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衆弟午只見張衍突兀不見,待再出現時,洛元華所化那一道劍光已是破碎崩潰,便是人也吐血而落。
幸得荀長老見勢不妙,出手及時,立刻將其抓住,否則必定掉落塵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洛元化想不明白爲何會如此,而在峰上觀戰的蕭儻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面色一沉,凝聲道:“小諸天挪移遁法?”
只是他也沒有弄明白,張衍究竟是用何法,將洛元華那護身劍光撞破的。
張衍方纔只是設下了一個陷阱。
他故意在北,東,南三面設阻,獨留西面一處空門,就是爲了弓那洛元化來此。
戰陣之上,雄兵圍城之時,有“圍三闕一”的說法,而他此舉也是效法故智,不過卻是反過來佈置,打了一個埋伏而已。
張衍自己也是擅長劍遁,料定修士在駕馭劍光飛馳之間,根本來不及去想其他,慣性會使得其看見哪裡有破綻,就往哪裡鑽來,因此他纔有把握設下了此局。
在洛元化繞場飛轉之時,張衍便在暗中運起小諸天挪移遁法,只等對方往那西角之上飛去。
果然,洛元華窺見破綻,便毫不猶豫往此而來。
這卻也怪不得他,尋常來說,他有劍遁開道,就算是出了什麼意外,也能及時抵擋。
可是遇上了張衍,卻不能以常理度之。
幾乎是洛元化飛縱的同時,張衍將遁法一運,於瞬間橫身飛出,截在此人去路之上,身上土行真光當場就將他遁光撞碎,給予重創。
荀長老提着洛元化,往第五峰上一扔,他也無需再多說什麼,此戰結果很是明顯。
蕭儻“哼了一聲,一揮手,就有兩名弟子上前,將昏迷不醒的洛元華接了回來。
一名弟子取出丹藥用水化了,又拿了一隻金盃過來,掰開洛元華下顎,喂他服下。
蕭儻等了片刻之後,見其還是昏迷不醒,不見好轉,顯是傷勢極重,怕是差一點便被奪了性命去,不由搖了搖頭。
他早就提醒過洛元化,切勿輕視對手。
可適才對敵之時,他還是能看出,自己這位師弟有些許賣弄之嫌,還想逼張衍出劍術與自己相鬥,結果一着不慎,落敗當場,空有許多上乘劍招未得施展便被反制。
幸好這只是門內大比,若是在外與邪魔相鬥,怕是死得就極其冤枉了。
蕭儻轉過首來,眼望下方,看向張衍的目光中,微微帶了幾分凝重之色。
那“小諸天挪移遁法”雖只是門中一門小神通,卻乃是從十二神通之一“五行遁法”中演化而出,門中會使此法者寥寥無幾,十大弟子之中,唯有齊雲天會的。
因此他心中懷疑,張衍很可能是師徒一脈推出來的棋子,至不濟也是得了齊雲天的支持。
如是這樣,他便需小心了,不定對方身上還藏着什麼能與他相鬥的手段。
蕭儻思慮停當,就抖開袍袖,自飛車上站起,緩緩行至峰下,雙目凝視張衍,緩聲言道:“張師弟,聽聞我族中有一名侄兒落你手中,我與你打個商量,若是今日你贏了,則一切休提,若是師兄我僥倖贏了一招半式,且請你把我那侄兒交還過來如何?”
蕭翮被張衍擒去,他作爲族中長輩,於情於理要問上一句,不能當作不知。
張衍稍作沉吟,便點頭道:“既然蕭師兄開口了,那好,無論此戰勝敗,大比之後,我便將蕭翮放了。”
蕭儻倒沒想到張衍答應的如此爽快,不過人能放回來就好,也算對族中有了一個交代,至於是否遭了什麼損傷,就不在他考慮之內了,他一個稽首,道:“張師弟瀟灑大度,爲兄在這裡先謝過了。”
張衍淡淡一笑,拱手還禮道:“不敢,蕭師兄客氣了。”
蕭儻手撫長髯,微笑言道:“張師弟,既然你欲要向我討教,我當應下,不過你先前鬥了兩場,我也不來佔你便宜,這樣吧,我在此處不動,以半個時辰爲限,由得你放手來攻,你若傷我,便算你贏,如何啊?”
此語一出,底下衆弟子都是竊竊私語,驚聲讚歎道:“蕭師兄好氣魄!”
張衍眉毛一挑,見蕭儻目光微微閃爍,念頭稍稍一轉,便知其作何想法了,不禁暗暗冷蕪蕭儻哪裡是什麼怕佔自己便宜,分明是認出他會使那“小諸天挪移遁法”,唯恐一旦爭鬥起來,自己施展這門神通躲閃遊鬥,這樣一來,縱然勝不得他,至少也能拖個平手,到時候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張衍猜得一點也不假,蕭儻的確是作此之想他自思張衍有劍遁相助,又有小諸天挪移遁法傍身,若是上場相爭躲個不停,他根本沒有合宜手段將其拿下。
若是換了他人也就罷了,這門遁法極其消耗丹煞,大不了多拖上幾回,怕就後繼無力。
可張衍偏偏還是丹成一品,丹煞雄渾綿長,如無底深潭,難窺全貌,想要在一二個時辰內將其耗盡,無疑癡心妄想。
要知道,若是蕭儻被張衍逼了個平手,不但是他自己顏面無光,就是座次排在他身後的世家弟子,諸如韓素衣,蘇聞天,方振鷺等人,怕也是要遭人質疑詬病,聲望受損,是以他纔想出來了這個主意。
此舉乍一眼看起來像是他吃虧,但實則卻是限制住了張衍遁法神通,去了其最大優勢。
試問若張衍最後盡出手段也奈何不了他,事後又有誰會說三道四,說他不如張衍?只會贊他雅量寬宏,不與後進之輩較真。
十大弟子之中,以蕭儻最是看重自己的身份臉面,尤其注重名聲,平時坐臥行走,都是一副風度不凡模樣,如是此番非但能拿下張衍,還能贏得諸般讚譽,那是最好不過了。
張衍稍作思忖,就笑着言道:“蕭師兄此議不差,少了些許慘烈殺伐之氣,還能免得同門之間傷了和氣,不過你我乃是在諸位同門面前公平較量,當應有來有還纔是。”
蕭僥訝道:“哦,那依師弟之意?如何纔算是有來有還?”
張衍微微一笑,道:“師弟我也站在此處,以半個時辰爲限,由得師兄你放手來攻,若你傷得我分毫,我便算輸。”
此語一出,四下裡都是驚震不已,蕭儻乃是十大弟子,說那話理所當然,衆人不疑,然而張衍有何底氣,也敢說此大話?
蕭儻也是頗爲奇異地看了張衍一眼。
他說出那番言語,不是逞強爲之,而有十足把握的。
他之所學,乃是五功三經之一《寶金雲籙》,若是一心固守,當真是金城湯池,牢不可破。
尤其他只需支撐半個時辰,自是能催發全身丹煞抵禦,就算厲害法寶下來,一時三刻也休想能將他如何。
可張衍憑什麼這麼說?莫非有什麼厲害法寶抵禦麼?
他略一琢磨,愈發認定張衍是師徒一脈暗中棋子,定是幾位真人給了他什麼寶物護身,方纔有如此信心。
他暗中冷笑不已,莫非當真以爲自己有了幾件法寶,就能爲所欲爲爲了麼?
不過他面上卻越發溫潤和煦了,緩聲言道:“張師弟當真如此決定麼?可要思量清楚了。”
張衍然慨道:“自是言出無悔。”
蕭儻心中一喜,正要開口,那旁側荀長老卻是雙眉一聳,衝上來對着張衍呵斥道:“張衍,你休得不知天高地厚!蕭儻師侄功法修爲遠勝於你,又有上乘功法護身,這纔敢出此言,你才修煉了多少年?敢誇下這等海。?還不快快棄了這個念頭!”
荀長老雖然說得嚴厲,但其實是出自一片好心。
他也略微知曉蕭儻的底細,有些手段一經使出,若是着了道,可是要傷斷道基的,回去再怎麼調養也是無用。
前面兩場他也是看出張衍天資不凡,又是丹成一品,頗堪造就,若是再等二十四年,不定就是能將十大弟子之位奪來,但是眼下,他卻認爲張衍尚還差了些火候,還需再加磨練纔是。
他也是師徒一脈中人,自是不忍心這麼好的炎質美材白白被毀,因此言語中暗含規勸之意,指望張衍能聽他之言,收回這等無稽想法……
張衍只是當做沒有聽明白,皺眉言道:“荀長老,此乃我與蕭師兄之事,還望你不要插手纔是!”
荀長老嘿了一聲,暗道:“倒是老道我枉做好人了。”
他倒也不惱,而是搖頭嘆息,極是惋惜地看了張衍一眼,往一邊退了開去。
在外觀戰的汪氏姐妹等人通過銀鏡,自是把此處情形看得清楚,先前見張衍連勝了兩場,都是興高采烈,此刻見自家恩師又要與蕭儻相鬥,自是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盯着。
可是聽得張衍與蕭儻那番話,她們還覺如何,齊夢嬌卻是面色大變,腳下一跺,急聲道:“不好,張師叔怎能如此不智!”
汪氏姐妹都是嚇了一跳。
劉雁依也是心頭一緊,只是面上仍是鎮定,道:“齊師姐,怎麼了?”
齊夢嬌神情凝重,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你們是不知道,這蕭儻擅長一門神通,名爲‘九嶽清音’,此乃是門中十二神通之一,此音若出,江流斷,行雲遏,鷹雁齊落,山石俱崩,當日此人曾憑藉此法,將一座山丘震成齏粉,與他鬥陣之人,若是被此神通及身,立刻骨裂筋斷,破腹而亡,從無例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