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尋訪而去,最終在一處名山之中找到了一對師兄弟,這二人一人姓黃、一人姓楚,而這道法就是自二人手中傳至外間的。
在見得二人後,他便言稱自己在這門道法修持之上遇得障礙,所以才欲尋求同道討教。
這對師兄弟也是驚訝,沒想到除自己之外還有他人從石碑上領悟到了道法,三人互相交流了一番,彼此都是有了不少收穫。
那黃姓修士終是好奇問起他所遇難關爲何,高晟圖也是適時提出了自己久困於心的疑問。
黃姓修士聽他這麼一問,沉思良久,才道:“道友此問,我曾經也有過思量。”
高晟圖自離開海勝國後,倒是第一次碰到與自己一般思考此事的人物,不覺有些驚喜,鄭重一拱手,道:“卻要請教。”
黃姓修士道:“我等人身來處,乃是天地所化,自有天地之力孕育,此力無謂多寡,衆生俱是一般,後天修行,愈是功行精進,則愈能引動此力,故此乃天授,而萬物皆同也。”
而楚姓修士卻是有不同意見,道:“師兄此言差矣,人身有限,天地無窮,豈能以有限窺無窮?故以人身登天,必借外力,我等修行之法,同樣是自外求取。”
高晟圖道:“那不知楚道友對此又是作何想?我知以往修道之人乃是運化天地靈機,而今靈機無法被我所用,照道友所言,又是從何而來?”
楚姓修士道:“這卻要說及道法來歷了,我卻認爲,此道法乃是天上仙人所授,本非凡人所有。”
高晟圖點點頭,這片天地雖然靈機不差,可應該是興盛了未有多久,以往並沒有什麼了得人物,所有修行之人目光都是侷限在此,還沒有諸天萬界這個概念,把道法之源推給傳說中的仙人也不算什麼錯誤,他也同樣認爲,這道法乃是某一位大能所立。
楚姓修士見他贊同,頗是振奮,道:“那麼如此事情便就簡單了,我等所得之力,該是全數來自這位大能,每一次修行,都能得到這位大能回賜,這才能以凡人之身登上通天之階。”
高晟圖若有所思道:“道友是如此想的麼……”
楚姓修士理所當然道:“不然我等道法又是從何而來?而那位大能如何做到這等事的,現下固然難解,可待我等道行到了那一步,那便不難知曉了。”
只是有看法自然也要有所佐證,不然也只是憑空臆測,故是兩人又將自己修行之中的理解一一拿出,與自家說法相互印證,結果都是能夠自圓其說。
高晟圖聽罷之後卻是搖頭,他能感覺到,這兩人所言都非是那真正答案。
兩人按照自家所理解的道法雖眼下無礙,可遲早有一日會察覺到道法與自己認知不符,那時雖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可勢必再難往上走了。
不過他雖未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卻也是感覺自己出來訪道是做對了,等到修習這門道法的人越來越多,想來終究有窺見到正路之人的,若是到最後還是無有解答,那麼他就只好試着去尋那立造這門道法的大能了。
布須天,清寰宮中,張衍正身雙目一睜,他此回去往鏡湖,就是與季莊知會一聲,如此到時去往那靈機興發所在,其人當便就知曉他所爲究竟何事,不至於立刻引發衝突。
到是那一位存在與那造化寶蓮聯繫緊密,需得防備其人出來攪擾。
不過自他氣力雙合之後,實力大大增進了一層,哪怕只是他單獨一人都不難對付這一位,若其敢冒頭出來,卻是不介意將之再擊退一次。
他此時把法力一展,正身已是出得布須天,往那靈機興發源頭之處而去,路上雖有層層阻障,可偉力展動之間,卻是輕易排盪開來。
季莊道人正坐於鏡湖法壇之上,察覺到虛寂之中偉力波盪激烈,立刻朝外看去,卻見張衍正身出行,看去目標正是那造化寶蓮所在,不覺一驚。
然而念頭轉過,也是醒悟過來,張衍方纔到此,根本不是要向他借取手中的造化寶蓮,而是早早盯上了另一朵,故是提前來給他打一聲招呼。
他此時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身影一晃,便就出得鏡湖。
曜漢老祖也是一樣見到了此景,心中也是在猜測張衍用意,此刻見得季莊道人急急遁行而出,目光之中也是多出了一絲玩味。
張衍看着這造化寶蓮,一擡衣袖,就將那造化寶蓮託在了手中,隨即心神沉入殘玉之中,與此同時,眼神也是變得幽深起來。
這個時候,季莊道人身影驟然浮現出來,他看了一眼那朵寶蓮,打一個稽首,道:“道友何必如此,此物不可妄動,道友早是知曉的。”
實際張衍若是執意取走此物,雖然最後吃虧的也是其自身,可比起這個,他更不願意看到虛寂之中多出太多變數。
張衍卻是淡聲言道:“貧道說過,只是心中有一疑難,故是借得此物一觀,並非要拿此物如何。”說完,他伸手一拋,將造化寶蓮投至原來所在。
季莊道人不覺一怔,他見那寶蓮之上靈機興發都是不曾停止,顯然張衍連自身法力都沒有渡入進去,看來真是隻爲一觀,並沒有什麼太多其他心思,可他深心之中卻覺沒這麼簡單,便又是言道:“造化寶蓮乃是應天地造化而生,若是相互碰撞,則撼動天序,規理不存,撫平起來極爲不易,前次所留波盪至今未平,這般事絕然不能頻頻發生,否則後果非是你我願意所見。”
張衍在方纔一瞬間,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之物,他沒有再對季莊道人說什麼,對其一點頭,只是一擺袖,就回去布須天,待待落至清寰宮中坐下,他當即整理起此行收穫。
從推算結果看來,他先前考慮借托布須天攀登上境是可行的。
但他同樣也是看到了,造化寶蓮除了給予修士寄託之力並使外來偉力不致沾染自身外,還有一個更爲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作爲修士登上三重境的臺階。
因爲造化寶蓮本身層次極高,所以修士與此物的交匯寄託,就是一次補足缺漏,使得自身更爲完滿的過程。
而將這些全數寄託於布須天上其實並不可行。
這裡並非是布須天比起造化寶蓮有所不及,純粹以偉力來論,布須天明顯是凌駕於造化寶蓮之上的,只是這一處造化精蘊之地並不純粹,無論滲透其中的大能異力還是依附在布須天上的諸多界天,乃至衍生出來的一切生靈都算得上是瑕疵,除非他將之全數煉化,還歸最初,纔可能一用。
但他顯然是不可能做此事的。現下他身邊雖然不止一處造化之地可以利用,但別處造化之地絕無布須天這般偉力,並不足以成爲他的依憑。
不過經過推演之後,他也是瞭解了這裡面的玄妙,故是還有一個辦法。
需知他乃是氣、力雙修,並且都是修煉到了同一層次,這在煉神修士中是從未出現過的,在實在找不到寶蓮的情形下,他可以以自身力道之軀爲借托,氣道偉力與之相互依存交融,再以布須天爲臺階向上攀登,完成這一過程。
這等若將造化寶蓮原本集於一處的效用分開託付,且這般一來,哪怕布須天內異力並不能完全消除,也與他沒有太大妨礙了。
要是此法能夠走通,那麼他就可以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道途來。
不過這條路並不容易,因爲造化寶蓮可以完全放心借托,修士還能從中輕易窺見得上層力量用以反哺自身,而布須天就不同了,本身就是造化之精的一部分,若是這麼好被參透,那當年也不會有破碎一事了,這裡他只能靠自己再想辦法解決了。
但這也不是說他完全放棄找尋造化寶蓮,若有此物在手還是最好,哪怕不用其攀升功行境界,下來也是可以用此來對抗同輩乃至歸來大德的。
季莊道人在張衍走後,也是回到鏡湖,只是他神情凝重,雖是現在虛寂大體局勢都是按照他所設想的進行着,可是底下還有許多事情難以約束,譬如前番造化寶蓮被曜漢利用就是如此。
而無論是曜漢老祖還是張衍那裡都是給了他不小壓力,此刻他心中也是略感急迫,不由暗忖道:“此輩俱有心思,我需得加緊牽引力量了,待偉力稍增,再視情形看是否要解決此輩。”
而另一邊,曜漢老祖這一次雖沒有出得界天,可也是把前後過程看在眼裡,心中也是不由轉起了念頭。
他上次藉助原縻之手引得兩朵造化寶蓮碰撞,也是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虛寂格局,並且得了不好好處,可現在看去好似張衍那裡也得了什麼收穫。
現在他自身力量雖回來一部分,可季莊還能借助寶蓮繼續壯大,他儘管也能將力量一絲一縷牽引過來,但壯大之勢卻絕然沒有手持造化寶蓮的季莊來得快,故從長久對抗上來說,他定然是會落於下風的。
好在他並非行一步看一步之人,早在暗助原縻之時,便就想好了下來該是如何行事,本來他還想晚一些再動作,但現在卻是感覺到不得不提前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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