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傳法石碑之動,乃是張衍又一次改善了道法,將演教道法中自己所認知的最後一點漏洞彌補了。
演教道法有別於舊法,尤其注重挖掘自身,若是道途順利,道心甚堅,那麼不靠外物就能一路修煉到凡蛻層次。
只是這裡有一點,沒有周還元玉,依舊是沒法邁入真陽之境。
大德雖然打破大道界限,可並無法憑空造出造化之精,甚至還要借用此物觀摩大道,而玄石之物從本質上說就是造化精蘊所聚,故只能等候此物自行孕生,無法插手。
固然煉神修士可以將人提升到真陽層次,就如曜漢、季莊等人之前所爲一般,可這等修士並無可能再修持上去,反還會反過來使得諸天生靈受得影響,一般情形下,對煉神修士說得上是毫無用處,所以沒有必要如此做。
只是他也發現了,凡是九洲出身的生靈皆非造化之氣孕育而成。
按理說,造化之精破碎,連諸有之中的煉神大能都被一起牽扯進去,那麼凡間生靈也一樣無可避免。
可獨獨九洲例外,似是造化之精破碎對其一點影響也無。
他不難感受到,九洲乃是現世之中一處獨特存在,想要窺看到其中真正隱秘,需得自己親自去往那裡走一回。只他同樣覺得,此刻不回去方是最好。憑他心中預感,認爲下來自己很可能又有用到此間的地方,那時自能解開疑惑,而若是現下回返,那反會因此錯過什麼。
在將季莊、曜漢及其背後一衆人等都是了結後,不但是鏡湖被他收攏了過來,原縻待過的那處造化之地同樣也是收入了囊中,而與季莊對半而治的造化之地自然也是被他完全佔據了
在這些造化之地中,他同樣傳下了演教道法,與布須天還有別派流傳略有不同,這些地界完完全全就是演教一家獨大了,只是他也能預料到,等到其餘大德陸續歸來,一定也會意識到這一點,說不定會各自開創道傳,並與他相爭。
道傳之爭表面看來完全是看掌握造化之地的多寡,可實際上還是要看誰人道法更高,否則也無法守住這些。
他可不認爲那些未曾歸來的大德只與微明一般實力,就單純拿微明來說,其人也有一部分力量被劫力困住。
或許可以這麼理解,回到諸有越早,那麼失去的力量也便越多。
但是反過來看,越是晚歸來的大德,或許實力越是強橫。
而不管此輩回到諸有之後會是什麼態度,他都需做好與之衝突爭鬥的準備。
他手邊倒是有一朵之前承託劫力的造化寶蓮,待得劫力化去,可爲己用,只是如此還是不夠,於是一擡手,卻是將那太一金珠取拿了出來。
他能感覺到,放在造化之精未曾破碎之前,除了造化寶蓮,大德幾乎用不着什麼其餘東西,可在造化之精破碎之後,這等造化之地內孕育出來的至寶若得好生祭煉,當能在與同輩的鬥戰之中能起到極大作用。
以往祭煉,不過是令此物能更好爲自己所用,或者說能與自己氣意相合,歸根到底就是在發揮金珠本身全副偉力時,還能承擔他自身的偉力。
只其真正威能或許能對一二重境境界的煉神修士造成些許威脅,可到了大德這個層次,就有些不夠看了。
而現在要想提升此寶威能,那隻能利用本是同源的造化精氣來淬鍊了。
其實這東西一出世便就完滿無漏,想要把力量再推上一層是非常困難的,因爲無漏意味着無變,永恆如一,不壞不缺。
可世上沒有真正東西是無有缺點的,就算煉神大能一樣會被逐入永寂。
太一金珠再如何完滿,也是在大道之下。
而大德,恰恰就是大道的一部分,是大道入世之映現。
他雙目之中有神光凝集,隨後看了過來,那附着在太一金珠之上的大道界限也是隨即映現出來。
他若是完全打開其上的大道界限,固然可以成就此物,可因爲太一金珠意識已是磨滅,只會從世上消失,是無有可能回來的,
所以他所要做的是,稍稍破開些許界限,這般會對金珠造成一定損傷,可所謂不破不立,唯有如此他纔好利用造化之精將其重作淬鍊。
念及此處,他便擡起袖來,在這金珠表面輕輕一拂。
演教總壇,大殿之內,高晟圖將教中護法都是召來,商議演教今後該是如何行事。
在內部諸事議定後,有一名護法出列言道:“我演教雖遍佈各處界天,但昆始洲陸始終未曾去得,那處纔是萬界靈機最盛之地,新舊諸派,若是勢大,都會在此地立有分宗駐地,我演教也當在其上立一處分壇。”
高晟圖沉聲道:“虞護法之言,我此前也曾想過,不過昆始洲陸那裡靈機絕勝,凶怪大妖比比皆是,我演教並無足夠人手鎮守,反而還分薄力量,且靈機興盛之地,我演教道傳並不佔優,此議還是待日後再言。”
那虞姓護法有些失望,可高晟圖既然不同意,他也只能服從,打一個稽首,就退了下去。
這時又一名護法站了出來,高聲言道:“掌教,上次天外修士侵入我布須天中,屬下發現有不少羅教、德教之人夾雜其中,後來天門合閉,疑似躲入了荒僻地界之中,此輩乃我大敵,不可給其壯大之機,應該早些找了出來殺滅。”
座下護法都是紛紛贊同。
此回鏡湖入侵,羅教、德教這兩家也是一同侵入進來,只是因爲這兩教教衆實力都是不高,所以並非主力,後來大多數布須天修道人退到四大部宿之中,在沒有大能修士幫襯的前提下,他們也沒能力跨界而來,故是此輩在兩界大戰結束之後反而得以存身下來。
雖然曜漢、季莊二人入世之身而今已是不存,可是兩人傳下的道法仍是可以通向大道的,可以說並不在演教道傳之下,要是給予其足夠時間,一定又會重新崛起。
由於以往之爭鬥,演教護法都是知道,在後繼新法之中,唯有這兩家纔是自己真正大敵,必定要設法斬草除根。
高晟圖沉思一下,道:“縱然我演教教下各界可以往來,但我教中而今尚無能開闢界關的大能,無法去到此輩躲藏之地,這般,稍候我會去往山海界拜見日月二君,看能否請得這二位出手,若是不成,我當設法借教祖之名前去拜望四大元尊。”
正在說話之際,外面有弟子上殿來稟,道:“啓稟掌教,界外有一位道長到此,說是算出我演教有疑難在前,故是前來助我化解。”
高晟圖心中一動,自座上站起,道:“快快有請。”
總壇通常情形下只有修煉演教道傳的弟子纔可長駐,不過若是他這掌教允准,亦是可以將外人請入進來。
片刻之後,便見有一名背劍道人自外走了進來,稽首道:“貧道紈光,見過高掌教。”
高晟圖還得一禮,道:“不知道長自何而來?”
紈光道:“我與演教自有淵源,此次坐觀之中,算到你等遇得困阻,故是來此相助,只此舉非是不求還報,高掌教以爲如何?”
高晟圖心中有數,這位說不定與教祖有什麼牽扯,故沒有多少猶豫,點頭道:“此可算我演教欠道長一個人情。”
紈光道:“如此,還請高掌教設立法壇,我當在上作法,爲貴教開闢界門。”
某處造化之地中,微明卻是皺眉不止。
他自推算之中看到,而今造化之精殘破無比,除造化之地外,造化之氣所化生靈也是從中分出去了一部分。這樣他就算看遍所有造化之地及其殘片,也還是有所缺漏,唯有將這部分補上,方纔得以完全。
而只要造化性靈一旦認同某一位德所造的道法,那麼這一部分性靈自然也算是填補回來了,但是性靈畢竟非是死物,心思善變,其若當中改崇道法,或者虔心信奉另一位大德,那麼就不再歸屬於自己這邊了。
這裡強迫也是無用,因爲自己偉力施加齊上,那就是與之對抗了,無法歸入己道了,倒是道傳之間彼此殺戮,都是可以斬滅對方性靈道傳,不過現在他卻是用不上。
他能感覺到,從參悟道法這方面來看是比過去容易許多,可多了這部分性靈,卻也使得大德再無法完全憑心作主了,反是受到了一定牽制。
自然,若是大德不想再往上攀登,那麼這些性靈對他們也就無關緊要了,要是還想求取大道,那麼其等就是必須收攏的。
他不由深思起來,要想將這些造化性靈納入自己這邊,那最好辦法莫過於在其等之中傳下自己道法,
這般看來,造化之地也不像他之前想的那樣無所謂,若是能佔據下來一處,那麼只要無人爭搶,就可以確保裡間生靈都是信奉自己道法。
想到這裡,他不由暗歎一聲,道:“失算了。”
他想到現在張衍佔據布須天,除此至少還有兩處造化之地在手,那已是遠遠走在了他前面。
更爲麻煩的是,他不難想見,等到那些同道一個個回得諸有,想來也會很快發現此事,此輩若還有意大道,那必會與他這等先行歸來之人搶奪造化性靈的歸屬,彼此爭鬥終究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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