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花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無論她家那位是縣裡的小官,還是省中的大官,周圍無一不是奉承迎合的聲音。最近聽兒子說,她那口子的位置又要往上挪一挪了,指不定這回就能由從省裡三把手升爲二把手,兒子說等他爹真當了省長,到時候省裡頭所有大大小小的工程,不都得問問他那個徐家大公子的“意見”?兒子又說了,等爹轉正了,到時候咱媽就是省長夫人,就算是放在北京城,那也是一等一的身份。
可就這一等一的身份,連吃火鍋上洗手間插個隊的特權也沒有?讓沈金花覺得惱火的是,那小丫頭居然面不改色地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指責自己不守社會公德。社會公德?老孃的兒子說過,公德是給你們這些身份平常的賤民遵守的,俺老公是大官,俺家從始終至都是享受特權的權貴階層。關於權貴階層的觀念,也是兒子灌輸給她的。沈金花越來越覺得自己生了一個了不得的兒子,不僅僅是事業有成,而且在親爹升官的臨門一腳,兒子居然也能找到北京說得上話的大人物。
徐遍三十出頭,繼承了他爹的禿頂和沈金花的肥胖,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但在離北京城千里之外的天堂杭州,徐公子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進入浙北開發地產的開發商們,入浙北的第一堂課就是去徐公子家給徐家“上香”。他爹徐公望原是浙北縣城的縣長,後來成了副市長,近些年更是在徐遍結識中央某位大佬的公子後,如同坐直升飛機般扶搖直上,如果不是前幾年老頭子**薰心,強姦了徐遍誘騙回家的學生模特,現在早就已經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就這樣,浙北官場私下裡還是多了個“徐爬灰”的經典笑話。這回又到了老爺子升官的節骨眼上,老爺子早早地就打發他來京城疏通關係。徐遍也知道,老爺子最近迷上了一個年輕的二線演員,自己的老孃沈金家沒什麼文化,但膽子特別大,嗓門兒特別響,早些年老頭子在外沾花惹草的時候,曾有過被老孃衝進縣委辦公室抓破面頰的前例,所以他這次進京,他乾脆編了理由,說是要在京城購置幾套房子,請母親沈金花來把把關,順道來京城散散心,但主要目的還是擔心他不在的時候家裡頭又鬧翻個天,到時候影響老爺子的前程,更影響他的“錢途”。今兒一早出門辦事前,他就安排倆兒退伍的保鏢中午帶着母親去新開的八卦宮嚐嚐地道的川味火鍋,自個兒便到頤和園外的一處會所候着,那位大人物說是今兒給他安排了十分鐘會面的時間,可人還沒見着,過了老半天,才接到個電話,說是那位今兒另有安排,具體見面時間另等通知。正鬱悶地放下電話,就接到了老孃沈金花的電話,說是自個兒在八卦宮被人打了。原本沒見到大人物,徐遍就已經心中諸多惱火,此刻聽到這個消息更是火冒三丈。
“老三和老四倆混賬死了嗎?”徐遍在電話裡吼道。
“什麼?一見面就被人制服了?還見了血?”徐遍恨恨地罵了句“廢物”,才道,“老孃,你一定要拉住對方,不讓他們走,我倒要看看,哪家不長眼的小崽子敢冒犯你。”
掛了電話,徐遍就開始琢磨北京自己有哪些用得上的狐朋狗友,想了一圈,打定主意,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打了過去。得益於徐大公子這些年在北京城的慷慨灑錢,那些酒桌、夜總會結識的“好友”們無一不表示爲了徐公子肯定兩肋插刀,今兒一定讓那幾個得罪徐大公子的二貨洗洗招子……
在頤和園外的會所等了半天,徐公子早就肌腸轆轆,去八卦宮的路上又讓腿長一米二的黑絲高跟女秘書打電話在八卦宮訂兩個包間——待會兒修理完那幾個得罪老孃的蠢貨,正好可以跟兄弟們好生聚聚,秘書打通電話後,對方卻回覆說今兒店裡出了事故,暫停營業一天,徐遍一邊伸手摸上秘書高聳的胸口一邊道:“明珠,給我訂紫玉記,最好的包間,我跟紫玉記幕後那位有過一面之緣,據說那位也是個超重量級的大人物,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緣份認識啊!”說着,徐遍一臉嚮往,“如果能得兩位大佬的支持,我爹有生之年離中央委員應該也不遠了吧!哈哈哈哈……”徐遍想着想着,自顧自地哈哈大笑,彷彿此時他已經是徐委員家的大公子一般
八卦宮內,由於見了血,經理給幕後人物打了電話,得了指令立刻清場,原本食客們不樂意,但火鍋城方面不僅免單,還每桌贈送五百元消費抵用券,待清了場,掛上暫時停業的提示牌後,大堂經理才這微微鬆了口氣,等回頭看到大廳中仍在僵持的兩方,大廳經理又頭疼了起來。
跟兒子打完電話,訴完苦,沈金花肥碩的腰桿頓時又硬了起來:“小#逼#養的,老孃的救兵馬上就來,有種一個也別走!”
小潘瑾衝沈金花揚了揚拳頭:“再囂張一會兒有你好看!”
李雲道笑着示意她安靜,緩緩走向沈金花。
沈金花嚇得連連後退,最後被椅子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要想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敢對我動手的話……”
李雲道沒有動手,動手的卻是連踩死一隻螞蟻都要難過半天顧小西。
“啪!啪!啪!啪!”整整四下。
李雲道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顧小西卻呵了呵有些發紅的小手,氣乎乎道:“算我們扯平了,你打我四記耳朵,我也還你四記!”
李雲道搖了搖頭:“不夠哎!”
顧小西想要說話,卻被小潘瑾拉住:“小西姐,別幫她求情,剛剛如果不是有大叔在,誰知道這婆娘會把我們欺負成什麼樣!”
顧小西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李雲道蹲下身,看着目光驚恐的沈金花,微笑不語。
聽是被他凝視了幾秒,沈金花便嚇得一身雞皮疙瘩。
突然,沈金花眼睛一亮,帶着哭腔的聲音如同刺耳的摩擦聲一般侵襲而來:“兒子啊,你總算來了,再不來,你媽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李雲道起身,回頭,面無表情道:“哦!這就是你的救兵?還有嗎?要不要再等等?等來齊了一塊兒解決!”