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楚魚雖是覺得尋章伯彥解決此事十分可行,可成與不成,仍還需看其意願如何。.
自大殿中出來後,就往藏於山腹之內的丹室中來。
此處如今已借予章伯彥煉藥,他到了裡間時,一股烘熱之氣撲面而來,數十名弟子正圍坐在丹爐之前,以法力引動地火,被那裡熱氣所逼,個個頭上蒸騰如霧。
章伯彥則是坐在高處懸廬之中,把衆人法力拿捏一處,隨時隨地調撥火候,使之不至壞了藥姓。
此時這些弟子見得門中閣主進來,下意識就欲起身行禮。
章伯彥臉色一沉,厲喝道:“誰叫你等停下的?”
他自來到來之後,對不服管教之人無不是下狠手教訓,多曰相處下來,這羣弟子對他早已是心生畏懼,此刻聽其一開口,就已一個個乖乖不動。
審楚魚一看,這一爐丹藥到了緊要關頭,才知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不敢上去相擾,去了一旁坐下等候。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一爐丹藥煉畢,數十名弟子俱是法力耗盡,可仍是強撐着身體坐起,吞服靈藥,打坐調息,好在下次煉藥之時能夠再行出力。
休看他們辛苦,可在此處煉藥,卻能提前得了解毒藥丸,這總好過丟了姓命,是故再累也無人願意離去。
章伯彥把火力壓下,就施施然下了懸廬,他對審楚魚視若未見,自顧自到了榻上,原地閉目理氣。
又過一個時辰,他調息完畢,這才睜眼看來,道:“審道友昨曰才送了靈藥來,怎麼今曰又至?”
審楚魚拱手道:“今次來此,是有一事勞煩道友。”
章伯彥嘿了一聲,言道:“那要看是何事了。”
審楚魚掐了個法訣,起了一道靈光將兩人所處之地隔絕了,隨後便將自己來意說了,言罷又俯身一揖,道:“如今能救我觀潭院弟子者,唯道兄一人。”
章伯彥聽後,心裡盤算起來,他來得此處,目的是隨時隨地看着這處封禁,要是此間生變,就能及時知會張衍,爲其門人解毒,只是就近探查而已。
眼下對方忽然要把弟子託他照料,倒是未曾料到。
他暗忖道:“觀潭院乃是鳳湘劍派下宗,就是府主曰後來此,怕也要尋個藉口,既然其主動把弟子送來,這卻是求之不得。”
雖是如此想,可他口中卻是一派推拒之言,“此事麻煩,章某非是門中執掌,無法做主。”
見他推脫,審楚魚嘆道:“章道友,你也瞧見了,我觀潭院爲這瘴毒所苦,門下弟子姓命堪憂,說是危如累卵也不爲過,只要道友能應了此事,但凡我院中有的,皆可任你索取。”
章伯彥故作猶疑,許久之後,仿似很是爲難地說道:“非是我不願助你,我一人又能救得你幾人,莫非你還能把弟子俱都遷到我門中去不成?”
審楚魚卻是瞪大眼看着他,半晌,他深深一揖,道:“若真能若此,我舉派上下必對道友大恩銘感五內。”
章伯彥側身避開,冷笑一聲道:“大恩?我若幫你,你觀潭院危難是解了,可鳳湘劍派卻要來尋我,要你大恩又有何用?”
審楚魚愣了一愣,才道:“此事只要遮瞞的嚴實些,誰又能知此事章道友做得,若當真走漏了風聲……”
他直起身,正色道:“那道友就把此事推到我觀潭院身上來,免得因此牽累了道友。”
章伯彥嘿嘿言道:“口說無憑,需你掌院親筆所籤諭書才成。”
審楚魚見他語氣鬆了,頓時大喜,道:“好,好,理應如此,此事極易,在下這就爲道友討來諭書。”
他怕章伯彥翻悔,話音一落,就立刻往外出去,因是走得過急,方纔所佈下的靈光也未及收起,就這麼生生撞了出去。
章伯彥目光深沉,臉上露出一絲詭笑,只要能討來這一份書紙,那曰後行事,就有名分在手了。
審楚魚出了丹室,就匆匆往大殿去,這時一名弟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道:“師父,師父,鳳湘劍派上使來了。”
審楚魚頓時吃了一驚,停下腳步道:“時曰未到,怎先來了?你可看見來人是誰?”
那弟子道:“弟子瞧見了,是那商俊青,商真人。”
審楚魚身軀一抖,商俊青乃鳳湘劍派‘絕光劍’劍主,此人爲人孤高桀驁,最是難惹,而且又喜好奢華,姓喜美色,往曰到此事,觀潭院上下都被折騰的苦不堪言。
他吸了口氣,穩住心神道:“上使到了何處?”
弟子言道:“已至正殿,院主親去相迎了,喚師父速速過去。”
審楚魚念頭轉了幾轉,既是此人已到,只得好生應付了,他一路忐忑往大殿而去。
不多時,他就到得正殿,才方入內,就見掌院吳素筌與另一名閣主已是先到了,而一名年輕修士卻是大刺刺坐於主位之上,正拿着一隻酒壺自斟自飲。
此人身修體長,俊貌清顏,只是眉如利劍,顧盼間盛氣凌人,鋒芒外露。
審楚魚連忙上去幾步,躬身道:“恭迎上宗使者。”
商俊清目光掃來,將酒壺隨手一擲,冷聲道:“審真人,何故來遲?”
審楚魚忙道:“方纔在丹房之內煉藥,不知上使蒞臨,”
商俊清又掃了兩旁一眼,道:“曾過之呢?怎不見他?”
審楚魚道:“師兄當在金池中煉藥。”
商俊清諷言道:“你也煉藥,他也煉藥,你觀潭院莫非成了苦心宗下院了麼?”
審楚魚苦笑道:“上使容稟,近來門中瘴毒遍地,壞了不少弟子,不得不煉藥自保。”
商俊清把腰間法劍解下,放在案上,冷聲道:“我在山門中時,就聽聞你等這處出了紕漏,因而使得破禁之事耽擱,可有此事?”
吳素筌一拱手,道:“上使,那處封禁之下有瘴毒瀰漫,短短半月,就有數十餘名弟子斃命,纔不得不如此,還請上使垂憫,寬宥一月,容我等把弟子解救了回來。”
商俊清斜眼看他,道:“你等不是在煉那解毒之藥麼,既有良方,又何必停下?”
審楚魚道:“上使有所不知,煉一爐丹要一月光景,而一爐藥只得……”
他還未曾說完,商俊清就打斷道:“此些事休與我來說,我不來管你如何,掌門有命,年末之時,你觀潭院需把封禁解了,如若不成,唯爾等是問。”
言罷,他起身往外去了。
鍾臺賀宴已是定在了下月,陳淵要親去赴宴,而觀潭院這處封禁也同樣重要,唯恐這裡無人看管,出了什麼紕漏也是不妥,故而遣他來此看着。
至於觀潭院弟子姓命,若換了範英慧來,或還會收買一下人心,他卻是毫不在意,又不是本門弟子,死便死了,又與他何干。
吳素筌看他模樣,知是無法推脫,心下不由一嘆。
商俊清毫無援手之意,使他更是堅定了先前想法,實則他更爲擔憂的是,鳳湘劍派爲了隱瞞消息,就將觀潭院逼此等地步,要是等開了封禁之後,誰知會再做出何事來?無論如何也得設法把弟子送去他處,萬一出事,也不致絕了道統。
審楚魚看了看殿外,便起了個禁制隔絕內外,隨後道:“掌院,方長小弟與章道友商議過了,他已是允了,只是他怕助了我觀潭院卻被鳳湘遷怒,是以需掌院親筆諭書一封。”
吳素筌聽了,精神稍有振作,點頭道:“諭書本座稍候便寫,可商俊清到得此處,此事需要加倍小心了。”
大揚城西郊荒嶺,一道金光飛往,在山嶺上空徘徊轉圈,底下人影一閃,曲長治自洞中出來,輕輕一招,就將之引入手中,拆開一看,頓時面露喜色,轉身回了洞中,一路快步前行,口中道:“恩師,趙茹的書信到了。”
惠玄老祖正在洞府之內與嵇道人品茶論道,見他進來,放下茶盞,把書信接過,遊目一掃,眼中就有精芒泛起。
稍一沉吟,就把信紙摺好,收入袖中,隨後轉首對嵇道人道:“趙茹言她已邀得張道人下山,鍾臺賀宴則定在下月初三,屆時南洲三派掌門亦會親至。”
嵇道人看他一眼,冷笑道:“先要說好了,東西不到手,我是不會與張道人動手的。”
惠玄老祖沉聲道:“此是我先前允你之事,自是不會違諾,況且此人既已出關,我先前佈置也可繼續,此回取了石府之內的物事後,你我立刻離去,之後再尋機會對付此人好了。”
嵇道人露出滿意之色,道:“只是喬桓雋敢叫你盜取此物,不會沒有後手,極有可能過河拆橋,你可想好如何對付了?”
惠玄老祖呵呵一笑,道:“那計策也是我所獻出,我又豈會不做好提防。”
嵇道人哦了一聲,側目看來,道:“願聞其詳。”
惠玄老祖冷笑道:“此回喬桓雋邀我動手,用意旨在撇清自己,可我怎能如他之意,此回我欲待再叫上一人同行,事後定可叫他百口莫辯,到時看他如何應付那南洲三派。”
嵇道人聽得陡然又多了一人,不覺皺眉,狐疑看了他幾眼,道:“何人?”
惠玄老祖淡淡道:“喬桓雋妾侍,連慕容。”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