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法寶是用張衍自身精血祭煉而成,是以一入手中,不用探究,就知其中玄妙。
他微作沉吟,隨後朗笑一聲,道:“原是如此,倒是正可派上大用,自今日始,我便喚你爲‘闢地乾坤葉’,如何?”
得了賜名,此葉倏地一顫,旋起飛舞,柔光陣陣,拂面而來。
張衍心神之中,自然而然感應到那傳來的一絲絲歡悅,笑了一笑,把手一託,放了此寶出去,由得其在身側漂游。
往上方看了一眼,見那玲瓏口袋仍在與木行真光糾纏不休。
如今去了束縛,他已是無所顧忌,正可放開拳腳,與這班人好生鬥上一番。
一聲清嘯,如鶴唳龍吟,他把袖一甩,踏雲而起,小諸天挪移遁法一轉,霎時之間,就跨過上百丈距離,來至那五人身前,闢地乾坤葉也是如影隨形,一閃之後,跟了過來,他身後藍光一閃,大浪疾涌,洪奔而至。
公羊盛等人皆是大驚,他們是見識過這真光厲害的,忙從那玲瓏袋上把法力收攝回來,法寶紛祭空中,總算迴護及時,雖大潮急浪不斷沖刷過來,五人卻如海中礁石,兀自挺立不動。
張衍弄出這般聲勢來,並不指望傷敵,只是爲了牽制住這五人手腳,見目的已成,便心下一催,闢地乾坤葉立時呼應而起,如葉飄旋,往前飛去。
首當其衝的是那名禿頂道人,他瞅見此寶往自己這處而來,臉色稍稍一變,自思這法寶必不簡單,是以小心取了守勢,把手中緊握的一根雷枝往上一撥,想要將其阻住。
乾坤葉到了他身前五丈之內,倏爾一震,就有一道淡金波濤泄下,如簾垂掛,閉絕上下四方,將他套了進去。
張衍微微一笑,也是往裡步入,身影也是陡然消失不見。
公羊盛看那光障古怪,不禁皺眉,揚手一發罡雷打出,身後三人也是反映過來,連忙發力齊攻,道道罡雷劈下,撞在那金光簾幕之上,卻只是輕輕搖顫,並不能破。
那禿頂道人一被罩住,環望一圈,見其餘同門一個不見,心下不免着慌,忽見張衍也是跨步進來,一句話也不與他不多說,信手一揮,紫光耀閃,一道神雷轟然擊出。
禿頂道人嚇得魂不附體,沒了另幾人幫襯,他一個人哪裡擋得住這等霸道神通,身上寶光頓被擊破,被那餘波震向後拋跌,還未落下,一道金光飛過,便將他一鍘兩斷,神魂皆消。
這法寶一旦罩定一人,就可將其圈了進來,若無應對之法,只能被困鎖在內,難以脫身。
雖在此間之中,他們法寶神通依舊能夠使得,但張衍先前之所以收拾這幾人不下來,乃是因爲這五人攻守進退,皆是一體,委實難以下手,此時乾坤葉將其一分,正好給他逐個擊破的機會。
料理了此人後,張衍袍袖一甩,一道藍芒收了屍首,隨後一轉身,就從光幕中走了出來。
公羊盛等人見他乍隱即現,而那禿頂道人卻已然不知所蹤,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心底都是寒氣大冒。
張衍銳利目光一掃,落在那高道人身上,頂上那乾坤葉感受到他心意,極有韻律的一擺,掉頭一旋,向其飛去。
高道人不覺駭然,急起遁法,一道光華浮現腳下,帶他出去了十數丈,可那乾坤葉緊追不捨,在空中一伸一展,已是起了挪移之能,眨眼追至其頭頂上空,一道金光簾幕垂下,將他也罩入其內。
張衍面無表情往裡一走,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就將其殺了,又是獨自一人從裡步出,轉而往那譚姓女冠看去。
譚姓女冠面上現出恐懼之色,驚叫一聲,妄想退避,然而又怎快得過乾坤葉,此葉隔着五丈遠,放出一道形如倒扣漏斗的金光,亦是將她罩了去。
公羊盛見張衍又套了他們一人,即驚且怒,大喊道:“休想!”
他祭起手中鐵尺,那沙道人運起金白飛丸,齊向他打來。
張衍輕笑一聲,道:“不忙。”
大袖一擺,兩道光華飛出,福壽鎖陽蟬飛出定住鐵尺,五靈白鯉梭上前撞開飛丸,自己則信步入了光幕。
公羊盛與沙道人見絲毫阻不得張衍,都是心頭直往下沉。
那譚姓女冠被那乾坤葉圈了進來,正自彷徨無措,一見張衍,頓時涕淚橫流,跪下道:“張真人,饒命,奴家願爲奴爲婢。”
張衍見她雙手藏入袖中,顯是暗釦法寶,不覺冷笑,把袖一揮,三百六十五滴幽陰重水似雹雨驟來。
譚姓女冠果是早有準備,手中法寶祭在空中,拼命遮擋,可便是如此,也不過支撐得片刻,就在鋪天蓋地的攻勢中被打得筋骨皆碎,形神俱滅。
而此刻外間,沙道人一把抓住旁側公羊盛的衣袖,慌張道:“師兄,事不可爲,我等不如快些走了吧?”
公羊盛看他一眼,道:“走?往何處走?”
沙道人不由怔住。
他心中明白,今日這一戰,列玄教本是傾巢而來,而今菁英盡折,日後恐難再立足於中洲,他不過只剩百來年壽數,就算回得教中,又有何用?
公羊盛一抖衣袖,甩開他手,冷聲道:“那張道人挪移之術了得,就算想走,又豈能走得了?還不如在此放手一搏,或還有幾分活命機會,爲兄要解開那祖師神像第三道封禁,師弟你便設法拖延一二,若能保得魂魄不滅,爲兄親送你去轉生。”
沙道人知道自己已是別無選擇,閉上雙目,慘然一笑,道:“小弟定會設法拖延,只望師兄不要忘了諾言。”
他探手入得袖囊中,取了一瓶丹藥出來,看了幾眼,最後面上透出一股決然之色,拔開瓶塞,把一瓶丹藥通通倒入嘴中。
此藥乃列玄教秘傳,就算他在列玄教中身份不低,也只得十數枚,平日只一粒,就可催得法力大漲,現在全數吞下,已是不把自家性命放在心上了。
過得片刻,他嘿了一聲,頂上那第三朵原本隱約可見的罡雲忽然越轉越急,漸漸凝實,雖未至二重境中,但此刻法力之盛,已然攀至他所維繫之極限。
這時金光一斂,張衍重又現出身來。
沙道人雙目通紅,狠狠看向他,忽然發一聲喊,伸手向天一指,一道光華自背後衝出,雲光之中,現出一柄光燦盈盈,膩白如雪的玉鉤,一個御使,就往他斬去。
公羊盛見他用了這柄玉鉤出來,知其要拼命了,趕忙退開幾步,到了祖師神像之側。
此刻保命要緊,也顧不上行那等繁瑣禮節了,雙指捏出三道法符,往自家額頭。胸口,腹下一拍,隨後拿出三根仙香,用雙手環捧在前,嘴中唸唸有詞。
沙道人明白這時要逃只會敗亡得更快,還不如把生死拋在一邊,放手搏命,那第三道封禁解開需費不少手腳,便是自己不敵,也能爲公羊盛爭取到幾息時間。
張衍瞧那玉鉤過來,一抖手,發了一道紫霄神雷迎了上去。
若是尋常法寶,遭他這神雷劈打,定是要受些損傷,至少也能阻上一阻,可這柄玉鉤卻是仿若無事,依舊劈下。
這時乾坤葉陡然出現在前,葉面之上迸出團團祥光靈雲,清氣瑞芒,使其只在空中徘徊,卻尋不得路徑下來。
張衍踏出一步,一道藍芒激起,衝向此鉤,想要將其收了。
不過此鉤甚爲兇猛,左斬右劈,竟是幾下就擺脫水行真光糾纏,再發出一聲尖嘯,化一道白光飛縱,繞至張衍身後,又一次斬下。
張衍冷笑一聲,索性不去理會,把法訣一掐,頂上元嬰一震,就有一輪一輪護身寶光不絕放出。
此光如同罡雷一般,爲修士自身法力所凝聚,只是有些修士不是玄門正道出身,寶光微弱,根本不足護持己身,便會採集罡英煞精煉化其中,增進威能。
而張衍法力渾厚,修習法門又是玄門正宗,阻擋片刻不是難事,就算斬破進來,也有寶衣抵擋,因此根本不去理會,只管馭使了乾坤葉罩向沙道人,只見一道金光,就把其圈了去,他自己也是雙袖一捲,縱身入內。
與此同時,公羊盛手中香火已是焚去大半,又等了片刻,見其只剩一星半點,便迫不及待把三道法符拿下,起力往神像眉心拍去。
可是做完一切後,卻見祖師神像並無動,他心中不由一沉,這神像連解兩道封禁,已是耗損極大,要想開得那第三道禁制,怕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
可就在此時,忽聽得身後一聲響動,他回首一看,原來是那柄玉鉤靈光消散,自半空中墜下。
他心裡“咯噔”一下,知是那沙道人十有八九折了性命。
眼見得張衍即將出來,神像卻還是遲遲沒有動靜,他頭上冷汗涔涔而下,臉上神情變幻來去,顯是心中在做着劇烈鬥爭。
到了最後,他把心一橫,身軀一震,將頂兩朶罡雲抖落下來,伸手一一點,御使其往那神像鼻竅之下一鑽,倏爾不見。
去了三朵罡雲,他等若散去了自家泰半功行,皮肉乾枯,霎時蒼老了百十歲,用力吸了口氣,堪堪站穩身形,隨後目光死死盯着那神像,只等其有所變化。
過得片刻,自那神像身上忽然散發一股威嚴宏大之勢,此像雙目本是閉合,可隨之眼簾一陣抖動,卻是忽然睜了開,放出兩道灼烈精光,面上表情也是變得無比生動。
隨後身軀一搖,這一尊十丈高的神像,竟是如人一般,站了起來!
他目光俯視而下,隆隆喝道:“不肖後輩,明明功候未到,爲何喚我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