協退讓,令他多了許多機會,但實際也沒有做好真正動手的準備,彭長老突然上位,卻是打亂了他的部署,不得不提前動。
假設下來鬥法還是這般模樣,那等他藏在水面下殺招手段都是用盡,就無力對抗青碧宮了,是以必須要尋找到破局的辦法,而這裡唯一可行的,就是藉助外力了。
戊覺天事定之後第三日,一名弟子來乘風來至氣池之中,上來一拜,道:“弟子拜見上掌門。”
楊佑功安坐在那裡,語聲平和道:“重靈君那裡如何說?”
那弟子躬身道:“重靈君說此刻還不到他插手的時候,並說我若真挺受不住,他會視伺機而動。”
楊佑功閉目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重靈君的拒絕在他預料之中,但有時候並不是你想不動便就能不動的,大勢如潮,只要捲入了進來,便難輕易擺脫了。
他自面前案几上拿起一枚令符,往氣池之下一拋,霎時一道金光落去,過去許久,自外走入進來一名銀銀鬚,額頭高聳的老道人,到了裡間,擡手一揖,道:“師兄,你尋我?”
楊佑功道:“羅師弟,你替我做一件事。”
老道人肅容道:“師兄請言。”
楊佑功道:“你去將津冽派的底細稍漏一些到外面去。”
老道人沉吟一下,道:“師兄是想挑動張道人去對付那班妖修?從而逼迫重靈君不得不跳入這盤棋局中?恕小弟直言,會否太過刻意?那張道人可未必會上當。”
楊佑功淡聲道:“我本也不指望如此,只是傳出這個消息罷了,津冽派自詡太冥祖師正傳,這名頭太過招搖,那張道人身爲真正正傳弟子,又豈會相容於他?兩邊終究會有一戰的,若是近時鬥了起來,那便如我之願了,而若近時無事,那至多仍是眼前局面維持不變罷了,於我也無有什麼損失。”
老道人點頭道:“明白了,師兄這是下了一招閒事,也讓那重靈君知道我也不是聽憑他利用的,只是這般,並不能解我頹勢,師兄還需另尋對策,與青碧宮對耗,於我可是大爲不利。”
楊佑功道:“師弟所言有理,我心中有數,自會有妥當安排。”
老道人也不糾纏,言道:“師兄有辦法便好,那我便先告退了,那交代之事自會辦妥。”他一揖之後,便就大步出去了。
楊佑功則時考慮許久,拿出一架兩界儀晷,伸手按去,霎時靈光蕩起,可等了足有半刻之後,方纔有一個女子形貌的光影浮現,便打個稽,“菡天主,有禮了。”
菡素也是一個萬福,道:“楊天主有禮了。”
楊佑功沒有繞彎,直說來意道:“菡天主,不知上回之事,尊駕考慮得如何了?”
菡素反問道:“楊天主,你此時來問我,不怕我回絕麼?雖戊覺天贏了,可著常天的下場我等也是看到了,試問這個時候,又有哪一處界天會甘冒兇險,投去你等陣中呢?”
楊佑功道:“楊某以爲,那只是給出的代價不夠罷了。”
菡素目光似乎望了過來,道:“那楊天主能給出什麼呢?”
楊佑功道:“太冥祖師所留玄石莫非還不夠麼?”
菡素聲音冷了下來,道:“楊天主若這麼說,那我等也不必再談下去了。”
楊佑功卻道:“菡天主,此回我與青碧宮之爭,若只我家,那多半是贏不了的,但你可知我爲何仍是敢於奮起一搏麼?”
菡素一聽,不由認真了幾分,看了看他,道:“楊天主是說,你們是有所依仗?”
楊佑功道:“今回有一人站在我這處,對於此人身份,楊某不好明言,但卻可以告知菡天主,其人來頭極大,蟄藏在我餘寰諸天之中已有百萬載,法力神通任誰也不知道到了哪般地步,他若出手,贏得青碧宮非是難事。”
菡素淡然道:“既有這等人物相助,那又爲何我來尋我呢?”
楊佑功道:“那是因爲此人現下還不能過早露面,且我等也不是完全信得過他。”
菡素見他如此直言不諱,卻是有些意外,心思一轉,道:“此人可是對玄石也是有意?”
楊佑功道:“正是,不過有法契約束,此人是願意與我分享的,這點菡天主不必擔心。”
菡素考慮一會兒,道:“此事我需再作深思,無法眼前給楊天主一個答覆,還望尊駕見諒。”
楊佑功意味深長道:“那望菡天主好生思量了,立身於外,看似兩不得罪,可若遇危局,也少有人相幫,便遇好處,也甚難插手其中。”言罷,他把手一揮,面前靈光便就散去。
此時餘寰諸天之內,青碧宮與以覺元天爲的幾家界天經此一戰之後,兩方都在鞏固和消化侵佔下來的成果,一時都是偃旗息鼓。
不知不覺間,三載時日流逝而去。
張衍自從古昌州回來後,就一直在閉關持坐,不問外事,但只這一日,心中忽生某種感應,卻是從定中醒了過來。
他稍作思索,喚了侍從進來,問了幾句話,卻是聽到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消息,“哦?津冽派是以妖修爲主流的宗派?”
那侍從道:“是,這消息外間都是傳遍了,說是此派到處收攏妖修宗派,聽說如今已是勢盛無比,除了無有天主外,已是不下於任何一處界天了。”
張衍一轉念,心下一哂,不難看出,這消息是有人有意送出來的,不是爲了讓青碧宮有所顧忌,就是想引他出面與此派一斗。
百萬年來,妖修勢力雖一直在被刻意打壓,但因有存在必要,故也有一部分留了下來,勢力的確也不算小,只是之前從無人能夠將之凝聚起來,而若津冽派果真做成了,那也的確不可小覷。
津冽派借用太冥祖師名頭,他是一定會找上門去的,但卻不是現在。眼下他與青碧宮是友盟,一舉一動都牽涉大局,便要對付此派,也不會單獨行事,而是會限與彭長老等人有過詳細商議,纔會有所動作。
又問了幾句話後,他將侍從揮退,言道:“曲滂,你在外等了這許久,可是有什麼事麼?”
曲滂蹄踏玉階,自外進來,回道:“老爺,何上真前些時日已是功成出關,等着老爺召見,小人特意來回稟老爺一聲。”
張衍稍覺意外,不到十載,何仙隱居然已是成就渡覺,倒是比想象中要早一些,
不過他此前看過洛山觀中譜冊,似乎自入凡蛻之後,此人修煉任何功法都比他人快上一截,因是有什麼秘法在身之故、
這卻是一個好消息,這等於是自己這邊又多了一名渡覺修士,且楊佑功等人還不知曉,要是用得好,絕對能起到奇兵之效。
他心念飛轉,頜道:“你去把何真人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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